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沒想到小陶居然和田之程在一起,不久前,他便隱隱感覺到,要么,小陶正和一個男人在逢場作戲,要么那個男人正和她在逢場作戲,反正,楚江童很傷心。
深深地愧疚起來,為什么沒有阻止她?難道,小陶自甘墮落嗎?一個曾經是多好的姑娘啊!他轉念一想:小陶會不會被田之程算計了?
楚江童正在激烈地想著這件事,卻聽見不遠處的服裝區里響起了槍聲。槍聲離得很近,仿佛就在身邊,子彈,嗖地一聲穿過圖書架,圖書被紛紛震落。
超市里頓時一片混亂,人們驚慌地大叫著亂跑亂藏。
楚江童一閃身,進了服裝區。
只見一個瘦削的男子,頭戴黑罩帽,身穿青色西裝,手里握著一把手槍,一步步向著服裝區里走去。
小陶?
楚江童一驚,慢慢地向前移腳。小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瞪大驚恐的眼睛,望著越來越近的黑衣殺手,田之程幾乎跪在地上,望著黑衣殺手,手槍慢慢地瞄準了田之程的油膩腦袋……
啪!就在黑衣殺手即將扣動扳機的一剎那,楚江童一個彈腿,將他的手槍彈飛,重重地落在光滑如鏡的地板上。
黑衣殺手望了一眼踢中自己手腕的年輕人,嘴里烏拉一句:“喲開依那塞哇打(日語:多管閑事)……”。
迅猛出拳向楚江童猛攻。
楚江童接招后退,這黑衣殺手武功非同一般,絕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且他很可能是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警。通過對打中,楚江童逐漸摸索出他多以摔,擒、撲、跌招式,招招兇狠,毫不含糊。
突然,黑衣殺手突然從衣兜里甩出一個銀光閃閃的鏈子,嗖地向楚江童抽來,楚江童只好一把扯下一副羽毛球拍,暫作武器。
誰知這殺手的鐵鏈子練得爐火純青,從點到面,奇準無比。將楚江童手中的羽毛球拍一截一截抽碎。
楚江童想盡量將黑衣殺手往人少的地方引開,這時聽到小陶一聲喊:“楚江童,接著……”
小陶向他扔來一把兩節棍。楚江童以前練過,他一下一下慢慢撕去兩節棍的外包裝,呼呼舞動起來,黑衣殺手見勢,突然一個跳躍,一鏈子打來。楚江童一閃身,擲出兩節棍,只聽得雙截棍與鏈子纏在一塊兒,楚江童就勢貼身,抱住他的腰,一提,順勢一個抱摔,倆人同時滾在地上,攪在一起……
楚江童無意間看到黑衣殺手的右腕上刺著三朵櫻花。
他不禁一愣,黑衣殺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尖刀,短短的,足以致命。
楚江童啪啪連踢兩腳,將黑衣殺手踢出幾米遠之外。楚江童使出地躺拳中的一招:貼地滾。剛到黑衣殺手身邊,他卻一把抓起剛才丟掉的手槍。
楚江童忙閃身,待再次去進攻時黑衣殺手已不知去向。
田鎮長嚇得依然雙手捂臉,不停地告饒。
楚江童拉他一下:“糠哥!殺手早已東渡扶桑了,還是快些逃命吧!”
小陶尷尬地望著田之程,然后沖楚江童勉強笑笑:“真沒想到,你身手這么好!”
楚江童整理一下衣服:“小陶,你好自為之吧!”他拍了拍她的肩頭,再沒說話。然后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出收銀臺。
他坐在車里,抽了兩根煙,他猛然將黑衣殺手與古城里的看門人之死聯系起來,那么,卸自己輪胎的人,應該是小小的惡作劇了。這個黑衣殺手不是中國人,他手腕上的“櫻花”標志,還有他的臉型表情,應該是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他為什么要殺門衛老人?他又為什么殺田之程?這個黑衣殺手,絕不是如此簡單,他的計劃是什么?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團伙?楚江童沒有理出個頭緒。
當晚,市電視臺便播放了這一段皮皮狗超市里的槍擊案現場,并且此事已經交由公安機關破案,向全社會征集線索,緝拿黑衣殺手。
楚江童是唯一與黑衣殺手交過手的人,也是唯一將殺手推斷為日本國籍的人。為了讓政府盡快破案,他給縣公安局打了個電話,說明了自己當時的目擊與推測。
這個線索很重要,當對方讓他留個聯系方式時,他卻說:“啊,我只是個目擊者……”
古城工地上,這幾天警車不斷,忽忽閃閃的警燈,將古城原本的混亂再度升級。呼啦啦,來了警察若干,有防爆的特警,有武警戰士,將古城包圍起來。連續查了三天,黑衣殺手終于再次露面。
有群眾舉報,說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在蟾藏崮山里住著。于是,開始地毯式搜山,最終這名黑衣青年在警民的雙雙聯合之下,將其擒獲,這名青年是個精神病人,根本不是什么日本黑衣殺手。
那名黑衣殺手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夕陽無限眷戀地蹲在蟾藏崮山的西麓,不舍地離去。群鳥嘰嘰喳喳著,在林間歡鬧爭執,這是在作天黑前的爭巢辯論。
人和鳥獸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人在清醒時,為自己設置了一個又一個的負荷與障礙,只要一個人的欲望不熄,眼前的障礙便永遠都不會消失,相反,只會越來越多。
楚江童攜劍立于山崖之上,望著多情的夕陽,人自有情萬物情,萬物本是一塵生。
人也來自一塵,但是卻爭殺不休。
楚江童沒想到,畫室里的那只白蝶兒也隨來,居然棲于劍柄之上。
翅羽翕合,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和他娓娓敘來。
楚江童將玄武霸天劍平托于胸前,望著白蝶兒。時值春暖二月,草長鶯飛,萬物吐惠時節。
楚江童無限動情地說:“白蝶兒,待天暖了,你就歸入大自然吧!那才是你最終的自在天地……”
過了幾天,黑衣殺手最終落網,被公安機關抓獲。
他確實是來自日本,屬于櫻花組。該組織成員皆為右翼****,在被抓獲得瞬間,便咬破藏在衣領中的氫化鉀,服毒自殺。
黑衣殺手咬斷了唯一的線索。
眉月兒在蟾藏崮山里,漸漸適應下來,老婆婆也和剛來時有了較大變化。一天老婆婆扯住眉月兒奔到前坡上:“快看看,眉月兒,你栽下的松柏枝怎么長了這么一截,才幾天哪?”
果然,眉月兒欣喜地看到,剛剛栽下的小松枝偷偷竄出了一大截。
眉月兒說:“老婆婆,看來這成了精的古巖柏,就是帶了靈氣的,只是不知雪峰山的古柏公公在一片黑暗的陰世里時何等的寂寞?”
老婆婆連連嘆氣:“要是陰世不覆滅,再沒有爭戰該多好!唉!覆滅就覆滅去吧!在這陽間中,倒也不用擔驚受怕的……”
眉月兒說:“老婆婆,其實我們倆的心思是一樣的,也想去看看小歲歲,只是——現在我們不可以打擾小歲歲的正常日子,要去也得隱身,不可讓她知道我們……”
老婆婆答應下來。
這日下晌,眉月兒和老婆婆收拾了一番,便往山下走去。老婆婆腳步急急,她盼望這一天已經好久了。
這陽間的日子就是非同尋常,處處野花,噴香吐瑞,雜草樹木,如語如訴。雖說田間并沒有多少人在勞作,可那幾臺在田間砰砰喘的“大鐵牛”,一日耕田無數,卻不會被累倒。還有遠處的路上,車輛全不是陰世車輛的樣子,老婆婆一下山,就感到驚訝無比,看到什么都新鮮,只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好讓眉月兒一一解說。
眉月兒說:“老婆婆,我以前也是不知道的,幸好有他教我……”
老婆婆扯她一下:“既然和他有意,因何不去見他?若是他等不及,另娶了,你咋辦?你做他的偏房嗎?”
眉月兒咯咯笑起來:“陽間可不能有正房偏房的了,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的……”老婆婆越發著急起來:“我說眉月兒,你這幾日便去找他,我為你們做媒,與他完婚,再不去,我可就生氣了!”
眉月兒想了想,羞羞地說:“好吧!暫且聽老婆婆的罷!”
這倆鬼兒一前一后,繞過一條遠遠的山經,下了坡,再攀上一處寬闊些的柏油路,便到古城了。已經看到古城河了,這時正要經過一片小樹林。
“站住!哪里走!”樹后閃出一個鬼來。
眉月兒一把扯住老婆婆,生怕鬼兒傷了她,自己擋在她前邊:“你是誰?干嘛這么大聲大氣的?”
想必是剛入了陰世的新鬼兒吧!眉月兒并不生氣,反而同情起自己的同類來,陰世傾覆,鬧得自己和他們無處藏身,只得投入這陽間來,卻有萬千思緒如飛散的蘆花。
“哼!眉月兒,你或許不知道我是誰,但是你曾經破壞了我的一件大好事,還記不記得那個小歲歲?就是你那天夜里將小歲歲救走并藏起來了,害得我因此受了鄭袖的一頓鞭打,至今還沒有恢復功力……”
“你是……”
“田之行!今天知道我的名字和不知道都一樣!”
只見田之行掄起竹節鞭向眉月兒打來。眉月兒拉著老婆婆左躲右閃,卻并沒有還招。但是這個田之行卻得寸進尺,越發囂張,兇狠地突然來了一個青蛇卷尾,一鞭擊中老婆婆的腿。只聽得老婆婆哎喲一聲,便摔倒在地。田之行見狀,更是再次掄鞭向老婆婆的頭部猛地打來。
當——
眉月兒不禁生氣起來,銷魂簪嗖地彈出,擋住竹節鞭,還沒等田之行再次揮鞭,眉月兒的銷魂簪一旋,砰,橫著擊中田之行的前胸,只見田之行“啊”地大叫一聲,口吐鮮血,跌跌撞撞地趴倒在地。
眉月兒收簪厲聲說道:“我念及咱們同是陰世同類,不忍傷你,你卻不知好歹,好了,快些逃命去吧!”
田之行卻哼哼冷笑幾聲。
突然,雙手舉起竹節鞭沖天而念:快快歸來,同我并肩作戰,快快歸來,同我并肩作戰……
果然,平地上生出一團風一般的黑氣由遠及近,待到了田之行身體周圍時,卻在環繞不止,直到附于田之行身上。
惡鬼田之行,忽地將附身之魂分開,“瘦彈簧“在前,他在后,向眉月兒襲來。
眉月兒一手持簪,坦然應對。待“瘦彈簧”的竹節鞭打來時,她只稍稍閃身,一腳踢去,“瘦彈簧”甩出去,隨后田之行的鞭,橫掃而來,眉月兒一甩銷魂簪,簪刃一閃,扎向田之行的眼睛,就在即將扎中其眼時,眉月兒猛地收簪,扎向他的大腿,只聽見田之行大叫一聲,便一溜煙兒逃跑了。
陰陽合體!眉月兒認識瘦彈簧,以前偷偷來陽間時,他經常和楚江童在一起,沒料到,卻被惡鬼田之行所用。
眉月兒和老婆婆只好回山。
她們看到,村子里死了人,一聲聲悲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