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忙于工作考研的大四和忙于各種功課的大二中間,大三大約都是用來游戲戀愛的,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將自己寶貴的青春貢獻給了學校。
身為廣播站副站長、學院宣傳部長、學校圍棋隊隊員的邵天祁,搭上他那永遠只會說“好的”的個性,人生簡直像在被無盡的壓榨。
包括比同級的同學提前一個星期返校,也完全是為了大二學生軍訓期間的“軍訓之聲”廣播欄目。
所謂副站長,簡而言之就是無敵兼職,哪里缺人哪里就可以去。于是被抽調去編輯部處理稿件。起初看到的還多是些“艱苦樸素”“毅力見長”之類的詞語,后來漸漸出現了“軍訓讓我意識到走路是一件多么偉大的發明”“累冒煙了”“原來席地而坐是這樣愜意”諸如此類的。也有些仍然樂觀的,也有些用詞恐怖的。男生看著笑了出來,很想去看看童欣了,于是翻開手機,想問問怎么樣。翻到女生的名字,卻又突然沒了語言,不知道該講些什么了,最后很冏的收了起來。
第五天的中午,播音員發來電話說家里有事明天要請假了。邵天祁對著那邊“嗯”了兩聲又說“明天的播音我來好了”“一切順利”,之后掛了電話去勾出勤,才發現明天是9月16 了。
一年一次的生日。
一輩子一次的18歲生日。
或許是大學的生日都漸漸淡化了,不像初中時候要請同學出去聯機,高中時候要請客吃飯,所以這個貌似遲到的18歲生日就顯得不如想象中那么意義重大了。
18歲的概念,高三成人宣誓的時候早就念誦過,要履行義務要行使權力什么的,可是對于男生而言,大概也只是以后不必借身份證就可以進出網吧,大部分正式的工作都可以去申請,萬一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錯誤就需要負全部刑事責任了。最大限度,也只是囊括到這里而已。
記得高三暑假還有同學開玩笑說:“有沒有什么想殺的人要盡快動手啊,再有兩個月就要負刑事責任了?!敝笥腥似鸷濉皺C不可失時不再來”什么的。
男生假裝陰下臉來,慢慢的說:“我正想殺了你呢?!?
之后笑了出來。
早上學,跳級和兩年制的初中讓男生成為異乎尋常的“神童”,不論邵天祁怎么解釋最后都被一句“你不要謙虛了啊”噎住,男生索性不去理會,隨你們去想吧。
你們認識的都不是我。
你們認識的都是你們自己的幻想?;孟氲纳厶炱?,神童邵天祁,牛人邵天祁,隨便你們去捏造,隨便你們去膜拜,隨便你們去意淫。
他和我無關來著。
很干凈的高挑男生,眉眼柔和,一般都會是女生關注的對象吧。高一的時候甚至有女生從鄰班來窗口偷窺,邵天祁偽裝成沒有發現周圍的指指點點,一如往常地說笑著。
偶爾飄來的情書,男生也是笑著搪塞過去。并不明白喜歡這樣的事。
喇叭里反復播放著解放軍軍歌,鼓點清晰聲音洪亮,一起播音的女生提前走了,以免和大二的軍訓生擠食堂。邵天祈突然不想去吃午飯了,狹仄的播音站其實也不錯,陽光從窗簾后面透進來,也有一些令人睡意滾滾的曖昧。
男生拿了簽字筆在廣播站招新的宣傳單背面圖畫起來,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高一的時候還有歷史課,可對于大部分高二要選理科的學生而言,基本就是一周一節的自習課。從講臺上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深埋于課本的腦袋。
貌似有段很煩心的時候,男生看著埋頭在數學卷子里的同桌無動于衷,突然不想寫作業,也不想去聽課。男生拿起鉛筆百無聊賴的打發時間。
于是紅軍長征的圖片旁畫滿了食尸鬼和德魯伊,仔細剖析過的比例,畫的不可思議的精準。
終于有一天,被歷史老師看到了杰作。
邵天祈被罰站的時候,心里有些莫名的驕傲感,促使男生不斷的扯起嘴角笑起來。
真不錯。
真不錯呢!
并非對DOTA或者WOW有什么興趣,只是想畫一畫而已。真有趣。
就算眼下的先知,也頗有些模樣。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男生突然蹙了下眉。標準的120BPM,每一首都是。幾天下來聽到耳膜都要脹裂,連走路都有點條件反射般一頓一頓。
邵天祈翻翻碟包,抽出另一張CD,遲疑了一下,播了進去。
500miles。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from home…
離家很遠了。越來越遠了。
很想念你,哥。
有人敲門,邵天祈沒有應聲,手底下不停歇的勾勒先知的大胡子。
童欣輕輕合了門,靠過來看了眼男生筆下的動作,笑出聲來,咖啡擺在了一旁:“第五街新出的口味,還不錯?!?
“唔……”男生停下筆,拿起咖啡看了看,“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500miles?!迸拼鸱谴?,看男生臉色黯淡下來,笑著問:“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傷春悲秋了?”
“暈!”邵天祈無奈的笑笑,端著咖啡喝起來。
“走了啊……腳后跟痛的快掉了……”女生從桌子上跳下來。
“嗯。多謝啊?!被瘟嘶问掷锏目Х取?
女生走到門口又問了句:“晚上有空么?我訂了蛋糕一起吃啊!”隨后而來的關門聲。
邵天祈愣了一下。
呵,你一直都記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