一拳又一拳,孟哲又將心中的郁悶發泄在了沙包上,一邊打一邊罵道:“韓俊杰,你這混蛋,‘俊’固然是‘俊’得可以,可就不能多少有點‘杰’的味道么?我隨口說兩句,就嚇成那個模樣?”
所有的解答都歸結到了那個夢枕石上,可因為自己無心的惡作劇,卻弄得夢枕石沒有了著落!
孟哲后悔不已:“自己一開始怎么沒想到夢枕石的重要,不早點下手呢?”人海茫茫,孟哲所在的C城市,是一個近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就是他所在的一個相對偏遠的小區,也足足有五十多萬人,孟哲當然不可能就這么去打聽。他只是個很普通的人,更不可能調動黑白兩道的力量去查詢。
想著線索中斷,孟哲由不得不郁悶,又想:“除了夢枕石,難道就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嗎?”
似乎還能夠從其他方面入手的樣子,但腦中亂成一團。洗了個澡回來,依然還是混亂。
前面說過,孟哲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包括他的智商,比起郭靖來自然是好上許多,若要比之楚留香黃藥師之流,就又相差萬里。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越想越亂,越亂越急,越急越什么想不出來。其實他固然不是很聰明,但這幾日里心力交瘁,現在就是問一加一等于多少,只怕都要反應好長一段時間,更別說這種復雜的問題了。腦袋也是會疲倦的,聰明人未必一世都聰明,笨的人未必一世都笨,便是這個道理。
孟哲眼皮越來越重,心道:“不能睡,不能睡,我都還沒相出個所以然來呢!”但幾日里輾轉奔波,禁不住睡意如山,終于還是沉沉睡去。
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時好好的理了理線索:“阿信說睡了他們家的夢枕石,聯系上了他的父母……”想到這,孟哲拍拍腦袋,罵道:“我真糊涂了,夢枕石找不到了,但這就是一條很好的線索嗎?怎么現在才想到?”
當下急急的往鄰近的一個城市趕去,方成信就是在那一城市的福利院長大的。
那一所福利院規模很大,名聲也很響,孟哲到得哪里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福利院。負責福利院檔案室的主任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老年人,腦門油光,肚皮圓挺,估計是從哪個崗位上退了下來的,升遷無望,官架猶在。看著一張報紙,頭也不抬,聽孟哲說他雖然不是公安人員,但事關他朋友的死云云,那主任只說了一個字:“哦!”
接著孟哲又跟他說了一番這件自殺案如何的離奇,方成信的身世如何的重要等等,那主人仍只說了一個字:“嗯!”
接著孟哲又講了一番自己與方成信的關系,想起阿信,孟哲不禁傷痛,他動情的講了半天,那主任的話倒是多了幾個字:“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們再研究研究!”
孟哲怒從心起,兩股火從腳底直沖腦門,只是按捺不住,“砰”的一拳打在了墻上,將白粉墻打出一個窩來,說道:“你到底給不給我看一看?”那主任臉上變色,退后幾步,忽的扯開嗓子喊了起來:“來人啊,有人要搶劫啊!”
孟哲氣得鼻孔冒煙,便想跳進去飽揍他一頓,轉念想因為自己的一時的沖動,夢枕石沒了下落,難道還不吸取教訓么?再看檔案室里檔案層層疊疊,終究不是用強能解決問題的,聽得兩邊有人吆喝著跑了過來,當下只得匆匆離開。
離開福利院之后,免不了憤怒一番。仔細品茗那主任的話,“研究,研究!”孟哲心道:“研究,研究,難道真的是‘煙酒’,‘煙酒’?不行,我怎能做那種無恥的事!”
街上轉了幾圈,百般無奈,還是老老實實的就用方成信的卡,到銀行取了三千元錢,裝了個紅包,心里暗罵:“他媽的,到底是**滋長了貪污,還是貪污滋長了**?”
又回到那檔案室時,那主任拉下臉來,說道:“年輕人,你又來干什么?告訴你檔案室里的資料只有看了公安局的大印之后,才能給你翻閱。”孟哲也懶得跟他廢話了,將露出了一角的紅包遞了過去,那主任工作經驗豐富,伸手一抹,已知大概的數目,頓時笑了開來,說道:“不過,特殊情況,一定程度的特殊處理,也是必須的嘛……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哪個年月生的?”
孟哲報了方成信的名字、生日,那主任轉身便尋找去了。一邊還說道:“小伙子別著急,我馬上就給你找來!”
孟哲心下暗嘆:“一句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又有什么法律法規不可以逾越?真是‘若要貪污,何患無詞’了!”
不多時那主任便將方成信的檔案捧了過來,孟哲接過,急急翻了起來。翻開第一頁,孟哲眼睛一掃,忽的整個人就定住了,一陣冷汗就撲了出來!
因為他看見關于方成信進福利院上的原因那一欄上寫的清楚:方成信父:方愷,**年**月**日服毒自殺,原因不明;母親何素芹將其抱到福利院,之后神秘失蹤,兩周后**市發現一女尸,確認為何素芹,死因不明,疑為自殺……
孟哲驚呆了:方成信的父母居然早就已死去,那么,他通過哪個夢枕石聯絡的,豈非根本就是鬼魂?
孟哲身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了。關于方成信身世,大學時方成信并不諱言他是被遺棄的,但只說他的父母在很遠的地方,失去了聯絡,但從來不提他的父母已死,只因他從來都是一副樂天派的模樣,而且從來都說等他結婚了,自然就能和父母聯系上。所以從來也沒人想到他父母早已過世。
可如今孟哲所看到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他父母早已過世,而且也都是自殺!
出了福利院,孟哲坐在街邊樹下椅子上,外邊陽關燦爛,但孟哲卻總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一切似乎已有個解釋了:方成信果然沒有騙自己,他確實是和他的父母聯絡上了,也確實是和父母見面去了!
可聯絡的卻是鬼魂,見面的方式是自殺!
方成信的父母也是自殺,至于死的時候是否也帶著幸福的微笑,孟哲不得而知,但似乎已理所當然的可以做出解釋:他們的自殺,也一定和夢枕石有關系。
夢枕石!那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石頭?用它當枕頭睡覺,便會做夢,而且做夢之后,就會選擇自殺。
孟哲不愿相信,可是又無法懷疑。
眼下還有最后一條線索,就是方成信的那個族叔了。方成信從小到大,他那位族叔幫助很大,他身上的半桶水武藝,也是他那位族叔教授的,只是方成信從來很少提及東方世家的事,他的那位族叔,孟哲連名字也不知道。
不過畢竟兩人相處久,方成信又會講授一些東方世家武藝給孟哲,他話語中還是露出了一些線索了。孟哲思索半天,想起大學時一次里和方成信說到未來時,方成信曾無意中說說:“我恒叔叔不讓離這我們城市太遠!”
如此看來,他那個族叔名字就當有個“恒”字,當然,也可能是“衡、蘅、橫”等字,孟哲思索一番,還是確信為“恒”字,那么他族叔可能就叫“東方恒”,或者“方恒”了。
孟哲想起“方恒”時,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好像是一個很出名的大人物一般。思索良久,又什么都想不起來。
而關鍵的,是“我們城市”這幾字,看來他族叔就在這大城市了。孟哲有一個比較要好的高中同學就在這城市的公安部門任職,尋思若求他幫助,倒可以尋求他的幫助。
想定主意,孟哲心里暢快了些,不過去賣車票時,本來買好就是下午的,孟哲念頭一轉,又將車票改成晚上的。
因為他還有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理想雖是做個壞人,但這件事他不做,他就不是個壞人的問題了,而是社會渣滓了。
黃昏,福利院檔案室的主任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很是暢快。雖然貪污事發,被下過監獄,但憑著多年經營的“組織關系”,還是好好的放了出來,分到了檔案室這一閑職。本來以為就整天只能看報紙了,不料今天一件小事,還是收獲了一把,主任心道:“看來雖然只有我一人,這檔案室管理員和檔案室主任,還是有差別的嘛!”
主任得意的哼著小曲,笑容燦爛,轉過一個小巷時他的笑容僵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孟哲。主任感覺情況有些不妙了,說道:“小伙子,你找我……”拳影一晃,嘴里已多了許多物事,吐出一看,是兩枚門牙。
主任又驚又怒,說道:“你敢……”話未了,拳影紛飛,滿嘴都是牙齒了。孟哲一腳踏住他胸脯,狠打起來。雖然方成信教授給他的武藝,孟哲其實也就學了個架勢,但是對付這樣一個腸肥腦滿的“祿蠹”,還是綽綽有余的。主任吐出滿嘴牙齒,含含糊糊哀求道:“別,別打了,錢我都還你!”
說著,抖抖索索的掏出那一個紅包遞了過來,孟哲接過,又加了兩腳,這才又塞入他口袋。他本來就不是為了錢而來,想來這三千元給他補上滿嘴的牙齒,也就差不多了。
孟哲對他蔑視一笑,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