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只要雙蟒肯出唾液相助,縱然以自己的性命交換,也值了。
“二位前輩,請不要爲難,如果需要我楚江童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辭,只要能救了眉月兒,此生無憾!來吧!謝謝了!”
說完,便閉上眼,等著雙蟒張大嘴將自己吞食。
耳邊,雙蟒咆哮著,口中的風吹散了自己的頭髮。
這時“啪嘰”一聲,便恢復(fù)了寧靜。
睜眼一看,白蟒和黑蟒正疲憊地懨懨欲睡,它們的頭邊,則聚著一堆粘稠的東西——啊,唾液!陰陽魚兒的唾液!
難道,這雙蟒便是消失千年的陰陽魚兒?
長舒一口氣,不禁一陣心酸,淚如雨飄,一顆顆淚滴,落在那一堆唾液之上,。頓時,唾液如同起了化學(xué)反應(yīng),迅速聚集,變成了一團。
白蟒、黑蟒懶懶地仰起頭,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合鳴,似笑、似語。
再次磕頭跪拜,這才收起麪糰一般的唾液,撫摸了它們一番,有點依依不捨,而雙蟒也似乎百般依順,不忍別離。
直到出了洞室,還在想:這雙蟒真是有情有義,只是不知道,吞吐了唾液之後,是否危及它們的性命,但願不會,過些日子,再來道謝吧!
江北有禪堂,一生如過往,閒來兩杯酒,昨日如相忘。
禪堂崮南側(cè)的一塊巨石上,刻了這首詩,沒有署名,沒有年月,風剝雨蝕,字跡依稀可辨。想必此人,也許,曾經(jīng)困擾於塵世,後來雲(yún)遊悟道,讓心境安然放鬆下來。
最細的古柏,真不容易找到。
啊!急匆匆地穿行於這禪堂崮山峰上的各個禪房前後,唯見合抱粗的古柏老槐,哪裡有很細的柏樹!那些新發(fā)的細如手指的柏樹,也沒道理成爲千年古柏啊?
古叟鳥啊古叟鳥,你可別弄錯了呀!正在遲疑著,一隻古叟鳥居然落在自己肩頭。
“啊!古叟鳥,我怎麼找不到那棵最細的古柏呢?你看,我已經(jīng)找到陰陽魚兒的唾液,就差千年古柏之淚了。”
古叟鳥哈哈大笑起來:“楚江童,要不我說還是陽間人有本事呢!就沒有做不到的事,不過,要是你們把智慧全用在爲人類造福上,別用歪了智慧,那可真了不得,嘻嘻,隨我來吧!”
前邊帶路,飛飛停停,它今天的話可真多,像自己讀中學(xué)時那個愛拖堂的化學(xué)老師。
看得出,今天,它特別快活,特別有精神,好像準備與自己共同完成一件困難無比的大事。
七拐八折,終於來到一座氣勢宏偉的禪堂院落中。
一棵古柏樹上早棲著兩隻古叟鳥,原來三隻古叟鳥全齊了。看來,這求千年古柏之淚的儀式肯定非同小可。
再看這座禪房,翹檐飛角,一層層地瓜幹似的青瓦,脈絡(luò)清晰,一絲不亂。可見這古代工匠的出色手藝和設(shè)計,令今人歎服。平整如紙的青磚牆面,白灰嵌縫,至今紋絲不朽,不禁令人嘖嘖咂舌。檐下幾根紅漆立柱,雕龍鏤鳳,更是一絕。
禪室清寂,彷彿正有千百個僧道靜心修煉,或是傾聽禪師講經(jīng)論道。
處身此院落,連說話聲音也不敢高了,總怕驚擾了禪室裡的心靜如水。
三隻古叟鳥一起相聚,只聽眉月兒姐姐說過,三隻古叟鳥,在陰世時,每歲必然聚首一次,今日,難道又到了它們的相約歲盟了嗎?
抱拳對著三隻古叟鳥作揖相謝。
一隻古叟鳥說:“楚江童,我們已經(jīng)同千年古柏商量好,讓它提前傾灑千年之淚,但你切記,此千年古柏的淚水,只能用於救治病者,不可用於邪道,否則,這千年古柏便會因愧疚而氣絕身亡,記好了?”
“三位恩公,我楚江童今日發(fā)誓,決不辜負千年古柏的一片誠心!”只是沒有看到那千年古柏究竟在哪裡。
“楚江童,我們念及你並非是貪慾無義之人,因此才肯幫你,古柏的千年之淚,我們剛剛爲你採集到,拿去吧!”
說完,一張嘴,一顆亮晶晶的如瑪瑙球一般的東西,滾落在腳前。
古叟鳥又說:“在此,還得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這古柏之淚雖然算不上洶涌波濤,但奇效無比,你尚且去採集陽間奇人的淚——我看,你自己的眼淚就行,融入那陰陽魚兒的唾液……”
啊!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無意中融入。
古叟鳥齊聚於禪堂院落,竟然幫自己早早採集到了古柏樹的千年之淚,做夢也不會想到。不禁對這三隻可愛的古叟鳥嘆道:這世界萬物,非仇即殺的年代應(yīng)該終止了!
“楚江童,剛纔我所說的陰陽魚兒的唾液,更是千古難覓,這四味藥,缺一不可,血紅丹蔘、千年之淚、雙蟒唾液、陽間精淚,切記!不可熬製時間過久,更不可少於七天!快去吧!”
“多謝三位恩公,日後,若用得著我楚江童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草房裡,眉月兒毒性發(fā)作,脣紫臉枯,目光凌厲,逮誰打誰,見啥摔啥,老婆婆的身上盡是泥土。
“老婆婆,對不起!我已採到奇藥,來吧!我去看看眉月兒!”楚江童邁進屋子。
眉月兒紅紅的頭髮,被採抓得凌亂不堪,臉上、頸上,盡是被抓破的傷痕。
必須儘快熬製奇藥,老婆婆毫無怨言,楚江童望著老婆婆,那被眉月兒抓傷的手背,仍然在忙碌著生火蓄水,不禁感到萬分愧疚。
但願這奇藥,能夠?qū)⒚荚聝后w內(nèi)的劇毒排解出來。
熬上藥,便讓老婆婆細心照看,自己去看望一下祖父喬耕:獨居深山,又受過重傷,也不知怎麼樣了?
剛走沒幾步,眉月兒便衝出來,怒吼著,採著老婆婆的頭髮,將她拽倒在地,一邊罵著,一邊連踢帶打。
老婆婆也不躲閃,雙手卻向著火的爐邊爬去,生怕她去踢翻了藥鍋。
眉月兒毒浸入血,發(fā)作起來,不能自抑。待毒性過去後,又恢復(fù)如初,終日以淚洗面。
忙跑過去,扶起老婆婆,看到她偌大的年紀,受此驚嚇辱罵,自己心裡真是酸甜苦辣,無以表達,再望一眼眉月兒,又覺得她更是可憐。
眉月兒見機,卻又對自己發(fā)起威來,幸好已把她的銷魂簪藏起來,若不然,她會以死相拼。
“眉月兒姐姐,你發(fā)發(fā)心裡的怒氣也好,不怪你!來吧!”
果然,眉月兒的拳頭如冰雹般襲來,手指在自己的臉上、身上亂抓亂劃,直到累了,或是毒性過去。
體內(nèi)的毒素如原子裂變,越來越多,毒性發(fā)作的時間、次數(shù)也是越來越短,越來越頻繁,由當初的一日兩次,到今日的一日二十幾次。
這種貍爪毒,若不用藥,或是用藥不當,最終會身體衰朽,暴怒而亡。
眉月兒毒性發(fā)作過去,便向老婆婆叮囑幾句,飛快上山,去探望祖父喬耕。
祖父躺在牀上,一見面,便大吃一驚:“小童,眉月兒又將你打傷了吧!我去看過她,老婆婆算是受盡了她的折磨!唉!”
“祖父,我已經(jīng)得到救治貍爪傷毒的千古奇藥:血紅丹蔘、千年之淚、雙蟒唾液、陽間精淚,一樣不少,正在熬製……”
“小童啊!別說是你一個陽間人,就是我們陰世的鬼,也恐怕尋不到這四味藥中的任何一味啊!你,受苦了,我先代眉月兒謝謝你!”
“祖父,這是哪裡話,眉月兒和我密不可分,形同一體,陰陽互合,缺了誰,都不敢茍活此世!祖父,放心吧!眉月兒會好起來的……”匆匆道別。
眉月兒累了,此時已睡著。
老婆婆說:“古柏公公告訴我,若是能讓眉月兒睡覺是最好了,因爲這毒性出了七日後,越是不睡覺,毒性在體內(nèi)越是活躍。好歹,她睡著了,這幾日,她從來不困……”
坐在眉月兒身邊,思緒萬千,心潮起伏:眉月兒啊眉月兒,但願你能逃過此劫,這幾日來,你的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哪裡能替你分擔多少?唉!
正嘆息著,老婆婆輕輕推了一下門,低聲說:“小童!有個姑娘來了,你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卓越——你怎麼來了?別進屋,在門外說話吧!”
固執(zhí)的卓越,非要推門進屋。
故作主張的卓越進了屋,不一會兒,便聲嘶力竭的喊叫著,跳到院子裡。眉月兒醒了,雙手捂住臉,翻身下炕,躲在門後。
卓越張著嘴,臉色刷白:“魔鬼,魔鬼……”
“休得胡說!誰叫你進屋的?快走吧!”
卓越還沒說明來意呢!
眉月兒嗖地竄到她面前,惡狠狠地瞪著她:“哈哈……你說我是鬼,對!我就是鬼,今天我要把你變成更難看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