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他是鴿組三號,叫做封佳聲。”
司徒空指著一個小伙子向楊柳介紹。
小伙子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樣子,只是眼角青腫一塊,臉有愧色,垂手而立,平視楊柳。
“這是楊少,你們一直想見的。”司徒空笑著
楊柳點點頭,直接開門見山,“柯宋呢?”
“楊少,我辦事不力,請你懲罰。”封佳聲看起來有些惶恐。
楊柳微微皺了下眉頭,“三號,你要明白一點,懲罰你是別人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當初的情況。”
封佳聲望了司徒空一眼,司徒空搖搖頭,“我和你們說過多少次,楊少不在的時候,你們向我負責,可是楊少在的時候,一切都是他來做主。”
“看來我實在離開太久。”楊柳嘆息一聲,“很多人我都不認識,他們或許,已經不知道我這個人。”
“楊少,你錯了,他們不是不知道你這個人,他們只不過很少有機會見到你。他們當你神一樣的存在。”司徒空看起來還是不急不緩,因為他和楊柳都知道,有的時候,焦慮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倒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或許如此吧。”楊柳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徐放鶴也是后來加入的?他卻不知道我。”
楊柳想起了徐頭,也就想起了牛孝天,木頭答應他這幾天過來,不知道現在如何。
司徒空愣了一下,“楊少見過他?”
“我看到了他的標記,豹組的標志。”楊柳慢悠悠的說道。“只不過他卻不知道我。”
“楊少糊涂了嗎?”司徒空笑了起來,“虎豹兩組向來都是司空明來負責,你莫非忘記了這兩組的規矩?”
“規矩倒沒有忘。”楊柳想說什么終于忍住,“三號,你把跟蹤柯宋的事情說一下。”
“柯宋很多時候都和花劍冰在一起。”封佳聲恢復了冷靜,“不過他最后一次從包廂走出來后,就一直走出了大富豪夜總會,這期間,他抽了兩根煙。拿出手機看了眼,好像要打電話的樣子,終于放下。他揮手叫了輛的士,然后向城東的方向開去,根據我們以往的監視,他從來沒有向那個方向去過。”
封佳聲說的很仔細,觀察力看起來也不錯,只差沒有把柯宋是否放屁的事情調查明白,楊柳并沒有什么不耐。只是微閉著眼睛,手指叩動椅子的把手,好像是傾聽,又像是走神。
“我叫車跟著他,車子開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樣子,他下了車,慢悠悠的去個不起眼的飯館吃了碗面,然后向一個有些偏僻的巷子走去。巷子很黑,沒有光線,我怕跟丟。快走了幾步,進入巷子的時候,突然眼前被打了一拳,退后的時候,腦后又被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覺。”
封佳聲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很有愧色,“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楊柳睜開了眼睛,望向了司徒空,見到他在點頭,知道封佳聲說的沒有什么紕漏,“你先去休息吧。”
其實這是楊柳的習慣,他知道封佳聲在這之前,肯定已經向司徒空說明了一切,可是他還是喜歡聽聽封佳聲親口說的,這不是想表現權威,而是因為人無完人,這樣或許能察覺到彼此疏漏的的方。司徒空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不向楊柳親述,還是把封佳聲帶來。等到封佳聲走了出去后,司徒空忍不住說道:“楊少,我們還是小瞧了這個柯宋,栽了一個大跟頭。”
和鄒冰潔分手后,楊柳就馬不停蹄的找到了司徒空。他并非神仙一樣的無所不知,他所有一切資料,其實都是來自司徒空。
他信任司徒空,就像信任自己的左右手一樣。
花劍冰很狡猾,最少看起來很狡猾,只不過他一直對楊柳心存敬畏,一直在等待機會,他卻不知道,楊柳也是一直在等機會。
雖然花劍冰不足為懼,可是楊柳有個好處,就是從來不肯輕視任何對手,花劍冰以為楊柳在他的眼皮底下,不會再有什么作為,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楊柳的鴿組反監視很久,事無巨細,一舉一動都絲毫不差的傳到楊柳耳中。如若不然,楊柳豈敢如此托大。
紅綢只是以為楊柳坐著無所事事,卻不知道每天都有龐大的信息傳到楊柳的腦海,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分析!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楊柳勞心,花劍冰卻是在勞力。
花劍冰不相信別人,甚至柯宋都不算信任,很多事情還是親力親為,他其實也不笨,想出了很多自以為聰明的方法。有一次使用龍威車的時候,做了些手腳,他當然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早被楊柳看到眼中。
楊柳和仇富之間虛擬的爭端,固然是有龍威的因素,卻也還有其他的原因,敵人的敵人,花劍冰錯誤的以為是自己的朋友,他想利用仇富對付楊柳,卻不知道楊柳早就準備利用仇富來算計他的。
雖然楊柳對仇富說,自己有如個金絲雀一樣,可是那不過是他的自嘲,一個金絲雀怎么會被沈爺看重,而且委以重用。
當年的楊柳,實在有著猛虎一樣的威嚴,豹子的彪悍,蒼鷹一般的銳見,還有神龍一樣的見首不見尾,沈爺手下雖然名義上,有著四大將,四兄弟,可是誰都不能否認,楊柳當年,已經和他父親一樣,都是沈爺手下最信任的人。
他和三司其實就和花,楊。金,白四人的關系一樣,只不過三司都很尊敬他,畢竟每個人都曾經有過一段唏噓的往事,當年的楊少比誰都明白,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要重要,他可以說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和真誠,這才和三司義結金蘭,他相信。就算他們背叛沈爺,也不會背叛他楊柳!
因為三司,本來就是他楊柳的勢力和兄弟。
,虎,豹,鷹,鴿五組。虎豹兩組是由司空明來負責,組卻是由司徒空來負責。五組里最神秘的就是龍組,卻由老大司馬照來培訓。
對付花劍冰實在不需要太多的力量,楊柳一向讓三司各司其責,同時警醒自己,所以才有司徒空為了喚醒他的記憶,不惜對他進行重大的打擊。
這次對付花劍冰,楊柳只動用了鴿組的些許力量,他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別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力量。高手對敵。不需要打個山崩的裂,只是有如中原一點紅出劍那樣,多浪費半分的力氣都是不肯。
不過這次他顯然又有些算錯,花劍冰是他要對付的一個目標,但是柯宋卻是他要留意的,司徒空說的沒錯,他們還是低估了柯宋。
“我們的確低估了柯宋,也栽了跟頭,”楊柳突然笑了起來,“只不過,我們也有收獲。”
“哦?”司徒空有些欣賞的望著楊柳,這才是他想看到的楊少,最少他是百折不回,能夠吸取教訓。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從失敗中吸取教訓!
“最少我們知道,有人想要殺花劍冰。”
楊柳說的好像是廢話。可是司徒空卻是點點頭,“楊少說的一點不錯。”
他當然不是拍馬屁,因為他明白,楊柳可能也發現了疑點,和他一樣。
“花劍冰的死活無所謂,我們留著他,是因為他活著比死了更有用,他有把柄在我們手上,我們控制他。比單純的殺了他要管用。雖然沈爺一再說,門內不能自相殘殺。但是規矩不過都是人定的。”楊柳一口氣說了這些,“有人喜歡暗殺,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用怕沈爺責怪。”
司徒空臉上沒有笑容,眼中卻有了笑意,“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要是覺得連我也信不過,大可不用說,你要是信得著我,就不用兜個大圈子。”
楊柳開心的笑了起來,“其實你這個老狐貍肯定也有想法,只是不說而已。”
司徒空微笑的看著楊柳,“彼此彼此。”
楊柳精神一振,“我先來說這件事的后果,花劍冰其實死有余辜,他本不該來殺我,不過我卻并不想殺他。但是這次是他死了,他來殺我的時候死了,花鐵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后,我父親和他肯定會有矛盾暴發。”
“楊少說的沒錯。”司徒空點頭,“花鐵樹早就對楊爺接管沈爺百分之八十的產業不滿,這次他兒子又死了,雖然不是楊少下的手,但是他怎么肯信?只不過蚌相爭,漁翁得利,你不這么覺得嗎?”
楊柳看了他一眼,“得利的是誰?”
“這我倒不方便說。”司徒空微笑不語,只不過他的意思已經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你說的不過是一種可能,若是花鐵樹殺的花劍冰呢?”楊柳緩緩問道。
“這怎么可能?”司徒空愕然。
“不錯,的確好像不可能,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的。”楊柳淡淡的笑,話題一轉,“若是有人借機挑動門內自相殘殺呢,你莫要忘記肅肅蓮花界后面還有七句的。”
司徒空臉色肅然,“楊少,你的意思是?”
“我這也不過是推測,可是你看,我只是隨口一分析,就最少有了三種可能,可能的情況當然還有,我們有麻煩了。”楊柳嘆息一口氣,“事態的復雜已經超過了我們的想像,這個人既然敢殺花劍冰,他就基本沒有什么太顧忌的事情。”
司徒空嘆息了一聲,“我當然知道有麻煩了,只不過我們也有了喜事。”
“喜事?”楊柳這次倒有些不解。
“我們的喜事就是,就算有天大的麻煩,那個肯動腦的楊少終于回來了。”司徒空多少有些動情,“你莫要忘記我們當初的約定,少了你一個,總是有些無趣的。”
楊柳曬然失笑,卻又有些感動,讓男人振奮的,除了愛情,當然還有友情!
“柯宋是這個疑惑的關鍵。”楊柳終于又說了下去,“我和他見過一次面,你也知道的。”
“你是說,他出手救你?”
“他是出手救我?”楊柳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他幫你打退混混,總不是害你。”司徒空笑道:“如果這都是害的話,我倒寧可他害我幾次。”
楊柳嘴角一絲古怪,目光閃爍,“其實你早把柯宋的照片傳給過我,他出來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他,只是我想不懂他出來的真正用意。”
“他只不過想要接近你。”司徒空回答的簡潔明了。
“他為什么要接近我?”楊柳若有所思。
“那只有問他的。”司徒空搖頭。“或者,我們找到他才知道。可是憑我的直覺,我認為,花劍冰的死,和柯宋有著很大的關系。”
“這個柯宋實在讓人頭痛,迷一樣的人物,”楊柳說到這里的時候,神情卻是只有振奮,“其實三號說的還是能讓我們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哦?”
“第一,能夠接觸花劍冰那輛車的,不著痕跡的,柯宋無疑可以做到,鴿組監視的是花劍冰和柯宋這兩個人,卻很難留意柯宋在花劍冰的車內做什么。他做手腳,無疑比別人更方便。”
“有第一,顯然還會有第二?”司徒空點點頭。
“第二,根據鴿組的消息,柯宋和花劍冰到了這里,很少外出,柯宋更是如此,他們的活動范圍有限,城東是他第一次去,但是他明顯對那個的方很熟悉。據我所知,花劍冰應該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他其實以前都很少到國內。”
“楊少觀察的的確仔細,不過這說明了什么?”司徒空嘴角一絲笑意,看起來不像想不出來。只不過他想讓楊柳開動腦筋而已,楊少實在太久沒思考了,思維這東西,也和鋼一樣,久不磨也會生銹的。
“這說明最少柯宋對這個城市很熟悉。”楊柳沉聲道:“可是我們一直查不到柯宋以前的資料,這對我們來說,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司徒空點頭,“你說的一點不錯,這個人是兩年前,憑空掉出來的,他所有的經歷,都是在兩年以后。”
二人都是不約而同的笑,只是笑容都有些古怪。若說是心有靈犀的話。聰明人之間顯然會有這種默契,楊柳嘆息一聲,“我知道很多人不得已的時候,都會重新換一個身份,柯宋顯然就是這樣。”
“對這個城市熟悉,換個身份的何止千萬,其實這個我也想過,”司徒空只有嘆息,“但是楊少你難道不覺得,這個范圍,實在有些太廣?”
“ok?”楊柳擺擺手,嘴角一絲笑意,想要說什住,“對于柯宋的身份,我們先放一下,但是根據三號的描述,他被人打了一拳在眼部,退后的時候,又被打了一棍子在腦后,三號雖然糊涂沒有明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打他的是兩個人,一前一后。”
“的確如此,三號不是沒有說,是沒有和你說。他當然也知道打他的是兩個人。”司徒空笑了起來,“柯宋一直不離開花劍冰左右,一直在他被炸死的前一刻才離開,而且一去不復返,再和另外一個人接頭,擺脫你的追蹤,這一切看起來巧合,卻是需要極為精細的算計。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知道花劍冰這次肯定會失敗!”
“哦?”楊柳揚揚眉,“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炸死花劍冰那人,對你也是知根知底。”司徒空沉聲道:“他也知道,你恢復了記憶,而且很清楚的知道,花劍冰絕對斗不過恢復記憶的楊柳。”
“這倒有些有趣。”楊柳還是在笑,可是雙手卻已經緊緊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我終于顯然比我想的要多的多。”
“我不是比你想的多,我只是人在局外。”司徒空淡淡道:“其實就算花劍冰如此想要殺你,你也不過是讓他去沈爺那里交代清楚,你看似玩世不恭,卻比楊爺還要注重同門的關系,只是因為你對沈爺的尊崇讓你狠不下心來。”
“幕后那個人對我知根知底,你不也是一樣。”楊柳只有苦笑。
“可是你莫要忘記了白晨蓓。”司徒空一字字道:“你難道已經忘記了,她是怎么死的?”
楊柳目光一寒,額頭上竟然蹦出了青筋,抓住扶手的雙手都是‘咯咯’作響,過了很久這才放松了下來,“你為什么總是提醒我這件事情?”
“第一,我是三司之一,”司徒空臉色嚴肅,眼中卻有朋友的溫情,“你找我們三個,就是為了讓你不至于失控。”
“有第一當然就有第二?”楊柳原封套用了一句,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卻是掩飾不住眼中的痛苦。
“第二就是,我想提醒你,不要讓白晨蓓死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司徒空沉聲道:“她可以為你擋住第一顆子彈,但是再也沒有機會擋住第二顆的。”
“你還知道什么?”楊柳臉上的肌肉抽搐一下。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司徒空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卻不見得知道。我說出來,只是不想我后悔,更不想楊少你后悔。”
室內靜寂一片,楊柳良久才道:“你說的一點不錯,謝謝你。”
“楊少以后有什么打算?”司徒空臉上露出了喜悅,看起來精神振奮。跟著狼狗吃肉,跟著土狗吃屎,他既然盡心的幫助楊柳,當然不希望楊柳表現的和土狗一樣,諸葛孔明精明吧,輔佐個扶不起的阿斗,還不是累的吐血?
“其實你沒有提醒我之前,我并不想回去,就算花劍冰死了,我也不想回去解釋。”楊柳嘆息一聲,“但是我發現,很多時候。我們一味的退讓總不是辦法,他既然挑戰,那好,我接受挑戰。”
“楊少準備去見沈爺?”司徒空神色一動。
“不錯,我要回去。”楊柳笑笑,“很多人不希望我回去,不過也有不少人想我回去的。”
“你回去倒是沒有問題,但是牛孝天這幾天會來。”司徒空猶豫了一下,“其實按照我的想法,事態萌芽之中被解決無疑最省力氣。花劍冰死了,花鐵樹肯定會馬上知道,他現在說不定已經采取行動,你要是不想他來對付你,讓沈爺來處理這件事情,無疑是最好的舉動。但是牛孝天很想見你,聽說你約請他來做慈善,他推了很多應酬的。”
“木頭?”楊柳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我也想見他的,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的成就竟然不可限量。”
“我也沒有想到,”司徒空臉上一絲暖意,“他明天會到,你可以見一下。”
“那好,就按照你說的,見到木頭之后再走。你也累了,休息吧,今天怎么說,都是新年的頭一天。”楊柳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鄒冰潔說的,真情熱線初五開播,阿楊,我只想那天播音后,能聽到你的聲音。
“楊少,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司徒空看起來不想休息,還很精神。
“你說。”
“你和昆東素來沒有什么交往的。”
“不錯。”
“可是這次你明顯想讓昆東的兒子死,我知道你不是個以殺人為樂趣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你這是為了什么?”司徒空的發問的確很有苦心,因為他不想讓楊柳誤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