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這是什么?!”
阿妧頓時(shí)就趴在門上驚呆了。
見了那么多的血, 她頭都暈了。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雪白的手指頭, 用力地指在林唐的小腹的方向。
那里叫雪白的繃帶纏繞了一大片的地方, 然后還透著刺目的血色,此時(shí)血色氤氳開來, 阿妧一下子就想到之前的血腥味兒了。
“三哥哥你受……”小姑娘才尖叫了一聲, 就見一個(gè)箭步上前的林唐給用力捂住了嘴巴。
他的衣裳毫不在意地敞開, 將一個(gè)小姑娘給壓在門上,一只修長的手笑吟吟地捂住她的嘴巴, 換個(gè)人看那簡直邪惡得不行了。可是阿妧掙扎了一下,就敗給了這常年在軍中廝混的兄長,認(rèn)命地軟軟地趴在了林唐的手上。
見她老實(shí)了, 高挑英俊的青年就將她給拎進(jìn)了屋子里,并示意堂弟關(guān)門。
“三哥,這是怎么了?”林羽見林唐不愿聲張, 就急忙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問道。
完全沒說要解救一下他可憐的堂妹。
阿妧可憐巴巴, 眼底晶瑩無比, 希望她三哥給她撒開手。
她都不能喘氣兒了。
“在南邊兒受了點(diǎn)兒傷,也不大要緊,我恐叫母親老太太知道了, 還要為我擔(dān)心。”林唐說得輕描淡寫的, 只是林羽卻看著他皺了皺眉。
阿妧正叫林唐拐在身邊,也忍不住拿眼睛去看這位兄長,卻見林唐的衣裳敞開, 露出里頭精壯的胸膛,雖然雪白的繃帶繞在他的身上,卻依舊能看出她三哥的腰肢消瘦有力,線條十分好看,皮膚并不是沒有血色的慘白,很健康的小麥色。因沒了遮掩,她就覺得這血腥味兒更重了些。
且林唐的身上還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都是些陳年舊傷,雖已經(jīng)好了,可是有的傷疤在要命的地方,看著就叫阿妧覺得害怕。
“三哥哥關(guān)心老太太不假,可是這樣自己瞞著也叫人傷心。”林唐這繃帶上全都是血,只怕是傷口崩裂了。阿妧吸了吸小鼻子,她雖然和林唐之間沒有和長兄林珩一般深刻的感情,可是林唐從前待她不錯(cuò),她是當(dāng)做親哥哥來看的。
此刻見林唐受傷這樣重,卻瞞著家人,小姑娘才叫她三哥松開手就吧嗒一下子坐在地上呆呆地垂淚,小聲兒說道,“三哥哥一定可疼。對不起,我方才還撞到你了。”
她雪白的臉委屈得都是淚珠子,林唐就垂目看著這軟乎乎的小東西笑了。
“不過是傷了,算什么。你也太小看我了。”他俯身摸了摸阿妧的頭。
“三哥,還是請?zhí)t(yī)過來瞧瞧。我怎么看著這傷口沒好?”
“千里奔波,我能好的了才見了鬼。”林唐哼哼了一聲,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看下方扭著小身子關(guān)切看來的阿妧,見她多了幾分嫵媚的眼睛都紅了,泛著晶瑩的淚光,他就沉默了起來,許久方才對阿妧說道,“我知道你就是個(gè)小內(nèi)奸。什么事兒都跟你姐姐說。我可跟你說好了,這事兒要是叫你姐姐知道。”他威脅地一抹脖子,見小姑娘瑟縮了一下怯生生地看著自己,就笑瞇瞇地說道,“你懂的。”
阿妧看著這三哥目瞪口呆。
“你不敢!我告訴我姐姐去。”突然她就跳腳道。
“我是不敢,您是祖宗行么?小祖宗,我怕了你了,別跟你姐姐說好不?”見阿妧不吃自己威脅,林唐就服了,拱了拱手央求道。
“三哥哥若是請?zhí)t(yī)上門看傷口,那我就考慮一下不跟我姐姐說。”
“我說你可別得寸進(jìn)尺啊!”
“我上頭有人兒!”
“你姐姐可還在南邊兒呢!”
“我有靖王殿下!”嬌滴滴的小姑娘得意地挺了挺自己稚嫩的小胸脯兒,見林唐頓時(shí)就敗下陣來,就偷偷兒地笑了一下,又覺得十分心疼。
她這才知道為什么寧國公留林唐在國公府里住,林唐并未拒絕了,原來他心里有“鬼”。不然回家去,他總有暴露的一天。阿妧就哼哼了兩聲,猶豫了一下就小聲兒說道,“若三哥哥真的擔(dān)心長輩,那我,我去求殿下給三哥哥看看?”她一下子就想到靖王了。
靖王會(huì)給她尋找最好的太醫(yī),然后為她隱瞞的。
“你還這么依賴靖王?”林唐就匪夷所思了。
要說這妹妹如今也已經(jīng)不是一顆團(tuán)子,靖王竟然還愿意縱容她,也是叫林唐開了眼界了。只是他想到靖王一向是個(gè)不愛八卦的人,會(huì)為自己守住這個(gè)秘密,就對阿妧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正抖著小耳朵傾聽的小姑娘如同得了圣旨!她急忙撒開小腿兒就往外跑去往靖王的府里求靖王幫忙,見她一副晚一點(diǎn)兒就得鬧出人命的樣子,林唐嗤笑了一聲就對林羽說道。“還跟原先似的,蠢蠢的。”
要說林家這對姐妹也是有意思。
阿蘿當(dāng)姐姐的,黏上一身毛兒那比猴兒還精,可是阿妧這當(dāng)妹妹的呆頭呆腦,長大了也叫人擔(dān)心極了。
當(dāng)初阮姨娘也不知多給小閨女生點(diǎn)兒智慧。
“她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面對家人那么精明做什么。三哥不在京中,只是這么多年,你可曾聽說她在外頭吃一點(diǎn)的虧了?在你面前賣蠢,那是把三哥你當(dāng)一家人。換了別人,皮笑肉不笑才是她正經(jīng)的。”
林羽英俊的臉上就露出幾分不快,見林唐呆呆地看著自己,就漫不經(jīng)心地靠在一旁的椅子里,也不正襟危坐,慢吞吞地說道。“且三哥你蠢,因此欣賞六妹妹那樣的聰明人。弟弟我本就聰明伶俐,倒是覺得十妹妹這般對我不藏心眼兒的叫人心里輕松。”
他在宮里跟人斗智斗勇,莫非還要回家之后再跟人玩兒猜猜看啊?
御前不好混,他還是更希望家里的姐妹可愛些。
如阿妧這樣純善,一眼就能看透的,林羽覺得輕松。
“你這兩年倒是跟她要好。“
“不和她要好,莫非去親近阿芝阿靜?”雖然那兩個(gè)都是林三老爺生的,跟自己同父,可是林羽真心沒把這兩個(gè)當(dāng)妹妹。
阿靜倒也罷了,本本分分,老實(shí)頭兒一個(gè),林羽對她并沒有惡感,若她真的老實(shí),日后她嫁人之后有什么過不去的事兒,他也愿意幫一把。可是阿芝也就算了,林四公子這輩子都不想跟這個(gè)妹妹有任何的牽扯,往后是好是壞跟他也沒啥關(guān)系。他斜斜地靠著椅子,就目視林唐。
“你看我做什么。”阿妧跑了,酷帥狂霸拽的林三公子訕訕地把衣裳給合攏了。
寬衣解帶什么的就很不應(yīng)該。
袒胸露腹地給一個(gè)男人看,那就更過分了!
林三公子羞澀地垂下了自己英俊的臉。
“蠢蠢的妹妹走了,三哥現(xiàn)在該跟我說說,你這傷怎么來的?你在庇護(hù)誰?是二嬸兒認(rèn)識的人?”
林羽他爹就是大理寺的頭子,自家也是個(gè)犀利的人,不然也不能在宮里混得不錯(cuò)不是?只不過素日里他懶得多費(fèi)心神,因此在府中兄弟幾個(gè)里頭并不顯眼兒。只是若一旦認(rèn)真,那簡直就是林三老爺附體,總之林唐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看見他三叔了。什么陰沉壓抑深沉都沒了,林唐抬頭心虛看天。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你素日里在南邊兒受傷,并未瞞著府里,老太太與二伯娘早就擔(dān)心過了,如今見你受傷雖會(huì)擔(dān)心,卻不及你說得那樣鄭重。”林羽托腮含笑看著林唐,見堂兄不吭聲,就挑眉說道,“只怕這傷,你是為某人受的,卻不愿叫二伯娘與老太太遷怒那人,因此粉飾太平。能叫你這么維護(hù),還叫長輩們都認(rèn)識,在南邊兒的人里頭也只有三妹妹與六妹妹。”他頓了頓就笑了。
“你為六妹妹受了傷?”
“你妹!”
“不可能是阿寧。若為了阿寧,你早就敲詐我了。”林羽就很犀利地揭穿了這堂兄的真面目。
因他與林唐年紀(jì)相仿,因此在林家兄弟四個(gè)里頭,他與林唐的感情最好,早年也曾經(jīng)說笑在一塊兒,曾經(jīng)還因林唐被靖王抓了壯丁偷偷兒笑話過這個(gè)堂兄。
見林唐不吭聲了,他就嗤笑地學(xué)著林唐方才的話說道,“可不能告訴你姐姐!三哥,你也就能糊弄糊弄十妹妹。”他遲疑了一下就抿了抿嘴角,有些猶豫地說道,“三哥,大概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怎么覺得你這叫十妹妹不許跟六妹妹提及,十妹妹必然會(huì)提上一句?”
“你這不是苦肉計(jì)吧?”
“怎么可能。”林唐哈哈地仰頭大笑了。
笑著笑著,他哼哼著不吭聲了。
“心眼兒真多。”林羽就嫌棄地說道。
“你竟然有臉在我面前說這句話?”說起來,林唐所見眾人之中,腦子最好使的就是阿蘿和林羽,且這二位神仙都擅長扮豬吃老虎,把他們當(dāng)傻子的那絕對是完了。
林唐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黯,疲憊地往身后的榻上一躺,修長的手臂蓋住了自己有些復(fù)雜的眼睛,另一只手就拍著身邊的軟榻說道,“你過來陪陪我。”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一種倦怠和莫名的抑郁。
林四公子一點(diǎn)兒都不心疼,反而警惕地?cái)n了攏衣裳。
“你開玩笑呢?!”倆男人躺一張塌上?這叫阿妧看見,那這八卦得叫她和她爹說一年!
“我有了個(gè)喜歡的姑娘。”林唐的臉叫手臂給遮擋住了,此刻的聲音很平靜,淡淡地說道,“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到除了她,我此生都不能再喜歡別的女子。”
“這是好事,你和二伯娘說一聲兒娶了她就完了。”林羽本沒有在意,漫不經(jīng)心地說完,卻在林唐許久的沉默之后,想了想方才的一切,陡然臉色就變了。
他霍然起身幾步就走到了林唐的面前,見那躺在榻上的英俊青年早就將手臂從臉上轉(zhuǎn)移開,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他只覺得心里發(fā)涼,脫口而出道,“你瘋了!”他手腳都冰涼了起來,一張俊俏的臉上都沒有了血色。
許久,他喃喃道,“你真是瘋了。”
只是他卻沒有抬腳離開。
見他哪怕是震驚到了這個(gè)地步,卻依舊沒有拋開自己,林唐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好兄弟!”
“嘖。”
“你想怎么做?”林羽拍開這堂兄的手臂,見他一雙眼看著頭頂?shù)囊稽c(diǎn)點(diǎn)屋梁,英俊的臉上充滿了破釜沉舟的堅(jiān)決,許久之后方才揉著眼角說道,“三哥,你該明白,這事兒成不了。“他攤開手,露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修長的手,攤開,目視笑了笑的林唐低聲說道,“只是既然三哥你喜歡她,那咱們想個(gè)法子,叫她日后也不能另嫁給別人,如何?”他俊俏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寒意。
“不,不必你出馬。”林唐一看見這堂弟的臉色就犯怵,這簡直就是我得不著別人也別想得到的鬼畜。
他怕了這個(gè)弟弟了,急忙賠笑說道,“你放心,這事兒我心里有數(shù)兒。只是我想請你在京中為我查些當(dāng)年舊事。”見林羽用一種十分鄙夷,就跟看廢物點(diǎn)心的目光看著自己,林三公子得承認(rèn)還是這幫大理寺出身的官二代心狠手辣呀,湊過來對堂弟輕聲說道,“我之前見了一人,總覺得什么地方怪得很。四弟,你在京中幫我查查當(dāng)年阮姨娘進(jìn)府前的事兒。”
這就該是大理寺卿他兒子應(yīng)該干的活兒。
林三公子心安理得地想著。
“進(jìn)府之前?不就是個(gè)南朝女子么。”
“你再查查。”林唐瞇著眼睛說道,“我往南邊兒查阮姨娘的出身,卻有人說他們家舉家搬走不知所蹤了,連左右熟悉些的鄰居都不知蹤影。”他冷冷地說道,“若不是因這般大費(fèi)周章,我還不會(huì)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我聽曾經(jīng)和她家里有過往來的人說起過,她家從前是官宦人家,她和人訂過親,只是到底訂了誰家,那人和她家不熟,因此也說不出什么。抹得太干凈。”
“這怎么像是二伯父的手筆?”
“我也覺得像。費(fèi)盡心機(jī),他想掩蓋什么?”林唐的手用力地扣住了掌心。
林羽覺得這堂兄真是瘋了。
就算是查出來又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莫非找出阮家,給庶妹多找?guī)讉€(gè)舅舅?
“這事兒先別叫十妹妹知道,不然她又得哭了。”林唐殷殷地叮囑了幾聲,林羽自然也是滿口地應(yīng)了,阿妧卻一無所覺,正一門心地?fù)Q了外出的衣裳帶著丫鬟就要去靖王府上去,順便看看靖王把那六個(gè)美人兒到底給沒給饅頭叔。
她撇開小短腿兒就往門口去等著國公府的車套好開拔,卻見此刻寧國公府的角門兒處,正站著一個(gè)俊秀冷淡的中年男子,阿妧一見,急忙就湊過去很討喜地探頭拉那男子的衣擺,拱著小爪子叫道,“三叔,又見面啦。”
才林三老爺走得跟一陣風(fēng)似的,十姑娘很惆悵呀。
她仰頭露出一個(gè)十分乖巧的笑容。
此刻,她聽到對面?zhèn)鱽硪宦晝?yōu)雅雍容,帶著幾分說不出就叫人渾身都戰(zhàn)栗酥麻的低沉的笑聲。
她好奇地探頭去看,然而修長微冷的手,卻一把蓋住她的臉,
林三老爺將這委屈得哼哼的小姑娘塞到自己的身后去,不悅地說道,“規(guī)矩點(diǎn)!”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國慶快樂!O(∩_∩)O~
感謝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啦合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