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句話驚嚇到的不只一個,而受驚程度最深的絕對是伊勢七緒。
落合喜歡的不是朽木白哉嗎?
而且沒有聽說她結婚了啊……
這樣說起來……是婚外情?!
越想越驚恐,伊勢七緒瞪大了雙目,震驚地看著淡定自若的落合白夜,難發一言。
“哈……這還真是……意外之喜。”少頃,虎徹勇音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干笑著試圖氣氛,“那,落合夏秋君,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呢?”
“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吧。”絞盡腦汁回憶那個人描述的點點滴滴,可由于年代久遠怎么都記不清了,笑嘆了一口氣,落合又補充了兩個字,“大概。”
“大概?”離她最近的松本亂菊疑惑地重復了落合白夜近乎于自言自語的詞組,喝了一口酒。
“因為……很久之前,他就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翻轉著手中已經空了的酒杯,落合沒有笑。
“真是很抱歉。”
因為這個話題,本來好好的聚會不歡而散,每個人走出居酒屋的時候面色都有些暗淡,連一向最亢奮的草鹿八千留都嘟著嘴拉著她那裝了滑輪的斬魄刀悶悶不樂。
不過于落合白夜而言,她還是比較盡興的。
畢竟,難得、她才能逃出朽木的束縛。
因為同屬于八番隊的緣故,自然落合她是和伊勢七緒一起走的。
“我好像掃了大家的興致呢。”走在路上,抬頭眺望著天邊的明月,落合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沒有的事……是——”話到嘴邊,伊勢七緒又覺得不妥,這說起來也不是草鹿的錯。
順路一起走到了西流魂街的路口。在西門口落合和伊勢七緒作別,她提出要回自己家看一看,而先前不經意間戳到落合痛處的伊勢也沒有阻止她的權利。只是在揮別時刻,她覺得有必要把一些話說清楚。
“落合,對不起,會長她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認為會長她是故意的。”眉眼彎彎,落合大方地點了點頭,“只是太巧合了。”
“落合你從來沒說過你已經結婚了……”小心翼翼地看了落合一眼,伊勢七緒語氣別扭,“我還以為……”
“副隊長,抱歉,我也不是故意隱瞞。”這回換做落合拍了拍她的肩膀,本來年齡就比伊勢七緒大許多的落合其實更適合擔安慰人的任務,只是因為時間遺忘她的幾十年,所以現在的她看起來和伊勢七緒年齡差距不大罷了。
“只是在填資料的時候覺得總要和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牽扯在一起,似乎是很麻煩的事情罷了。”低頭想了一會兒,再抬頭時,落合笑著這么對自己的副隊長解釋。
說完,背對著伊勢七緒最后揮了揮手,落合白夜瞬間消失在伊勢七緒的面前。
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伊勢七緒不覺皺眉。
怎么都覺得……剛才落合說的那句話……很薄情——不像是落合說的話。
可是,從這個人的嘴里說出來,配合她平日里的笑,卻也沒有半點違和感。
這是為什么……呢?
落合的身后又藏著多少秘密呢?
這么多的問題,年輕的副隊長都無從解答,縱使她以智慧聞名,在遇到了從頭到尾都由謎包裹著的女人時,也只得甘拜下風。
**
一個人走在西流魂街的街頭,落合并不急著去第七十八區。來這里的目的固然是為了尋找緋真夫人的妹妹,但同時也是為了理清自己的思緒。
她知道恐怕自己那么多年對朽木白哉的執著只能歸于暗戀和單戀。
可還是沒有放棄的打算。
她不想求得什么回報,更不敢奢求朽木白哉的情感,她唯一想要的,只想像以前一樣守護著他,可——現在的他,真的還需要她的守護嗎?
已經成為六番隊隊長,學會了卐解,身為朽木第二十八任家主的男人——朽木白哉。
他再不是以前在和父親的對陣中敗下陣來會委屈得哭鼻子的幼兒了。
也不再是被四楓院夜一一挑逗就炸毛的暴躁少年了。
更不再是會別扭地需要著落合關心著落合的白哉小少爺了。
落合白夜看著他長大,看著他一點點獨立,看著他一天天強大,她知道雛鷹終有一天會飛向太陽,只是沒想到那一天到來的如此快,快到在光陰中缺席了幾十年的她甚至都無暇參與。
現在他已經娶妻,終會生子,將朽木發揚光大。
現在他是瀞靈庭里實力數一數二的人物,不會給朽木抹黑,只會為朽木增光。
現在他是受到很多人歡迎的朽木隊長,朽木大人,未來無可限量。
現在他的瞬步已經趕上了四楓院夜一,終有一天會有超過她的可能,再也不怕被她欺負。
現在他已經趨近于完美。
明明是一件如此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為什么落合白夜還是那么想哭呢?
——這樣已經很好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落合捫心自問,卻得不出答案,只有一滴滴滴落在地上的淚珠回應著她叩擊心門的聲音。
——白夜,你為什么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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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搜索不能算是一無所獲,只是落合白夜得到的消息……實在是對搜查的下一步進展沒有什么幫助,與其說是沒有幫助,不如說是還有給人泄氣的反作用。
從戌吊的居民那里了解到當年緋真為了生活將自己襁褓中的妹妹丟棄的人家在幾年前就被虛毀了,其中的人也是……一個個消失得無影無蹤。當然,流魂街的人寧愿相信他們已經被虛吃了,也不相信那萬分之一的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還是襁褓中的小孩兒啊!真是的,那樣一個狠心的女人竟然也可以做朽木夫人,哼,那我把我家那口子殺了不是就可以當朽木老子了?!”已經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回答了落合的問題后一瘸一拐地又走進了一家自己釀酒的人家討酒喝。
戌吊的治安很亂,生活也沒有保障,所以這里并沒有正統的店家。
看著男子越走越遠的身影,落合默默。
出身戌吊的朽木緋真在當地還是有一定名聲的,畢竟這種麻雀變鳳凰的事情幾百年都遇不到一件,所以人們都喜歡把這件事情當作茶余飯后的八卦拿出來說一說,只是不知是由于嫉妒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朽木緋真在這里的口碑不算很好。
為了生活將襁褓中的妹妹丟棄……
落合沒有聽說過這件事,無論是從朽木白哉那里還是朽木緋真那里。當然,她認為朽木白哉不可能不知道,朽木家的情報系統也是很厲害的角色,一芥流魂街出身的普通整沒有瞞得過朽木的本事。只是,既然知道還選擇包容保護她,那便是朽木白哉他真的不在意吧……
“丟棄親妹妹?”喃喃地重復了剛才那個男子說的話,落合慘淡一笑。
既然如此也難怪這里的人對緋真評價不高,只是,人們總是說一套做一套。
生活在流魂街的人,尤其是靠后街區的人,又有誰不是為了生活拋棄出賣一切呢?
而且緋真也不是沒有后悔過,她時時刻刻都在后悔,以至于哪怕到了今日也要拖著本來就不怎么好的身體出門親自尋找妹妹。
雖然這么說有點殘酷——但是,朽木緋真這么做,在落合看起來已經算是十分有良知,甚至是仁至義盡了。
如果換做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她的話……
不敢再想,落合閉上眼睛。
所以說,朽木白哉選擇了一個好妻子。至少,她這般心理陰暗殘忍冷酷的人,在朽木緋真面前是會自慚形愧的。
**
清晨,天明。
帶著這樣一個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落合返回瀞靈庭。在路過臨近朽木府的那條大街時,踏著瞬步的她和偷偷出門的朽木緋真擦肩而過。
明明只是一瞬間,可那個擦肩而過的女子身上淡雅的清香卻久久盤繞在落合的心尖。
——其實無論是丟下還是被丟下……都是一樣的吧,因為丟下而產生的負罪感,因為被丟下而產生的孤獨感,都會這樣折磨那個人一輩子。
一日的工作結束,可能是因為前兩天隊長借口聚會躲過了工作,自知理虧的緣故,最近落合也少了模仿京樂隊長的筆跡替他批改文件的特殊任務。
“真是清閑啊。”隊里的大家雖都這么抱怨著,但也沉浸于這樣平靜的幸福之中。
“竹內難道你還想要爆發戰爭不成嗎?”打掃院子的死神笑著同身邊的同伴打趣。
“唉!唉?哪有~我可是和平主義者啊。”被喚作竹內的男子立刻尷尬地擺擺手,“小室你可別瞎說,我可不想被關進蛆蟲之巢。”
蛆蟲之巢——嗎?
無意路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勾起了落合最初的回憶。
笑意盈盈的女子抱著文書路過兩人,輕飄飄地插了一句進來:“雖然清閑得有些無聊了,但這樣的和平不正是大家所追求的嗎?”
“是,落合八席說得對!”被落合突然的加入嚇了一跳,小室立刻立正站好。
“嗯,那你們繼續,我先走一步。”輕笑,落合不無故意地咳嗽了一聲。
在八番隊的生活,她很喜歡。
但是為了朽木,有時候她必須學會舍棄。
是夜。
再度來到三番隊的時候落合白夜已經備好了干柿子。
只是……她認為不會那么巧,每次來市丸銀都會正好蹲在樹上等她,所以已經走到了三番隊正門口的女子想了想還是打算裝作路過,直接從后院的墻里翻進去。
這么想,就這么做了,這也是落合白夜的風格。
在她在隊首室找到市丸銀之前,整個三番隊沒有一人知道有人潛入。
市丸銀見到翻窗而入的落合后,卻也沒有露出很吃驚的表情,好似已經預料到她會出現一般。看來說整個三番隊沒有人知道她潛入是不對的。
“啊啦,落合小姐的能力真是了不起啊,連我都沒有發現你進來了呢~果然是職業素養啊。”
職業素養……
看來她在朽木家做暗殺工作的事情市丸銀并不是完全不知情。
沒有多做解釋,落合將準備好的干柿子往市丸銀桌子上一放,間接點名了自己的來意。
“啊~已經準備好了,真是勞煩落合小姐費心了。”笑瞇瞇地收起干柿子,市丸銀道謝,只是聽起來有那么一些假,“不過,這次條件變了呢。雖然之前說只要干柿子就好的是我,但這次情況特殊。”
“怎么了?”下意識地覺得事情麻煩了起來,落合皺眉。
“因為……事情被一個人發現了。所以……”市丸銀突然湊近,在落合的耳畔輕輕說道,“那個人想和你談一談,否則我們兩個……”
“……我知道了。”沉默一會兒,落合低聲。
事有蹊蹺,憑借她對市丸銀的了解,應該是這樣的。這個男孩子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表面看著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做事情從未出過差錯,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次,怎么會……?
而且,那個人是誰?
“那,什么時候?”見面?落合剛想這么問,市丸銀就好像猜透了她的想法一樣。
“他已經等著了。”
更加古怪的感覺……
他們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會出現在三番隊的?
落合被市丸推著向前走了幾步,在走出房門之前,她突然門口站定,眼神定定地盯著市丸銀:“銀,請你記得,我相信你。”
低著頭的時候,市丸銀的碎發總是能蓋過他的眼睛,所以落合只聽到他“嗯”了一聲,沒有看見他的表情。
兩人在長廊上走了很久,當他們終于站定在一扇門前的時候,市丸銀最終還是放棄了沉默:“白夜小姐,也請你相信,我一點都不比你樂意讓你見到那個人。”
還來不及品味出市丸銀話中的真意,落合眼前的門就被緩緩推開。
“藍染隊長,落合小姐已經到了。”
藍染?
因為夜晚的關系,落合看不清屋內男子的臉,所以直到市丸銀發聲,她才終于知道要見她的人是誰。
穿著白色織羽的男子點亮了屋里的燭臺,他的笑容在燭光中忽隱忽現。
“落合小姐,歡迎光臨,能好好談一談嗎。”
不知什么時候,身后的門已經關上。
黑框眼鏡,棕色中發,寫著五的隊長織羽,的確是五番隊藍染隊長沒有錯。
在有了這一認知,落合頓時明白了市丸銀最后對她說的那句話的真實含義。
只是可惜,她的明白,她的理解,只是她的自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