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圍棋隊訓練，復盤的時候邵天祁縮在最遠的地方看著大家，看他們排定式，講自己最近看到的死活題，臉上全是興致勃勃的笑容，突然覺得就疏遠了。

問過很多下棋的朋友，每個人被問到“是很喜歡圍棋么？”時幾乎都是都是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了”，之前去姑媽家，堂弟的問話也是“哥哥陪我玩會兒圍棋嘛”，“玩”這個字眼像是鋒芒一般扎進男生心里。

對你們而言，是那么愉快的事啊。

可是我，沒辦法，和大家一樣。說起鋼琴，說起圍棋，說起素描，從來不會搭配上“玩”這樣的字眼。

這樣的話，究竟算是喜歡它們還是喜歡上了它們帶來的榮譽呢？

對于伴隨著這些一起長大的邵天祁，這個問題恐怕永遠不得而知了吧。

作為充數的隊員參加放眼望去盡是特招生的專業棋手的比賽，邵天祁也只是被打擊的對象而已。偶爾僥幸遇到了實力相當的，或許能拿到2分而已。僅此而已。

第一場比賽遇到了去年的第一名，實力懸殊。對于注定的敗局，邵天祁沒辦法像漫畫的男主人公那樣熱血，也沒辦法像電影里的周星星那樣大腦發熱，男生能做的也只是認真的堅持一個多小時到比賽結束。

對面的男生嘆了口氣，拎起棋子隨意的拍下來。

邵天祁縮起肩膀，像小時候被媽媽責罵的時候的樣子，十八歲了已經，還是會在窘迫的時候做出這樣的動作。

不好意思。我很糟糕。讓你失望了。

男生蹙起眉頭，不知該如何落子。看著自己走出的丑惡棋形，突然覺得之前每一步都犯了錯誤。

都錯了。

每一步都錯了。

可還是要繼續下去。因為不能回頭。就算是錯上加錯，也要繼續下去。一步步掙扎著累計下去。

都是錯的。

定式錯了，布局錯了，手筋錯了。

那么之前我所學的都是什么，我自以為倚仗的又是什么？

比賽結束之后男生伏在桌子上，頭腦中嗡嗡一片。都是錯的。一切都錯了。一切都和他所知的相去甚遠。像是突然脫軌的列車，男生看著焦慮卻束手無策。

怎么會這樣呢？

邵天祁直直的睜著眼。怎么會這樣呢？

由于前兩輪意料之中的失利，第三輪的比賽對手是和自己一樣連敗兩盤的男生。可是直到開始比賽十分鐘對手也沒有出現。

看來是棄權了么。

邵天祁看著對面空空的座位，卡片的下方寫著累計下來的分數，每場比賽的計分處都寫著和自己這邊一樣的0。邵天祁突然很想問：你和我一樣么？這里不可忍受么？你也很難過么？我想和你說說話了。

四周充斥著拍鐘和落子的沉悶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