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儒很快地就找到了顧流蘇,事實上這個醫院並不大,她完全可以一個人走回原地,只是她害怕再次遇到季延熙,所以裝傻說迷路了而已。
兩個人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找上一次的主治醫師複檢。正如白亦儒沒有問顧流蘇任何東西一樣,顧流蘇也沒有問白亦儒剛剛遇到的熟人究竟是誰。
兩年來,他們兩個在一起,她很少看到他有朋友,也不把她帶出去給朋友們瞧,她原本以爲亦儒哥哥生性儒雅,不善言談,跟當下這樣吵吵鬧鬧的朋友們是談不到一起去的,所以才一直都不見他有朋友。
然而今日卻不想到他居然說遇到了以前的朋友。
會是誰呢?顧流蘇疑惑但是沒有問出口。
檢查完畢之後,醫生說傷口比想象中要恢復的快,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事了,只是記住暫時有些食物還是不要吃,別的沒有大問題。
顧流蘇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畢竟是她害白亦儒受傷的,如今他終於沒事了,自己也放下了一半的心,收了一半的愧疚。
兩人告別了醫生,準備回家。
“太好了亦儒哥哥,看到你沒事,我真開心。”顧流蘇一出醫院門就高興地對著他說道。
白亦儒微笑,牽過了她的手,朝著車庫走去。
“流蘇,難得出來一次,陪我逛逛好嗎?”
“好啊!”顧流蘇一口答應,今天是個好日子,天氣很好,亦儒哥哥的傷也好了,而且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家裡,難得他願意提出出去逛逛,她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白亦儒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打開車門讓她走了進去。
兩人先去了一家高級餐廳吃中飯。餐廳位於大樓頂端,人少安靜,淡淡的音樂聽的人心裡十分舒暢。
這樣的環境,不管吃什麼都覺得很舒心。
顧流蘇沒心沒肺地吃著飯,白亦儒吃的很斯文,時而擡起頭對著她笑笑,她咧開嘴,回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吃完了,她放下筷子,雙手撐著下巴看著他。他們兩個吃飯的時候,總是她吃的比較快,白亦儒吃飯很慢,一定要細嚼慢嚥,十分斯文。所以每次吃完飯後她都會微笑著等著他。
但是這一次不同。她放下筷子,撐起下巴的那一剎那,他也將筷子放了下來。
“流蘇,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突然間的請求讓顧流蘇有些愣神,她眨了眨眼睛,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是不知怎的,心裡卻覺得有些不安。
他嘆了口氣,伸手拉過了她的手,放在了嘴脣邊輕輕吻著。
她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抽回來,但是卻被他給死死握住,硬是不放手。
“亦儒哥哥……”她有些害怕,她不想要看到這樣反常的亦儒哥哥。
“流蘇,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跟季延熙有任何聯繫了好嗎?徹底斷開你們之間的羈絆,可以嗎?”白亦儒聲音低柔,連請求也讓人覺得無比溫柔。
但是顧流蘇卻突然間沉默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太突然了。從此以後都不要再跟那個人聯繫了嗎?爲什麼想到這裡,心裡的第一感覺居然滿是不捨呢?
“流蘇,我認真想過了。若是你不徹底斷開跟他之間的羈絆,我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得到幸福。季延熙只想要折磨你,你不幸福,你難過我也不幸福,作爲季延熙的未婚妻的寶貝兒看到他對你如此執著或多或少都會覺得不幸福的……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勉強嵌在一起呢?流蘇,剛剛在醫院我突然間很害怕。沒錯,我這次是沒有事了,但是季延熙撞了我第一次他就可能再撞我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怕什麼,但是我怕我死了,沒人照顧你你該怎麼辦,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你要怎麼辦……我不敢想,流蘇,我真的不敢想……”
白亦儒聲音越說越小,彷彿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身體竟然有些發抖,他握住她的手不住地吻著,彷彿害怕下一秒就再也觸碰不到。
顧流蘇看見這樣害怕的白亦儒,心裡突然間很心疼。
她緊蹙了眉頭,想起季延熙,那個冷傲的男人,似乎永遠都不肯對她展露笑顏,只是一味地折磨她,恨她,玩弄她……
但是,爲什麼即便是他對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自己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地恨他呢?
相反地,還是希望他能幸福,希望寶貝兒能幸福,更希望亦儒哥哥能幸福。
既然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大家都幸福的話……那就這樣吧……
她微微一笑,用手輕撫亦儒哥哥的臉頰,站起身走到他身旁,雙手圈住他的肩膀,將頭埋入他的懷裡,堅定地答道:“嗯,我以後……再也不跟他有聯繫了。”
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安心的話,我願意。
白亦儒有些發怔,許是沒有想到她竟答應的如此爽快,反應過來之後,他像是灰濛濛的世界裡突然間佈滿了花朵一樣,眼裡微微發光。
他回抱她,以更加用力的勁道。兩人就這樣安靜地相擁了一會兒後,白亦儒輕輕推開了她,牽起她的手,微笑道:“跟我來。”
顧流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但是還是跟著他的步伐往前走。她在心裡隱約相信,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都是壞人,都會與她爲敵,唯獨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會。
亦儒哥哥是絕對不會拋下她,也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的,他是唯一一個待她比生命更重要的男人!
顧流蘇沒有想到白亦儒帶她來的地方居然是五金店。
她有些怔然,他卻極其開心,左看看右看看,每一個都要放在她手上戴一戴。
“亦儒哥哥……”她溫柔地喊著他,有些惶恐。
白亦儒開心地咧開嘴角對著她笑道:“兩年來一直沒有給你買婚戒,現在也是時候了。買了之後就覺得安心一點兒,也去了一樁事。流蘇,結婚有很多事情要辦的,到時候太忙了,我怕在這些事情上委屈了你,所以今天你自己看,看上哪一個我們就要了,不用管價錢。”
他顯然很開心,聲音裡充斥的都是愉悅的味道。
她鼓了鼓嘴脣,沒有那份心思,他卻又迫不及待地拉著她試了下一對戒指。
因爲太過入迷,他們竟然沒有發現此時離他們不遠處有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舉著機器跟了他們一路。
最後由白亦儒決定,他們買下了DarryRing的一對婚戒。
DarryRing據說以真愛爲名,每個男士憑終身定製唯一一枚,寓意"一生唯一真愛"。當聽到這個寓意的時候,白亦儒再也不往下看了,當下就決定要這個。
顧流蘇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嘴角微微上揚,但是心裡卻不知道爲什麼不似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兩年前出事,醒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亦儒哥哥,從此便跟他相依爲命,他照顧她無微不至,他體貼她,愛她,尊重她。
所以到了適當的時間嫁給亦儒哥哥是顧流蘇一早就決定的事情。
或許正是因爲這個“一早的決定”所以才讓她覺得沒有那樣驚喜吧?
結婚居然也是這樣風平浪靜的一件事。那麼當初她跟季延熙呢?寶貝兒說季延熙爲了娶她將親生母親送到國外長住。如此說來,當時他們的愛情也是轟轟烈烈吧?
該死,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呢?顧流蘇苦笑著搖了搖頭,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亦儒哥哥是她註定的另一半,即便是爲了報恩她也應該毫不猶豫,更何況她明明是愛他的。
買好戒指後,白亦儒彷彿真的放下了心,他摸了摸顧流蘇的腦袋,寵溺地說道:“怎麼樣,還喜歡嗎?”
顧流蘇使勁兒地點點頭,咧開嘴角做出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但是心裡卻總是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白亦儒看她如此高興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立馬就打開了車門,溫柔說地道:“上車吧,我們回家。”
顧流蘇被那個突如其來的吻給嚇住了,呆在了原地伸手摸了摸被他親到的那個地方。
該死,腦海裡還是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剛剛在醫院門前那個纏綿的吻。
“流蘇?”見她遲遲沒有反應,白亦儒有些奇怪地叫了她一聲。
“欸?啊來了。”反應過來的顧流蘇趕忙朝著車上走去。
兩人回到家已經快要天黑了。白亦儒在廚房裡做飯,顧流蘇躺在牀上對著手機發呆。
手機上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刪掉它。
既然已經答應了亦儒哥哥從此之後再也不要跟他有來往了,那麼就應該做的果斷一點,刪掉跟他有關的東西。
可是自己上次明明那樣信誓旦旦地跟他說只要他幫了她,讓她做什麼都願意的……這麼一來好像又像是毀約了一樣。
可是那個男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一會兒恨自己恨的要死,恨不得殺掉她,一會兒又……
想起過去幾天他零零碎碎的吻,顧流蘇心裡怦然心跳。她趕緊翻了個身,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
是啊,如果他繼續那個樣子的話,要是哪一天被亦儒哥哥看到的話他會怎麼想?
果然還是應該刪掉他的……顧流蘇微皺了眉頭猶豫了很久,伸出手指又放下,伸出又放下,最後一狠心,還是把它給刪了。
再見季延熙,我這樣做,其實對於你來說,也是好的。你看不到我的話,說不定那些傷痛會淡出一些。
“流蘇,下來吃飯!”
底下的亦儒哥哥體貼的聲音傳來,顧流蘇勾起嘴角,這樣平淡的幸福就夠了,跟著亦儒哥哥在一起,就這樣一生一世,什麼也不要去想了,珍惜眼前人!
顧流蘇這樣想著,拖著鞋子蹦蹦跳跳地朝著樓下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