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天已快亮了。
無意中往床下一瞅:奇怪,滿屋子盡是縱橫交錯的蛛網,明晃晃的銀絲一般。不行,畫室里有有些不對勁!每天睜開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看一眼《茅屋暮色圖》,好在它沒有什么意外。
呼呼——呼呼——突然,真真切切地聽到外間畫廊里傳來一聲聲嬰兒般的鼾聲。
莫名其妙,哪兒來的嬰兒鼾聲?
連日來,詭異怪事頻頻發生,自己不僅沒有在這種頻發的怪異事件中變得精神麻木,反而還越來越清醒,時時處于警惕與緊張狀態中。
一條條明晃晃的蛛網很像鋼絲,從門口一直繞到床邊,才要小心翼翼地扯開它們,怪了,它們一點兒也不粘,還有種涼颼颼地感覺,手指輕輕一崩就斷了,發出琴弦一般的響聲。
這些“蛛絲”,非常奇怪,崩斷后嗖地收彈在一起,凝聚成一顆花生米一般大小的硬疙瘩,再扯卻怎么也扯不開了。
外面畫室中的鼾聲仍在繼續——可能沒有聽到里間的動靜。自己也沒敢驚醒他,直到此時,才突然意識到,外間里根本不可能有個嬰兒。
自己與畫廊之間僅隔一道門,半透明的玻璃更加劇了外間屋里的神秘。
盯著玻璃門,哈腰握起一把斧頭,悄悄靠近門邊,手剛剛握住門把手,還沒拉開呢,感覺門玻璃的對面,有個黑影一晃。
啊!嚇得立即緊貼在墻上,雙手握著斧頭,等待著外面的人推門而入,只要外邊的“人”一露頭,自己的斧頭就會毫無猶豫地將其拍暈。
可是,門玻璃上的黑影一動不動就像貼在上面的一般,一張似臉非臉的東西,差不多貼在玻璃面上,呵氣噴射出一圈圈水霧……
你是誰?要干什么?只要被這“人”盯上了,如果一味退縮,迎來的只有被動的遭受驚嚇與蹂躪。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一股膽氣,單手握斧,一把握住門把手,迅猛地拉住門子——門從外面被抓住,根本紋絲不動!
天哪!外邊果真有個“人”。
楚江童大喊一聲:“混蛋——你給我松手!”
就在喊聲過后,外邊那嬰兒般的鼾聲驟然而止,隨即聽到一陣咕咕咚咚的廝斗聲。
嘿——這是怎么回事?奮力拉開門栓,一陣涼風迎面襲來,顧不上許多,雙手握斧頭一步沖出去。
外間畫廊里靜靜地,什么也沒有,只有地板上的一滴滴鮮血……
鬧不明白,剛才這屋里又發聲了什么?再看看卷簾門,安然無恙,畫案上的畫作更是安然如初。墻上掛著的《茅屋暮色圖》輕輕晃動了一會兒,便停下來。
返回臥室,一滴滴鮮血從外間一直延續到臥室的窗臺下。窗扇開著——不,明明剛才沒有開窗,誰打開的?
拉開卷簾門,順著地上的血跡往南尋找。走著走著,來到了古城遺址處,這里有一些茂盛的灌木,還有一棵老桑樹,疙里疙瘩的樹干,記載著它的滄桑。
正在這時,仿佛有一雙奇怪的眼睛向自己窺視而來,談不上惡意不惡意,卻讓自己心里直發毛,地上的血跡已經漸漸消失,抬頭望著粗朽的桑樹枝干,一群小小的螞蟻悠閑地忙碌著,它們與這塵世間發生的一切詭異毫無干系。
噗!一滴血,如雨點一般落在腳上,殷紅如花。忙抬頭望著桑樹干,樹干上濕濕的,一滴待落未落的血滴被一下下拉長……突然從樹上躍下一團紅呼呼的東西,速度之快,一般人的視力根本捕捉不到,不遠處的灌木叢劇烈地搖擺晃動著,看來那個紅呼呼的東西是順著灌木叢逃走的。它,應該就是從畫廊里躍出來的那個東西。
剛才,那只紅呼呼的東西,就躲在那里了,它是怎么受傷的?
回到畫廊,心里久久難以平靜。
耳邊仿佛仍然斷斷續續地回放著那一聲聲如嬰兒般的鼾聲。
蛛網又是怎么回事?這么干凈的屋子里哪里來的蜘蛛?這些奇怪的事,將自己再次推入一種怪異的漩渦。
楚江童來到山上的閻羅洞。
閻羅洞里亂嚷嚷的,真是閻王不在家,小鬼也炸毛!他們在自由自在的做游戲:摸鬼!一個小鬼眼蒙黑布,摸來摸去,引起眾小鬼的瘋笑!剛進洞,那“瞎”鬼便向自己一把掏來,楚江童忙雙手護住下體,躲在洞側。終于被他們的熱鬧氣氛給點燃了,大笑起來。
一個老鬼過來問道:“楚大俠,閻羅王和淳于蝶兒已經好多天沒回來了,走時沒跟你打招呼?”
“沒有!不知去了哪里嗎?”
“不知道,他們好像攜著重任而去!”
“噢!你們多多注意安全!”
楚江童在閻羅洞里坐了好久才離開,徑直去了小草房,老婆婆一見他,便唉聲嘆氣。
“老婆婆,別難過了,眉月兒,一定會回來的……”
“小童哪,你也多保重身子,你看你啊都瘦成啥樣了?唉!還有好多事等你去做呢!”老婆婆是時不時地抹一把眼淚。
晚飯后去了奶奶家。
奶奶的思維既傳統又反常,她感覺到楚江童這些天來的不正常:“小童,我怎么老是覺得你像沒了神一般!是咋回事?告訴奶奶吧!”
“奶奶,沒有!就是這幾天沒有睡好!”
“小童——別哄我,奶奶眼珠子沒瞎!”那狡黠的眼神,在楚江童臉上拂來拂去。
“奶奶,我回去了!”楚江童心里發毛,今天奶奶的眼神有點怪,剛邁出院子,身后傳來一聲聲奇怪的大笑,以為奶奶搞惡作劇呢?
“嘿嘿嘿……”奶奶笑起來沒完!不對呀?她可從來都不會這樣大笑。
“奶奶——”楚江童怯怯地回頭,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只見奶奶的嘴向一邊使勁地歪著,眼睛鼓得又大又亮,下巴好像脫離了臉部的牽顧,掛地上頜骨上……
“奶奶——你怎么啦?”楚江童跳起腳向屋里奔去,喊聲剛落地,奇怪,奶奶的笑聲就止住,臉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楚江童怔怔地:“奶奶,你剛才怎么啦?”
奶奶摸摸自己的下巴,感覺有些不太舒服,酸酸的,她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么啦。
“小童,我也不知是咋回事,就覺得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感到有點暈,是不是剛剛說什么胡話了?”
“奶奶,胡說倒是沒說,就是您的下巴好像脫臼了!”
“噢?這是咋回事?”奶奶不時地往身后瞅,老感覺那個推自己的“人”還沒有離開似的。
畫廊里終于有了墨香,一推門,就讓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家中的畫室,當然還有種更為熟悉的氣味——眉月兒和淳于蝶兒身上的香氣。只可惜,她們已經不在自己身邊。
進了畫廊,心便沉下來,老覺得有許多人影在畫廊中出出進進,原本自己的膽子很大,幾乎沒有怕過什么事,可是自從開了這畫廊以來,膽子越來越小,一天一天,心里惶惑不安,生怕有什么不祥的事發生。
越是如此,越是感到畫廊里有股森森陰氣。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二天早晨,畫廊里仍然密布著一條條金屬線一般的“蛛網”。從床邊開始,縱橫交錯,一直拉到門口。
這一次沒有輕易將它們扯斷,而是仔細觀察起來,突然,一個細節引起注意:這些“蛛網”無論從其走向還是鏈接的方式,都有個共同的特點——以自己為中心,呈輻射狀圍繞。
哦?難道這是誰在保護自己?太不可思議了!
這一次,故意沒有將一條條“蛛網”扯斷,抬腳縮頸,從它們的網扣中鉆出去,輕輕閉上門,就讓它們先保持原樣吧!或許,它能起到一定作用。
拖了一遍地板,便去吉普車邊晾曬拖把。
站在門前望著蟾藏崮,心里升起一股無以言說的傷感……若是眉月兒在該多好啊!
地板略干了一些,正要回屋創作幾幅畫。
猛然看見,地板上多了一串腳印……
這一串腳印從門口一直排列到臥室,腳印小小的,有條不紊,很顯然是在剛剛拖過地之后踩上去的。
這是誰?
內室門閉得緊緊的,剛才自己拖地時,門是開著的,此時卻已經關上了。
楚江童沒有立即進屋,而是抽身來到窗外——奇怪的是窗簾也已經擋上了,這更加劇了自己的詫異,誰在里面?
內室里靜悄悄的。
楚江童緊張起來,有點不知所措,但沒有驚動遠處的建筑工人,他們正在吃早飯。再說,將怪異的事傳達給他們,只會引來無法操控的恐怖混亂。拍拍身上,故意弄出點聲響,也好引起內室里的注意,還可以向他(她)傳遞一個自己毫無畏懼的信號。
地板上的鞋印,是一雙有鞋紋的布鞋,雖然能夠初步判斷為平常人的鞋子,但結合最近發生的一系列詭異事件,再平常的東西也被籠罩上一層異樣色彩。
盯著地上的鞋印,順手抄起一根木棍,咬咬牙,頭一揚:“老子怕什么?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想到這里,一步一步向畫廊中走去,大手一把握住L形門把手,輕輕一轉,門開了。隨后猛地一推,閃到墻邊,向內室中望去,只看了一眼,便差點坐在地上!
“奶奶——”
只見奶奶穩穩地坐在床上,目光冷厲,好像異常憤怒。
突然,她雙手一張,臉色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