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文珊和盧明趕到老店的時候，黃珍還在安新亮的辦公室聊天。蘇雯好奇的把宋文珊抓到一旁的會議室：

“說說，你們那邊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熱鬧啊？你們怎麼都過來了？”

看著蘇雯好奇的表情，宋文珊不由得皺眉，作勢拍了拍蘇雯的肩頭：

“怎麼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喜歡看熱鬧啊……”

“也不是喜歡看熱鬧——有熱鬧就問問唄，你們要不是都跑過來，我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們人和你們主管鬧彆扭了？”

蘇雯趴在會議室的桌子上，喝著水杯裡的白開水，邊問道，完全把這件事兒當成一件工作之餘的辦公室閒談，分外開心。

宋文珊好氣又好笑：

“你消息太靈通了……你這都是哪兒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消息啊？”

“你快說說，是不是呢？”

蘇雯不依不饒。

“是……安新亮和黃珍談的怎麼樣，聽得到嗎？”

宋文珊問道。

“隔音效果很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聽到呢……”蘇雯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要轉身出門，想了想，湊到宋文珊的耳邊：“你最好別摻和這事兒……你又不單是那個店的文秘。你現在工作，一個月三千多塊錢拿的也不辛苦，工資比一般小公司剛參加工作的文秘都要高吧。別蹚渾水，惹禍上身……”

蘇雯的好意，宋文珊何嘗不知道。從來到公司，她和這位爽朗的東北女孩子就很投緣，可是，她現在已經處在事情當中了。

“謝謝提醒——沒事兒的。”

“小樣兒！”蘇雯說這話，打開會議室的門出去。

正說著，安新亮正送黃珍出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著：

“沒事兒，你先回去工作，回頭我處理……”

“安經理……”

宋文珊喊了一聲安新亮。有些日子沒有看到安新亮，他似乎瘦了些——或者，只是宋文珊的錯覺。他仍舊是穿著休閒裝，暗紅的T恤，一條隨意的牛仔褲，他的氣色還不錯，心情，似乎也沒有受到黃珍去找他的影響。

“宋文珊，你進來，我跟你說說……”

安新亮看到宋文珊，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安經理，這事兒我要跟你再解釋一下嗎？”

宋文珊斟酌著說。

“我大概的知道了些。剛纔，是黃珍吧，她說了一些。陳主管的一些做法我也知道，他不能服衆，業務能力、管理能力也很一般，新店對他的印象不好，反對聲強烈，這些我和劉朋也是知道的。我們也再琢磨著下一步怎麼走。你們也別急——”

安新亮說的很緩慢，看得出來，他也是一邊想一邊說。

“你回去跟大家說說。我們是最看重店裡的員工的，不會因爲主管的幾句話就隨便開除員工，這事兒我們會調節的。我已經告訴黃珍了，你也告訴盧明，讓他們先把罰款交給你們的主管，這是公司的管理規定，遲到了要交的，是他們先違反規定的。回頭，我和劉朋談過之後，會找你們主管談的。你穩定一下大家的情緒，要大家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這事兒，會讓大家滿意的。”

安新亮雖然沒有明確的

說什麼，但是，原本忐忑不安，擔心慌張的宋文珊卻覺得心裡有些透亮了，這一次的倒戈，他們成功的機會要大一些的。

宋文珊點點頭，就出了安新亮的辦公室。原本以爲安新亮是不管公司的事情的，其實，他似乎心知肚明，只是不說話不表示吧。

（2）

在盧明和黃珍的委託下，宋文珊把兩人的罰款交到了陳偉的手裡，又謊說二人去帶客戶看房了。雖然想著陳偉也未必相信，但是，至少面子上是過去了。陳偉似乎也有些自知，找了個臺階下去了。

窗外的雨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一屋子人都無心工作，發到是想著在逛街的盧明和黃珍愉快的多。

下午，雨停了，小區裡的人也多了起來。同事們推說去做展示，陸陸續續的都出去了，宋文珊一回頭，驚覺大廳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正想著，穆濤過來了，也詢問著宋文珊，店裡的人都去哪裡了。宋文珊解釋著，他們去做展示，發宣傳單。穆濤呵呵一笑，一言不相信的樣子，宋文珊攤開手，穆濤也是心領神會。

“陳主管在裡面？”

“恩。”宋文珊點點頭。

穆濤進了陳偉的辦公室，宋文珊也無邊辦公，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最靠近陳偉辦公室的辦公桌，坐在那裡，裝模作樣的看電腦的東西，直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辦公室的門隔音效果不錯，宋文珊聽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最開始，似乎是穆濤在詢問店裡的業績——裝模作樣，新店沒有業績是人所共知的。然後，穆濤就開始了責問，之後，陳偉的聲音逐漸高起來，說新店的業務員都是沒有工作經歷的，素質低，不認真工作等等……然後，二人就開始了爭執，穆濤質疑陳偉的能力，說公司要降他爲業務員……

宋文珊手扣在鼠標上，手臂支撐著頭，斜斜的看著電腦屏幕，專心致志的聽著裡面的對話。穆濤和陳偉已經談了有兩個小時了，似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宋文珊的手臂有些發麻，一個手拍打著另一個手臂，放鬆一下。宋文珊正琢磨著，然後，猛然聽到“啪”的一聲，門開了，陳偉奪門而出。宋文珊被嚇了一跳，“噌”就站起身來。

之後，穆濤在散步一樣出來。

宋文珊幫穆濤倒了杯水。

“經理說的口乾舌燥了吧，辛苦辛苦……”

“你啊……你們店裡的人都去哪兒了，叫他們回來。”

穆濤坐在椅子上，喝著水，神色輕鬆。

“您有什麼事兒要宣佈啊？”宋文珊試探的問：“要不，先告訴我成不成？”

“你們主管辭職了，一會兒會跟你交接一下。是不是該告訴你們店裡的人一下？”

“真的啊？”

“說讓他做業務，他不肯，他就不幹了……”

穆濤簡單的說：“這個人說話溝通能力太差，跟他說話真是費勁啊……”穆濤說著話，被子裡的水已經喝完了。

宋文珊又幫穆濤倒了一杯水：“他不是溝通能力差，他是不知道怎麼跟人打交道——你看，他在辦公室的時候，店裡的人們都是如此的積極去做展示，發傳單，避免任何跟他打交道的機會。你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們真是懶，不努力……種種種種的……”宋文珊一邊說著話，一邊走

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電話給在外面的同事打電話。

不多久，一羣人熙熙攘攘的回來，都是很新奇興奮和愉快的表情。

“經理，有什麼事兒？”

“宋姐，爲啥叫我們回來？”

“等你們都回來了再說吧……”

穆濤大將風度。

說著話，陳偉也回來了，他先衝到洗手間洗了臉，然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他的私人物品很少，一個水杯，他順手扔進了垃圾堆。最後，他把一個筆記本摔倒了前臺宋文珊的辦公桌上，他摔的力氣有些大，本子都掉在了地上：

“公司所有的事情我都記在本子裡了，沒有漏的。你看看，又什麼不懂打電話問我吧！”

宋文珊楞了一下，連忙把本子拿起來，翻了翻，字跡清楚。宋文珊又回頭看了看穆濤——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交接。

“主管辦公室的鑰匙有嗎？”

“鑰匙在門上插著呢。”陳偉的聲音很高，不滿都表現在臉上。

“陳主管沒有帶走公司的東西就行了，沒有什麼……”

穆濤也針鋒相對。

這樣的情況，很正常的交接是不可能了。陳偉摔門而去。

大廳裡的衆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麼短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屋裡一片安靜。

（3）

“告訴大家兩件事兒……”穆濤看著屋裡一羣年輕的面孔，緩緩說著：“第一，你們的主管辭職了。所以，你們可能暫時進入無政府狀態了。明天劉總說來暫時管理你們的店。第二，今天我請客……”

穆濤難得的嚴肅認真的表情，似乎，一羣人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完了，那我走了啊……六點半，下班後，老地方見！”穆濤仍舊一本正經的說著。

“經理，謝謝……你爲什麼請客啊？”

看著穆濤要走，宋文珊急急的問。

“我生日啊……”

“生日快樂！經理生日快樂！”

大廳裡又熱鬧了起來，穆濤也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穆濤生日宴會，公司的同事們擠了一桌，他的朋友們也擠了一桌。其中，很多都是在一個區域做房產的同行——平日裡是競爭對手，飯桌上仍舊是至交好友。言笑晏晏，賓客盡歡。宋文珊聽著他們的笑談——他們多是“北漂”將近十年的人，大部分人做這行起家，看著房地產中介從最開始的無序和混亂到現在的競爭激烈，規則明確。一些人回味著當年一平米四千左右的房價，感嘆著，拼搏十年還是租房，沒有棲身之地。

宋文珊一邊剝著毛豆，一邊胡思亂想，十年的時間，自己能否在這個地方尋得一個立足之地呢？

穆濤的朋友在飯後都散去，公司的人又跑到KTV去唱歌。尋了個機會，宋文珊主動向專門從房山趕回來參加穆濤生日宴的劉朋簡要解釋了一下公司的情況，劉朋似乎知道的很清楚，擺了擺手說心裡有數，明天再說。

宋文珊也沒有想到這場風波會這樣收場。但是，這是留在店裡的人最滿意的結尾了。沒有覺得很抑鬱，宋文珊和蘇雯幾個人，一起喝起酒來，也玩的不亦樂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