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每一天都很熱鬧,就算是寒風凌冽的冬日,依然有難以計數(shù)的男女老少到街上逛,以至于楊二父女的生意天天都很好,不到五天時間他們已攢下不少銀子,去城南的平民區(qū)租了一間廉價房子,置辦了生活用品,也算在京城有了一個溫馨的家。
楊如玉為了能多賺點銀子讓生活更好一些,她每天不到五更便催促楊二起床,到了深夜無人時才回家,雖然每天都累的腰酸背痛,但當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時,父女倆都樂的合不攏嘴。楊二的計劃是等攢夠了銀子,再重新開一家酒館,一來不用女兒每天辛苦的跟著他站在大街上,二來也為爭口氣,讓虎娃那個沒良心的東西看看。
“烤地瓜,又甜又香的地瓜,三文錢一個!”楊如玉站在推車前高聲叫喊,楊二笑著在爐子里翻弄著地瓜。昨天已經(jīng)入冬,氣溫明顯下降了不少,街道上的行人也立馬減少了一般,以至于今天的地瓜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一半沒有賣完。
楊如玉凍得瑟瑟發(fā)抖,不停的搓著紅通通的手掌,但為了能將帶出來的地瓜全部賣完,她依然微笑著高聲叫賣。
楊二看女兒白皙的臉蛋凍得青一片紫一片,心疼的道:“玉兒,今天街道上人少,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將爐子里的地瓜賣完。”楊如玉微笑著倔強的道。
楊二知道女兒做什么事都很有主見,認準的事情更不會輕易放棄,既然她執(zhí)意要將帶出來的地瓜全部賣完在回家,他也不好再出聲阻攔。為了女兒能暖和一些,楊二將頭上戴著的破舊棉帽摘下來遞給了楊如玉,笑道:“戴上吧,這樣會暖和點!”這頂帽子是前幾天他們父女在回家路上撿到的,楊二本來想讓女兒戴著御寒,可楊如玉嫌棄帽子太丑,不愿意戴,楊二知道女兒長大了,不能因為一頂破帽子影響了形象,也便沒再刻意給她。
楊如玉雖然心里很不想戴這頂破帽子,可呼呼的寒風刮在臉上就想是用刀割一般,若不戴這帽子,只怕她白皙的臉蛋會被這可惡的寒風徹底摧毀,可想想那個隔三差五來買地瓜的錦衣公子,笑她的羊角辮土氣,笑她沒有女孩子氣,楊如玉就沒有一點心情去接楊二手中的棉帽,算日子那個錦衣公子今天肯定會來買地瓜,若讓他看見她戴了一個大老爺們的破帽子,豈不笑彎了腰。
“玉兒,想什么呢?快將帽子戴上!”楊二看楊如玉若有所思,知道她是怕戴上這頂破帽子被人嘲笑,可就算有人會笑她,也總比凍破了臉蛋好吧!楊二想著直接將帽子扣在了楊如玉的腦袋上,然后微笑道:“我女兒長的這么漂亮,怎樣都好看!”
楊如玉知道父親心疼她才會這么做,也沒再嫌棄帽子太難看,笑著道:“謝謝爹,玉兒一點都不冷了。”
楊二高興的笑著,繼續(xù)翻動爐子里烤著的地瓜。楊如玉看著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心里居然莫名的傷感,他不是每隔三天都要來一次嗎,算日子今日一定回來,可到了這個時候他怎么還不來,他說好的要永遠光顧她的生意,怎么這么快就變卦了。
楊如玉在京城能這么快的站住腳,一來是他們父女勤快,二來還全靠那位錦衣公子幫忙,他每次來都是一錠銀子將剩余的地瓜全包,從來不讓楊如玉找錢給他,楊如玉知道他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根本看不上找的那些碎銀,所以也便心安理得的收了多余的錢。楊如玉感激公子有意資助之恩,曾多次問他姓名,以便日后她真的富貴了前去謝恩,可那位公子只說自己是京城一大戶人家的三公子,讓楊如玉喊他‘哥哥’便是,楊如玉不想違背公子的意思,也沒再追問過他的真實姓名,但她卻將自己的名字老老實實的告訴了那位公子,公子一來賣地瓜,老遠就會喊玉兒妹妹,楊如玉喜歡他這么叫,聽到他的叫聲她便會想起遠在顧城的第一個朋友,她的百里哥哥,可讓她郁悶的是她來京城都快一個多月了,百里瑾瑜卻沒來找過她。
就在楊如玉發(fā)呆時,一匹快馬奔到了她的面前,馬上之人跳下馬背,肅然的道:“公子這幾日很忙,讓我來買地瓜。”說著他將手中的兩錠銀子塞進了楊如玉的手中。
楊如玉抬頭一看,眼前之人正是那位公子的隨從,她垂頭喪氣的將銀子交到楊二手中,郁悶的道:“爹,他沒來,你給人家裝地瓜吧!”
楊二接過銀子,笑著搖了搖頭,將爐子里烤好的地瓜裝進布袋,遞到了大漢的手中。他知道女兒是想看見那位隨和的公子,女兒在京城一個朋友也沒有,能遇到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客人,自然會多幾份熱情和關注。
大漢將布袋放在馬背上,翻身便欲上馬離去,卻被楊如玉攔住,低頭道:“你家公子何時會親自來買地瓜?”
大漢看了楊如玉一眼,肅然道:“最近應該都不會來,你有什么事嗎?”
“沒,沒有!”楊如玉羞澀的垂下了頭,她能有什么事,無非就是想和這個同齡人說幾句貼心的話罷了。
大漢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條貂絨的圍脖,塞到楊如玉手中,道:“差點忘了,這個是我家公子托我?guī)Ыo你的,他說冬天冷,你戴上它會暖和一些!”
楊如玉握著軟綿綿的貂絨圍脖,激動的熱淚盈眶,以至于那個大漢騎上馬消失在她的面前,她也沒有察覺到。
楊二看女兒握著貴重的圍脖發(fā)呆,微笑著走到她的身旁,道:“快戴上吧,這個可要比這頂破帽子好看的多!”
楊如玉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將圍脖套在了脖子上。公子和她萍水相逢,且人家身居豪門,她一個流落街頭,靠買點地瓜維持生計的山野姑娘,何德何能居然能被他抬愛,將這么貴重的圍脖送過來,若日后再看見他,她一定也要送他一樣東西以表謝意,哪怕東西再不值錢也是她的一點心意。
楊二看女兒帶上漂亮的貂絨脖套,竟然如同艷壓群芳的牡丹花一樣美麗動人。依女兒的美貌和人品,不輸那些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若云仙子道長的預言不假,女兒定能位居富貴之地,得到所有人的贊美和掌聲。
楊如玉看父親癡癡地看著她,不好意思的嬌聲喊道:“爹,看什么呢?”
“女兒戴上這圍脖簡直太漂亮了,爹都看不夠!”楊二笑著從楊如玉的頭頂上拿下破舊的棉帽,有了這貂絨脖套,哪里還需要這頂破帽來影響女兒的形象。
“爹,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楊如玉笑著道,今天的地瓜全部賣完,也算完成了她給自己下達的任務。
“走,回家!”楊二笑著推起小木車,就在他們父女轉(zhuǎn)身欲向回走時,一隊披麻戴孝的官兵騎著大馬奔馳而來,險些撞倒了路邊的楊二父女。楊二納悶這些官兵披麻戴孝急匆匆的趕往皇宮,不知道朝廷里到底死了什么重要人物?
楊如玉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多官兵橫沖直撞,嚇的心都快要跳出來,望著父親道:“這些官兵為何都穿著孝服,皇宮里死人了嗎?”
沒等楊二開口,旁邊走過來一個穿著講究的老頭,他微笑著道:“小姑娘,皇宮里能死誰啊,還不是當今的大王。昨夜都死了,喪鐘敲了好幾次,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知道嗎?”
楊二父女震驚的看著老頭,難怪今天街上如此安靜,行人也格外少,原來是大王駕崩全國都在悲痛之中,只可惜他們昨天太累睡得比較沉,沒能聽見從皇宮里傳出的喪鐘,要是知道今天也不必早早跑到街上受凍,慶幸的是那位公子派人買了所有地瓜,要不然他們父女還傻乎乎的站在大街上挨凍呢。
“大王怎么走的這么突然?新王何時繼位?”楊二沒想到他們父女來京城不到一個月就遇到了這等大事,不由又想起姜王后八年前的密旨,難道他真的不該帶女兒回到京城。
老頭搖頭道:“聽說大王是突發(fā)急癥不治而亡,姜王后的長子今日已繼位,可他只有八歲,哪里能掌管整個天下,姜王后已下旨封她的親弟弟為攝政王,輔佐新大王管理朝政。”
“這么說*國等于被姜王后全部掌控?”楊二肅然問道,自古后宮不能干政,可眼下這不明擺著*國成了姓姜的天下嗎?
老頭緊張的道:“老弟,小聲點!你不想活了?”
楊二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說話聲音有點大,人家皇宮愛怎么折騰管他一個平民百姓什么事,若為了這事冤枉喪命,就太不值了。
老頭看楊二安靜下來,神秘的笑道:“不用擔心,上官丞相不會讓姜家人胡來!”
“奧!”楊二一個生意人很少注意政事,但早就聽說上大夫上官炎為人正直,一心為國為民,是*國難得的人才,沒想到他都榮升為宰相了,有他在新大王也不至于被姜家的人牽著鼻子走。
“國喪當頭,街上不會有太多人,回吧!”老頭看了一眼凍得直哆嗦的楊如玉,笑著對楊二道。
楊二點了點頭,目送老頭走遠,然后繼續(xù)推著小木車往回走,他心里嘀咕新大王和女兒同歲,若女兒有福能得遇新大王,以女兒的人品和外貌,日后說不準真的能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人,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楊如玉對朝中之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只關心那位公子何時回來買她的地瓜,她到底要準備什么樣的禮物送給他,以表謝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