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媽媽不知去向。楚江童真沒想到自己的計劃變成可笑的被動局面。他和紅衣少女首先趕到山上的神秘別墅。尤尼斯還要將家里的保姆安全送達車站,通往鄉下的客車上彌漫著一股土特產一般的汗味。高個子保姆一幅粗糙的幸福臉,一遍遍沖尤尼斯做著有事打電話的純真手勢,在這一刻她的顏值爆表達到巔峰。
楚江童將監控視頻打開,仔細地翻著,一頁一頁,哪怕有一點點可疑的地方,也不敢放過。
颼——畫面中,突然閃過一個飛快的影子。由于攝像頭的像素相對較低,分辨率達不到物體的反常速度,所以,只是感覺有個物體飛閃而過。只好以慢鏡頭回放,啊!嚇人一跳。一張風一般的滑稽面孔被拖得老長,乍一看很像一個女人,貼著面膜紙被狼追的拼命逃跑的樣子,既可怕又滑稽。攝像頭有時就愛開這種恐怖玩笑。
尤媽媽——果然是她!楚江童通過對她的衣服比對終于確定。半小時前,尤媽媽曾經出現在公墓邊的山徑上。再看看后邊的圖像中,小巫蠻進入視頻,它因為需要悄悄跟蹤,速度時快時慢,眼色怪怪的,極可能它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追上尤媽媽,心里不僅憋著一肚子火,而且還有點沾沾自喜。
楚江童讓紅衣少女繼續盯著監控,自己悄悄進了公墓處。
尤尼斯外祖母的墓邊,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楚江童沒有離得太近,他怕驚動來訪者。正向墓碑處盯著。驀然,眼前一亮,看到墓碑的下邊放了一束野花,黃色的、白色的、紅色的花朵簇擁著,雖然略有些擠,但還是顯得非常緊湊與祥和。
它們靜靜的待在那兒,不知是什么時候放在那里的,更猜不透是誰獻上的。這種寄托哀思的方式不僅別致而且不受時間和禮數的限制,更有種可愛的孝思味道。可以肯定,它們放在那兒的時間并不長。一朵朵鮮花還蓬蓬勃勃,沒有半點的萎蔫。
楚江童悄悄拿起來望著它,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種無言的感動。獻花的人,也許前腳剛走,也許正在向另一種心境走去。
“是媽媽來過……”尤尼斯送下保姆趕來,風塵仆仆的樣子,當看到楚江童手中的鮮花時,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熟悉,這是媽媽特有的對外祖母所寄托的思念。也許,外祖母一直都不曾離開過她,每時每刻都在媽媽的心里。直到前些日子,尤尼斯才對媽媽有了新的認識,她對外祖母的情感哀思與思念,應該是沒有間斷的濃重,縱然有時不去說出來或是表現出來,也在心底蟄伏。極有可能,與她自己的處境和經歷有關。她不由自主地將情感放在一個曾經對自己很愛的人身上。
“噢,媽媽她的心理……很復雜,也許正在向著希望走去……”楚江童輕輕地,恭恭敬敬地將花放下。
尤尼斯默默地低頭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外祖母的遺容還是那樣的美麗從容,好像不是走向生命的終點,而是正從生命的終點笑吟吟地走來。
“我記得以前媽媽只要過來,她都會邊走邊采摘著野花,直到扎成一束,縱然是在她看上去最不健康的時候也一樣,從一開始上山鍛煉起,好像她的精神世界一直與外祖母相遇……”尤尼斯對媽媽的回憶,完全是一種陳述,毫不懷疑。
楚江童的心頭卻突然一震,尤其當尤尼斯說道,媽媽的精神世界與外祖母相遇時,噢,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自己總是將生命放在兩種狀態中去分析,一種是生,一種是死。這樣很不好。真不如對鬼沒有什么概念,那樣就只會是猜測和假設。不確定的東西,也許更有意義。
“船長,我感覺媽媽好像走了,應該是她自己走了,去了哪里我猜不透,也許她對目前的生活厭倦了……”尤尼斯盯著松柏林外的蔚藍色天空,憂慮和欣慰并存的臉龐,顯得那么美麗和青春。如果仔細打量她的側面,真與她的媽媽和外祖母有太大相似的地方,雖然沒法一下子確定哪兒最像,這就是基因。
楚江童說:“媽媽并沒有危險,她走向的希望,正是首先要和我們分別,然后再從容的回來,哪怕時間長一些……”
“但愿吧!可是,還有另一種可能,她把美好的希望丟在一邊!”尤尼斯想到了媽媽的另一面。
楚江童想了想,也許尤尼斯說的不無道理,自己剛剛也有過相同的判斷,只是不太敢刻意向那個方向思考和引申而已,有些事不能過早下定義。
“尤尼斯,我們也可以向另一種可能思考,但是那極有可能讓我們誤會了她。畢竟,媽媽是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她應該有自我把握的意識能力……”楚江童勸慰她的同時,也在猜測尤媽媽的動向。
“猜測沒有任何意義,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我只想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尤尼斯沒了主意,媽媽此時的狀況,總不能發尋人啟事吧?
“讓我想想……”楚江童閉上眼,靜靜的思考起來。也許,這才是最難下決定的一件事,既要保證尤媽媽的安全,更要讓她引出那個神秘的控制者,非常驚險。只要有一步計算錯誤,就可能一下子全敗了。畢竟,面對的不是一般對手,他極有可能不是一個“人”的形式存在。如果是一個真實的人,憑自己的功力,縱然他再狡猾也沒什么問題。如果是一個無影無蹤的鬼,更有甚者是現象之鬼,那就很麻煩了。
尤尼斯望著墓碑上外祖母的照片,陷入困惑的回憶。
“這樣吧!尤尼斯,你們三個先回我們的畫廊,在那兒等我,最好哪兒也別去,我回去之后再作決定……”楚江童悄悄說道。
“你為什么不與我們一起走?還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是的是的,我還有點其它的事,聽我的話,現在就走!”楚江童沒有說具體,他的目光四下里轉動不止,好像有人正在暗暗的向這邊盯著。
“噢!”尤尼斯遂不多問,但她更想幾個人一起離開。
“沒事的,尤尼斯,紅衣少女沒有功力,你要照顧她,小巫蠻的功力非同一般,它也許能幫助你的。我們頂多幾個小時后見面……”楚江童擁抱了一下尤尼斯,轉身回了紅衣少女的別墅。啪!關掉顯示屏,紅衣少女疑惑地望著他,“……你們走吧!這里的監控已經沒有用了,路上注意安全,你們要聽從尤尼斯的安排,她是一流的特工。最好不要輕易發出讓人不解的尖叫聲,噢,紅衣妹子別把尖叫聲當作你的專例,特別緊張的時候最好笑一下。天哪,你被嚇笑的樣子,也許沒有尖叫聲更自然。”
楚江童一把抓住尤尼斯的手,堅定的目光中有一絲絲很特別的東西。尤尼斯使勁點點頭,心底漫過一層溫暖。
“船長,你的決定是對的,我相信你,去吧,你要小心些!”
紅衣少女仿佛直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大家都放松,小巫蠻你的責任很重大,要有自己的思維,很好,你以前做的很好,防衛比進攻更為重要,因為我們此次面對的對手不能傷害她,一點兒也不能包括對她進行心理傷害……”楚江童著重的低頭向它悄聲叮囑。小巫蠻欣然點頭,懂事的樣子,非常讓人感動。
紅衣少女握住他的手掌,有點依依難舍:“楚哥哥,放心吧,我首先不會傷害任何人……”
“你說得沒錯,我很信任你,今天的口紅抹得有點重了,在化妝上,尤尼斯可以做你的榜樣,雖然,我感覺尤尼斯從來都不化妝,但是,仍然漂亮的讓男生兩腿發軟……”
“楚哥哥,你從來都說我很漂亮,但是,沒有把我們倆放在一起去評點,不過我感覺到,你曾對我有非分之想,那是在冥世時。啊!對了,尤尼斯是我的偶像,從來都是,如果你娶了她,也許會讓你終生挨揍……”
楚江童直到看著他們上了車,拐下環山柏油路,這才將別墅門口的攝像頭扭回原來的位置。是的,這里已經不再需要監控。
尤尼斯開著車,熟練的下山。縣城的車輛一向擁擠,她并不是很急,因為自己去的是鬼村畫廊,那里是待命的地方,不是陣地。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長時間的紅燈,仿佛故意提示一下,司機朋友們向路的中間望一下。前邊的車在有意繞開一下,怕碾軋到地上的一件物品。啊?尤尼斯透過車窗,看到地上有一束野花——非常熟悉。天哪!這難道是巧合嗎?跟外祖母墓地里的幾乎一模一樣,差不多數量的花朵和美麗的色彩。
尤尼斯看看紅燈時間,才要下車。小巫蠻颼地躍下,撿起來,飛快地返回車里,雙“手”抱著它,遞給尤尼斯。
“這……”尤尼斯欲言又止。紅衣少女并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因為她沒有去公墓。紅燈一閃,成了綠燈。尤尼斯換擋前行。她雖然沒有抓著那一束野花端詳,腦海中卻一直放不下它。
楚江童開上破吉普,在縣城中繞了一大圈,直到天色已晚這才進了尤尼斯的小區。他要再次潛入尤尼斯的家。
老客熟路,悄悄躍上樓房的,推開衛生間的窗子閃身而入。仔細聽了聽,沒有什么響聲,雖然這種謹慎有點多余。擰開衛生間的門,慢慢走向客廳。
偌大的客廳里,因為沒有人的存在,顯得格外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