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里一片靜寂。
公雞母雞的尸體雜亂不堪,楚江童和眉月兒擦擦兵刃上的血跡,望著眼前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時,從村子里一前一后走來兩個人。
走近了——一個是田喬林,另一個則是楚江童的奶奶。
楚江童才要上前打招呼,卻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田喬林和奶奶都閉著眼,好像半睡半醒!楚江童立即沖眉月兒遞個眼色,緊緊拉著她的手。
突然,有個老人嘿嘿笑幾聲,此時并沒有其他人呀!這笑聲好像從地縫里鉆出來一樣,顫悠悠地,還帶著一股土面子的腥味兒。楚江童向四周看了看,本能地再次盯住田喬林和奶奶。
這時,卻看見田喬林已經(jīng)睜大雙眼,眼球——通紅!而且,還血淋淋的,分外嚇人!楚江童攥緊眉月兒的手:“啊!小心!”
眉月兒嚇得倒退幾步。
田喬林突然向前沖來,瞪著又大又紅的眼珠子,一聲吼叫:嗚——迅猛地?fù)溥^來,雙手死死抱住楚江童,張開嘴就向他的頸上咬來。
楚江童迅疾閃身,一個反手擒拿,轉(zhuǎn)向他的身后死死抱住他的雙臂。
田喬林火了,腦袋不停地左右搖晃,疵著長長的貓牙,尋找著下口處。恰恰就在這時,奶奶也毫不示弱,猛撲上來,低身抱住楚江童的雙腿,咔嚓就是一口!
啊——
幸虧楚江童穿著火蛇衣甲,沒被她咬透。
眉月兒一看,揮手一掌,將奶奶拍出去。吃了虧的奶奶,嘴里嗚嗚叫著,再次猛撲過來。
楚江童一掌拍向田喬林的后背,迅速雙手運功,才要為他逼出體內(nèi)的邪氣,可是,卻覺得手臂上被誰猛抽了一棍,頓感雙臂發(fā)麻,趕忙抽劍飛旋,然而,身前身后并無人影。
眉月兒也沒鬧明白怎么回事!
楚江童再次悄悄運功,砰——一股靈悟之氣飛向奶奶,手臂一揮,奶奶撲通一下,仰倒在地上,隨之,她的眼球慢慢變黑,牙齒縮回原來的樣子。
奶奶抬起頭,向田喬林看了一眼,頓時嚇得哎喲一聲,一個趔趄,差點趴在地上:田喬林眼珠通紅,還有像貓一般的牙齒……奶奶撒腿便跑。
楚江童望著奶奶驚慌失措的背影,雙掌欲要再次運功,為田喬林逼出體內(nèi)邪氣,這時,樓層里,兩個“老叟”的說話聲音再次響起來!
冥衣附音——出現(xiàn)了!此時的田喬林,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田喬林呢?楚江童和眉月兒四處尋找,哪里還有他的影子?麻煩了,如果田喬林被控制,他會為害同村人,怎么辦?
“小童,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守住村子,別讓他與村人接近!”
“眉月兒,你要看住他,我設(shè)法尋找卜卦盲人!”
眉月兒飄落于各家各戶看了一遍,好在一切正常。
田喬林家,老伴卻渾然不覺,正在蒙頭大睡。她的耳朵里塞著棉球,田玉堂在喇叭里一講,她第一個為自己做了倆大棉球,為田喬林也做了兩個,可是他嫌悶,就摘下來。剛摘下來沒多久,就覺得耳朵里吱吱鳴叫,一會兒,便思維模糊,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去古城里。
楚江童的奶奶,原本耳朵中也塞了棉球的,可是睡到深夜后,不知怎么摳出來了,恰巧冥衣附音此時侵入并控制了她,就稀里糊涂地向古城里走去。一路走,就一直覺得有個人提溜著自己,雙腿綿軟,輕飄飄的,像踩著棉花一般。
直到后來,回了家才回憶起來,當(dāng)時肚子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饑餓,比起1960年******時都饑餓,見了什么都想啃一口,見了人,就更甭提了。
奶奶坐在床頭,抱著腦袋,鬧不明白,村子里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她從古城里往回奔跑時,老覺得田喬林就在后邊追趕,通紅的眼珠子,長長的貓牙,嚇?biāo)廊肆恕_祝啃⊥趺匆苍诠懦抢锬兀康厣夏且黄离u又是咋回事?因為害怕,奶奶在屋子里安穩(wěn)了不少。
眉月兒隱身晃到她跟前,仔細(xì)瞅瞅她的眼睛,總算是正常了,這才又去各個房間里看了看后才離去。自己責(zé)任重大,雖然沒法與心上人并肩消滅自己的殺父仇人——卜卦盲人,但是只要能阻止住田喬林嗜殺同類,就是對楚江童最好的幫助!
她一刻也不敢停下來,不停地在村子里飄來閃去,這個可怕之夜,將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瘦瘦的古城河,從村子中間穿插而過,淡淡的水腥味兒,如同從遠(yuǎn)方飄來,不再濃醇,不再甘冽。
河岸兩邊是坍塌不整的低矮石堰。過去,石堰甚為整齊,河兩岸的垂柳,枝條婆娑而瀉,鳥鳴蝶飛,蜻蜓靜舞,如今已是空留一段臟兮兮的雜草,河岸的左邊,離村巷最近的地方,便是一棵粗大的老唐槐,槐葉稀疏,樹身枯空,像個耄耋老人。
楚江童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把這里當(dāng)作天然娛樂場,村人們吃罷晚飯,提著馬扎,搖著蒲扇不約而同地聚來。此時,卻只留下一段段或恐怖或戲謔的粗糙故事。
老唐槐下,卜卦盲人經(jīng)常坐的地方,有一片光潔的地面。
楚江童躲在不遠(yuǎn)處,盯著老唐槐下,陷入思索:卜卦盲人應(yīng)該不會去多遠(yuǎn),古城只是他的一個幌子!
抬頭向樹隙間望去,一目了然,什么也沒有!
天亮了,倆人甚是疲倦困乏,回家補了一覺。楚江童醒來時,眉月兒正站在《百蝶圖》前,靜靜而思。
“眉月兒,走,我們?nèi)タ纯窗椎麅海∵@幾日沒顧上它!”
眉月兒答應(yīng)著,仿佛剛從往事中回到近前。
“眉月兒,你放心,這個卜卦盲人跑不了,他達(dá)不到目的,不會輕易離去!”
“我在想,這個千年前的殺父仇人與冥衣附音究竟有什么聯(lián)系?會不會他就是……”
“我感到他不應(yīng)該是‘冥衣附音’,但一定有某種聯(lián)系,目前要找到‘冥衣附音’,就要先降服這個老鬼,或許他會為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謎底……”
禪堂崮山上的泉韻閣中。
白蝶兒獨自躲在這秘密山洞里,想必是寂寞了,飛來棲于眉月兒的手心,凄凄戀戀!
楚江童逗它:“白蝶兒,我們過幾天就接你回家,讓你自己在這里躲著,也實在太寂寞了!”
自從與閻王爺經(jīng)過那次酣暢比試之后,楚江童時常將白蝶兒與他聯(lián)系起來!總覺得閻王爺與它之間有著千絲萬縷地聯(lián)系!待消滅了“冥衣附音”,再去找閻王爺吧!
這時,白蝶兒忽然飛來飛去,最后棲于洞壁上,拍著美麗的翅羽:洞壁上光滑平整,似乎與別的地方不同,楚江童走進(jìn)看了看,這里好像有人刻過字,只是字跡已經(jīng)不清楚,模糊一片。
楚江童和眉月兒也沒在意,便去側(cè)室中燒水沏茶,喝了一會兒,雙雙離開。
第二天,卜卦盲人沒再坐在村巷中的老唐槐下為村人卜卦、抽貼——沒來。
村人并不討厭卜卦盲人,他們認(rèn)為這是一把為自己揭開秘密的鑰匙。
有人想讓他給算算,如何才能躲過那個說話鬼的控制?可是,卜卦盲人沒來,可能也被誰嚇跑了吧?
當(dāng)村里人找到古城里,看到一片觸目驚心地死雞尸體時,不禁放聲大罵起來,紛紛搶奪,連斷了的雞頭也沒留下,為此,還有幾個村民因為搶奪死雞而差點動手傷了人。
這個惶恐的夜幕,又即將來臨,倆人的心里再次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誰也說不準(zhǔn),今天夜里會發(fā)生什么?
冥衣附音——以大家所看不見的速度迅疾強大,為這對年輕情侶負(fù)上沉重的壓力。
“眉月兒,我感覺到,今夜將有一場惡戰(zhàn)!”
“是的,我有同感!田喬林究竟躲去了哪里呢?”
“這樣吧!你只要堵住回村的路,將他控制在沒人的地方就行,我去尋找卜卦盲人!他今夜一定會出現(xiàn)!因為他不會前功盡棄,只想快速消滅我們!”
“真擔(dān)心卜卦盲人將田喬林當(dāng)作人質(zhì)!”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天黑下來了,人們正在看著新聞聯(lián)播吃晚飯,冥衣附音——便迫不及待地當(dāng)空而來——兩個鬼叟地說話聲,越來越清晰,簡直可以聽得清他們在說什么:“大哥大嫂們,走吧!走吧!……”
一會兒,村巷里便出來一個個村民,他們皆垂頭閉眼,默默行走,好像丟了魂兒一般。
夜色清瀝,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