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解放后居然有皇帝!
這次黃正輪沒有被押回于效飛的機關,而是被押到了一處秘密的審訊地點。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于效飛讓邊城也參加了審訊。
黃正輪盡管被押到了下面坐下,但是他看著三個人中唯一認識的邊城,心里直嘀咕。邊城是一個美國人特別賞識的特務,現在在干什么不知道,可是美國或者國民黨特務為什么要綁架自己呢?邊城又有幫會的背景,那么他這是參與綁票?可是自己有多少錢讓他們給看上了呢?
于效飛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點破他說:“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們是公安局社會科的。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一切情況,現在你必須老實交代?!?
黃正輪突然聽到被逮捕的消息,心里猛地一震,但是仍然勉強鎮定著說:“你們為什么抓我?我不明白。”
于效飛冷笑著說:“到了我們這兒,你還裝什么糊涂。你在解放前干過什么,你自己知道,只憑著你過去的那些罪惡,就可以法辦你。而你現在又有特務行為,你這是現行反革命,政府應該怎么處理你,你自己說吧!”
黃正輪的眼珠不停亂轉。于效飛又說:“政府的政策你現在也應該知道了,看到沒有,你認識他吧?他現在已經投奔了光明,受到了政府的寬大,他就是你的榜樣。你還是把你知道的特務的行為交代了,對你比較有好處?!?
黃正輪在幾個人的臉上來回看了半天,最后說:“好,我一定交代。政府要知道什么?”
“就把你的上級的情況交代一下吧!那天來找你的喻小姐,她的真實姓名是什么,她現在的地址是那兒?”
黃正輪一聽人家真的知道很多情況,他只好說:“是,我交代,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現在在那兒。這個總是不能打聽的,是吧?”
“那你聽她講過她平時的生活情況嗎?”
“啊,我好象聽她說過,她現在在什么診所當護士?!?
“什么診所?”
“好象是一家私人的診所,具體的名字和地址我都不知道?!?
于效飛心里暗暗著急,特務們也都是遵守特工行動規則的,全都是單線聯系,互相之間不說真實姓名和住址,這追查起來就比較麻煩。但是他們必須追查下去,那怕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也好。
于效飛又問:“喻小姐來找你干什么?”
黃正輪的任務,一個是潛伏,因為上頭說過,現在光想著在城市潛伏不一定能夠成功,要在農村想法隱藏。這叫做“鄉村支援城市”,這個辦法于效飛聽說過。敵人認為以前構想的潛伏,基本上屬于單線潛伏,這不管用。在共產黨的嚴密組織體系面前,要想在丟失的城市里立足,必須與活動在鄉村郊野的游擊隊武裝配合,必須以鄉村支援城市。
黃正輪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在他的姘頭家里隱藏著一批武器,那天喻小姐來找他,就是來檢查武器的保管情況,大概要使用它們了。
“這個喻小姐你真的不熟悉?”看到黃正輪沒有表示,于效飛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不熟悉會一起挎著胳膊逛馬路?!”
黃正輪大吃一驚,沒想到于效飛他們把自己的一切了解得這么清楚。他只好說:“是,我以前就認識她,她是我們三處處長的二姨太?!?
“她現在在那兒?”
“首長,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哇!”
于效飛看了旁邊幫助作記錄的邊城一眼,邊城馬上一點頭:“我認識這個處長?!?
這個線索就比較清晰了,于效飛馬上帶著邊城他們來到軍管會查這個處長的情況。
可是這一查,原來這個處長早就因為有血債,在幾個月前槍斃了。
再查找之下,這個處長的幾處房產全都被沒收了,他的家里也沒有什么人了。線索似乎又斷了。
幸好已經是解放后了,有街道的居委會什么的幫助,于效飛他們知道了,居委會的人知道原來在這個處長家當傭人的高大嫂的家。
于效飛他們馬不停蹄,馬上找到了這個高大嫂的家,高大嫂正準備出門,她現在已經不當傭人了,要到工廠去做工。
看到是政府的人來找她,高大嫂就陪于效飛他們坐下,有點不安地回答于效飛他們的問題。
于效飛說:“大嫂,你不要緊張,事情跟你沒關系,你只要把那個處長和他的姨太太的事情說清楚就行了。你仔細回憶一下,他們在這個家的最后那幾天,發生過什么事情?”
“啊,我記得上海解放前的那天晚上,有一個人來找他們,說是從南邊什么地方來的?!?
“是什么地方?”
“不記得了,我忙著侍候他們,也不敢多打聽他們家的事情,所以不敢在客廳多呆,沒有聽清?!?
“那你都聽見了一些什么?”
“我送茶進去的時候,聽到那個客人說什么現在要苦什么變的,所以只好委屈夫人幾天,然后那個人就帶著二姨太走了。”
“是不是苦撐待變?”
“好象是吧!”高大嫂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沒有文化,不懂得這些?!?
“那你聽見他們說去那兒了嗎?”
“沒有。反正后來二姨太后來就再也沒有回來。完了政府就來人把處長抓走了,沒收了他們家房子?,F在又幫我安排了工作?!?
于效飛皺了一下眉頭:“嗯,那你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嗎?”
“他是一個大胖子,又高又胖,臉色白凈,嘴唇上留著八字胡子,穿黑色長衫,戴一頂黑色禮帽。”
“還記得他叫什么嗎?”
“那可不知道,我就記得處長好象管他叫毛先生。”
“毛萬里?!”
于效飛不由得脫口而出。
毛萬里親自布置的特務,可見這個二姨太的規格不低??磥磉@個路子找對了。
高大嫂一愣:“那個我可不知道,反正先生和太太對他可客氣了。”
“他就這么來了一下就走了,沒有住在他家嗎?他當時不住在上海呀?”
“那個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好象聽到那個客人說,我就住附近不遠。”
剩下的高大嫂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于效飛馬上帶著葉國眾和邊城查找附近的旅館。附近有一家中等的旅館,估計毛萬里就應該住在這種地方。
到了那兒一查,一般來說,幾個月前的一個客人,人家當然不會記得,可是有在這附近權勢滔天的警察局處長的太太陪著的客人,再要沒印象,那就別想吃這碗飯了。
賬房先生是一個老者,是那種老派的人,在旅館工作多年,已經把旅館當成自己的家了,所以辦事相當認真。他架上一副厚厚的老花眼鏡,掏出一本帳簿,看了一陣,指著一個名字說:“就是這個人!”
于效飛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原來這是毛萬里常用的假名之一,看來真的沒有找錯人。
于效飛問:“那他在這兒見過什么人你還記得嗎?”
賬房先生抬頭看著天花板,想了一下說:“他和大興米行的何老板在這兒喝過酒??!完了他就和處長太太、何老板三個人一起出去了,后來就是那個客人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沒記錯嗎?”
“不能錯。我還記得那是上海解放前那天嘛!馬上那個處長就讓政府槍斃了嘛!后來我們又從大興米行進過米,我還偷著想,這個何老板和那個特務處長關系那么好,政府怎么沒抓他呀?可是到了現在他還是什么事也沒有,我還覺得奇怪呢!”
“怎么何老板是特務嗎?”
“嘿嘿,倒也不象?!?
找了這么長時間,終于找到了一個有鼻子有眼、真實存在的人了,于效飛松了一口氣,馬上調動地方政府對何老板進行了秘密調查,發現此人雖是和特務交往過,但是本人還不算壞人,只是這個做生意的人喜歡廣泛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這種人在當時的上海不在少數,叫做路路通。于效飛猜想,大概是這個愛亂和人套交情的人不知道怎么被特務套住了,所以才稀里糊涂地幫助特務安排起潛伏的身份來了。
不是壞人,事情就好辦多了。于效飛直接找到何老板,說自己是政府登記工作的人,要找那個他幫助介紹工作的女人。原來何老板真的是做生意時候認識了一個特務,而毛萬里就是拿著那個特務介紹的信件來找他的,又由他來為特務的太太介紹了一個當護士的工作。
這樣,也就知道了那個診所的地址,這下特務算是沒跑了。
于效飛帶人立刻前往那個診所,不料到了那兒一看,根本沒有什么診所!
何老板不是特務,他為什么撒謊呢?
找鄰居一打聽,鄰居說,原來這兒是有一個私人診所的,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診所因為難以經營下去而關門了。
于效飛只好又到處找開診所的大夫。
最后,于效飛他們在一家醫院找到了這個大夫,這個大夫馬上告訴他們:“你是說龍小姐呀,我介紹她到申生面粉廠醫務室上班去了!”
不是“魚”小姐嗎?怎么又改成“龍”了呢?
于效飛他們翻身又直奔那個面粉廠,一打聽,那個所謂的龍小姐,確實還在工廠的醫務室上班呢!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底找到這個特務了。
找到了特務,可就不是他們幾個能解決得了的了。現在于效飛他們只有這樣一個線索,所以絕對不能輕易放過她。同時,在跟蹤監視的過程中,也絕對不能被女特務發覺。
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的,在跟蹤特務的過程中,就需要有多個偵察員在不同路段以不同身份進行跟蹤,這是美國特務傳授給軍統的辦法,叫做“ABC”跟蹤法。于效飛當然明白這個辦法,他馬上調來大量的偵察員,安排在工廠的周圍,有邊城這個老熟人在旁邊指認,絕對不會有錯過偵察對象的情況出現。
情況實在重大,于效飛本來想親自在這兒進行監視,可是慕容卻用無線電呼叫他,有新情況!
于效飛急忙回到機關,慕容報告說:“發現了一個新電臺訊號,剛剛向臺灣呼叫!”
于效飛知道,這一定是殺手說的那個潛伏臺在為他發報,向臺灣請求指示。
于效飛心里一陣焦急,如果讓這部電臺和臺灣取得聯系,那么特務們就會從臺灣得到指示,大規模的暗殺行動就會開始。
于效飛問慕容:“能夠破譯特務的密碼嗎?”
“不能。這是他們第一次發報,我們手里的資料太少了。”
“判明敵臺的方位了嗎?”
慕容苦笑一聲:“這種蘇聯出的機器,噪音太大,又不精確,只能知道大致的方位?!?
于效飛心里暗暗罵道,這算什么事情,我們發報,軍統就能用美國機器探測到,我們的同志就犧牲了,敵人發報,我們就沒有機器來找!
慕容很早就參與家里的地下黨工作,當然知道地下黨密臺受到敵人搜捕時候的驚險,她和于效飛有同感。兩個人對望了一眼,苦笑了一下,于效飛說:“好,那么就出動咱們的所有電臺,盡量縮小偵察方位。盡一切力量搞掉它,即使不能破譯密碼,也要用干擾的手段把它弄成聾子、啞巴,絕對不能讓它得到臺灣的指令!”
和那個所謂的龍小姐相比,這個新出現的敵臺信號更接近那個所謂的東南反共突擊軍。按照目前得到的情況,特務的暗殺活動的次序是先由那個東南反共突擊軍襲擊中共領導人的住處,然后才是那個殺手自己出馬。所以,找到所謂的東南反共突擊軍,消滅他們,是目前的當務之急。
于效飛共派出了四輛吉普車,上面全都裝著電臺,布置在蘇聯電臺測向儀指示的大致方位周圍5公里范圍的四個角上,準備一聽到的第二次發報,就立刻探測出它的具體方位。
同時,于效飛找到了地方政府的干部和當地派出所的公安人員,對敵人發報方位范圍內的一切重要建筑進行調查。盡管5公里直徑的范圍相當大了,但是,其實在這樣大的范圍內適合發報的地方還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以于效飛這樣一個技術高超的報務員的經驗上來看,同時適合發報而又適于隱蔽的地點仍然可以估算出來,還是可以把特務隱藏的范圍再進一步縮小一下的。
經過調查,于效飛認為,在這個范圍內,敵特電臺可能躲藏的地方有四個,一處是一片地勢較高的丘陵和樹林,特務可能躲藏在里邊發報,然后借著地形逃走。另外兩個地方是兩處大型的居民區,如果特務潛藏在里邊,非常難以尋找出來。最后是一片大型的建筑群,是一伙搞封建迷信的人的產業,這伙人的組織叫做一貫道。
于效飛干脆把裝有電臺的吉普車安排到這四個可疑地點的旁邊,準備一等到特務發報,就馬上進行查找和抓捕。
于效飛坐在吉普車上,用手把耳機舉到耳邊,凝神捕捉就要出現的信號。突然,耳邊響起了清晰的“嘀答”聲,電臺上面的指針劇烈擺動起來,敵人的電臺開始發報了!
特務發報都是有變化的頻率和時間表的,上一次和臺灣進行通聯是在夜里11點,這一次,電臺信號出現的時間是在半夜1點鐘。
慕容迅速調節電臺旋鈕,調整收到信號的強弱,司機小心地開動汽車,不斷向發出信號的方向靠攏。
讓于效飛擔心的事情果然出現了,敵特電臺發報的方位不在那個小樹林里邊,也不是普通市民居住的居民區,而是在那一大片會道門的建筑群里邊。
于效飛他們被擋在了大門外面。
這是一片占地幾十畝的巨大產業,從建筑群外面根本無法測明電臺具體在那所房子里邊發報。即使是他們現在沖進去,特務也有足夠的時間從容地隱藏電臺。
這樣,特務的電臺就無法查找了,于效飛一咬牙,下令:“進行大強度干擾!”
慕容一點頭,伸手扭動旋鈕,強烈的噪音從距離敵特電臺極近的距離發出,“嗚嗚”的聲音象風暴一樣把從臺灣來的信號淹沒得無影無蹤。特務再也無法得到臺灣的指令了。
第二天,于效飛馬上著手對這個會道門進行調查。
一貫道不是一種正經的宗教,是一種迷信活動,在國民黨統治時期達到了**,國民黨軍政要員、特務、地主、反動黨團骨干也參與其中,充當道首,詐騙錢財、敲詐勒索、**婦女、殘害人命,對人民危害極大。
但是,解放軍剛解放城市的時候,沒有馬上取締這些幫會和社會組織。今天于效飛一調查才知道,這支一貫道的道首竟然自稱皇帝,組織了一支武裝傳道護教隊,擁有長短槍20余支,設立幾道崗哨,每道崗哨都架著輕機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