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的壓力,想去上課覺得四周都是鄙夷的笑容,不去上課又會被巨大的負罪感斥責著。這些事情……
女生手指停頓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手機上的光標又一個個退回去。
還是不要和天祁說了吧。
這樣糟糕的自己。
童欣在被子里縮了縮,寒意肆無忌憚滲了進來。
萎縮了,萎縮起來的生命,由不可阻擋的惰性,堅決地拖向邊緣。
不可以忍受這樣的自己,怎么這么糟了呢?
像是從自己身上嗅出腐朽的臭氣,女生一蹙眉,從枕頭下抽出水果刀,手腕用力一勾,一屋死寂的黑暗中漾開一條細微的血線。童欣咽了咽口水,用力攥了攥刀子,又割了下去。冰涼的刀口,劃過去,緩慢的像蝸牛爬過。
割裂,割裂。
如果這樣了,可以被寬恕么?
手腕微麻的痛楚,尖銳的痛在心里。
下午科技樓的政治課,悶得喘不過氣來。
老師講到科技樓的歷史,前面有人聊起來。
“前年才建起來的么?真是看不出來喏。”
“哇,那上學期自殺的那個男生豈不是成就了‘科技樓第一跳’?”
“別說了,好可怕啊……當時從下面走,白布下邊一灘血……嘖嘖……”
童欣偏過頭去,看到冬天傍晚的昏暗天色。女生仰起臉,沿著光的軌跡回溯起來,看到那些深陷下去的過去。
上學期的工程力學,莫名的放到了科技樓來上,印象深刻,是清明節假期前一天的最后一節課,因為要看幻燈片,教室周圍拉上了遮光的窗簾。陰濕的氣息悶得童欣頭腦發漲。
偶爾風猛一些,卷起窗簾的一角,于是陽光泄露進來一束兩束,在女生的左臂上打出一片令人心儀的色澤。等到風聲熄滅,又重歸昏暗。
童欣頭痛起來,偏過頭去輕輕掀開簾子一側,窗邊的一線風景是和屋內截然不同的清爽,呼吸也好,聲音也好,都像是舒展開來了。
被雨洗過的天空,讓人有想飛翔的愿望。
也只有被雨洗過的天空,才會讓人向往吧。
女生正貪婪的偷窺窗外的一線天,視線里忽然被遮擋了。一個灰色的影子從窗外一閃而過。
什么東西掉下去了。
童欣愣怔了一下。瞪直了眼睛捂住了嘴。心臟像是被拎起來一般不適。
直到樓下的尖叫聲劃破了女生的思維,童欣才掩上窗簾扳回視線。
“幾何可變的部分……”老師還在講臺上持續的講授。
女生舒了一口氣。
什么都沒有變。還好什么都沒有變。
看到一個生命墜落了。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