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睿順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看上去，顧也白臉色略白，眉頭微蹙，一雙大眼睛欲說還休，雙唇微抿。

韓睿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又慢慢地看回來，最后，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似乎是覺察到韓睿的目光，顧也白松了手。韓睿正要走，聽到身后顧也白的聲音：“等下課再走吧。”

韓睿有些不解地看著顧也白，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像受了傷的小孩子。

韓睿有些心疼。是自己太苛刻了么

韓睿又看了一會兒楊過，仍是心里鈍鈍地疼。而且，她也確實很想知道，顧也白前天給她看劇本，到底是信她還是疑她。

韓睿往顧也白身邊湊了湊，顧也白立刻合上正在記的筆記，警覺地盯著韓睿：“你要干嗎”

韓睿沒趣兒地撇撇嘴：“不干嘛。”又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繼續看書。顧也白半開著本子，繼續勾勾畫畫，以韓睿這么多年的繪畫經驗來判斷，這廝一定不是在記筆記，而是在畫畫

韓睿看書看得沒趣，轉頭盯著顧也白：“你看武俠嗎”

“嗯。”顧也白看一眼韓睿，判定她似乎要長談，便合上本子。

“金庸看嗎”

“看。”

“最喜歡哪一部”

“飛狐外傳。”

韓睿略略有些吃驚，這不算是金庸筆下特別有名的書，韓睿也很喜歡這部，因為他獨特的敘事結構。飛狐外傳的整個故事，是通過一個又一個連續出場的人物口述逐漸完整，豐滿起來的。絕就絕在，每個人講完他所知道的部分，都會讓你恍然大悟，覺得了解了全部故事。而下一個人一開口，你就知道，故事遠沒那么簡單。周而復始。

他也是因為這個結構才喜歡的吧韓睿問：“喜歡什么呢”

“謀篇布局。”

“最喜歡的人物呢”

“趙敏。”

韓睿眼睛一亮，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很少有男生喜歡趙敏的。你到底是喜歡趙敏。還是喜歡趙敏追張無忌啊”

顧也白眉頭皺了皺，瞪韓睿一眼：“我喜歡聰慧，果決的”他頓了頓，“人。”臉上似有躲閃之色，韓睿不以為意。

韓睿把目前想到的問題都問了一遍，顧也白倒是答了，可是，一句也沒反問。對話中斷。

韓睿邊看書邊暗忖：跟他的對話怎么總是這么容易就斷了呢

韓睿正看得入迷，一張紙從顧也白方向推過來，正好覆在韓睿的書頁上，韓睿正要扒拉開，卻被紙上的內容吸引：壯碩繁茂的桃樹下，長身而立的書生正閉目奏笛，一身飄逸舞裝的年輕女子正抱著棋盤斜倚樹干，臉向著書生的方向，一臉喜色，滿樹桃花燦若朝霞，一地落花如錦似緞，正徐徐落下的花瓣讓韓睿想起初三那年見到的流星雨。紙的右側，兩豎排繁體字寫得像畫一樣，一行寫著：韓西廂。另一行寫著：韓睿 著。

韓睿一臉疑惑地看著顧也白：“這是”

顧也白的眼神里似乎有討好，看了韓睿好一會兒：“不能平復如初。還你繁花似錦。行嗎”

韓睿一愣，下一秒，眼角眉梢都溢滿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