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我的妓女上司
于效飛一到上海就又中了敵人的埋伏,不過,幸好他在最后關頭發(fā)現(xiàn)了敵人的破綻,這才成功逃脫,但是,他必須弄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出錯了,他又化裝接近了特務。
于效飛在這些特務的身邊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這才知道,那個要來接他的人早就被捕了,而出賣他的人就是戴笠的小舅子。于效飛差點沒昏過去,心想,我說老板,這就是給我安排的那個你最放心的路線和人員啊?你看著挺精明,怎么能干出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來呢?
戴笠把自己的第三個小老婆的兄弟派到了上海,這本來是他要控制前邊的特工采取的一個辦法。前線的特務看到老板的小舅子來了,自然不敢怠慢,費盡心思要安排他做一個各方面都能兼顧一點的工作。
讓他干什么呢?派他行刺,他沒有那個身手,萬一他一到現(xiàn)場,就象個棒槌那樣戳到那兒,沒打成人家,再讓人家當活靶子打了,就成了肉包子打狗了。讓他臥底呢?他沒那份能耐,天天看著鬼子漢奸在眼前晃,他再嚇尿了褲子。讓他干點什么好呢?
最后,陳恭澍想了一個辦法,讓他去管檔案,所有重要的檔案都放在他那兒,特工們領薪水的單據(jù)也放在他那兒,這個工作絕對重要,既可以體現(xiàn)出他的重要性,又不用參加危險工作,真是一個又有面子、又安全、還能參與立功的美差。
可惜事與愿違,軍統(tǒng)過去的工資一直是80塊,到了這時,通貨膨脹嚴重,80塊的實際使用價值已經(jīng)下降到了一半,連吃飯也只能吃普通人的水平了,更談不上花天酒地。正在戴笠的小舅子憋得難受的時候,建立汪精衛(wèi)特務機關76號的李士群找到了他,給了他2000塊,他就樂顛顛地把軍統(tǒng)在上海的所有名單和各種檔案全部獻給了李士群。
這樣,軍統(tǒng)上海區(qū)就被李士群一網(wǎng)打盡了,陳恭澍被李士群追得雞飛狗跳墻,而于效飛來上海的所謂戴笠特別策劃的秘密路線就也在李士群的掌握之中了。于效飛一打那個電話,李士群自然知道要有一個大人物來上海了,他馬上布置特務設好了陷阱,就等著于效飛往里邊跳了。
于效飛也不做花生瓜子生意了,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離開了公園。特工辦事,離不開兩件至關重要的東西,一個是身份,一個是錢,于效飛的兩個假身份都混沒了,公開場合,正式辦事,他是不能去了,不過好在他還把錢搶回來了,吃喝還不成問題,所以他在一個小旅館住著。一回到住處,他就倒在床上,苦苦思索起今后的行動方案來
想來想去,軍統(tǒng)這邊的線是全部完了,沒有一條能用,他就只剩下他最后的王牌,他的組織的亨利這條線了。于效飛本來是想,戴笠這樣一個特工王,這樣精心為他準備的行動方案,一定比那個對他有些漠不關心的亨利的辦法強得多,加上他一直不喜歡亨利,所以遲遲不想去見亨利。可是到了現(xiàn)在,再不去連起碼的安全也不能保證了。在檢查越來越嚴格的上海,沒有一個可靠的身份掩護,沒幾天就得讓鬼子請到憲兵隊去喝茶了。
于效飛給亨利的公司發(fā)了一封信,說明自己已經(jīng)到了上海,需要見面。這次于效飛學聰明了,自己提出了一個見面地點,從前他學習的那些特工技巧今天才正式開始使用上,大上海,果然是藏龍臥虎,特工戰(zhàn)激烈險惡異常,遠遠比他潛伏在北平的時候驚心動魄得多,簡直是危機四伏,一個不留神,就要血濺當場。
到了約定時間,于效飛來到見面地點。這次是他來得早,他挑選了一個餐廳見面,他先來到餐廳的角落坐下,等著看亨利是自己來還是帶人來。
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幾個穿著黑色大衣,戴著禮帽的人匆匆走了進來,在餐廳分散坐下,一個象是頭頭的人看了一下手表,對其他人做出準備的手勢。于效飛也看了一下表,時間剛剛好,他心想,這些家伙是要打我的主意?看來亨利這個小子也靠不住了,哎呀,你小子平時滿嘴革命理論,凈是高調(diào),今天居然也當了叛徒了。不過于效飛沒心思想這個,他的最后希望也沒了。
這次于效飛心情不好,沒心思跟特務們玩游戲,他起身就走。
于效飛走了幾個店面遠的路,就發(fā)現(xiàn)身后長了尾巴。他心里一驚,這伙人的素質(zhì)比公園見到的那些家伙高多了,他沒有穿著見面時說的服裝,只是在同樣的地點吃飯,就已經(jīng)引起了那些人的懷疑,看來這次是日本特務機關親自出馬了。
于效飛沒有流露出已經(jīng)發(fā)覺的表情,還是裝成普通路人那樣低頭急走。后邊的家伙緊跟不放,于效飛走路他也走路,于效飛上電車他也上電車,一直跟了于效飛幾站遠的地方。于效飛看看這條狗沒完沒了的跟著,而且已經(jīng)離剛才見面的餐廳很遠了,就下了車,準備跟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好好玩一個游戲。
于效飛朝路邊看看,路邊是幾間大樓,他找了一家辦公大樓,門口掛著好多公司的牌子,他推門進去,大步上樓。后邊的特務一看于效飛走了這么半天,終于到了一個地方,沒有一點猶豫,開門就進,認為費了這么大勁,終于跟到了于效飛的老巢,不假思索,隨后緊跟。
于效飛連上幾層樓,看看樓梯上已經(jīng)沒有人上下,上下的兩層樓上也沒有人停留,就把身體隱藏在樓梯的陰影里邊,等著后邊的家伙上來。特務沒想到于效飛走得這么快,于效飛本來就輕功出眾,步履輕快,而特務又是吃喝嫖賭無所不為的人,早就把身體弄空了,于效飛這一通快跑,盡管于效飛還壓著腳步,只是按照比普通人快一點的速度,可是他那跟得上,大喘了半天粗氣,這才跟到樓上。
特務低著頭向樓上爬,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量去觀察上邊的情況了。于效飛看著傻瓜一樣低頭上來的特務,不慌不忙地對準他的臉狠狠就是一腳,特務慘叫一聲,從樓上摔到了樓梯中間的平臺上去了。
以前于效飛學的只是關于審訊的理論,他這次真實地體驗了審訊的滋味,他也學著鬼子的審訊方式,一句話不說,上來先是狠揍一頓。特務早就摔在了樓梯拐角,疼得全身抽搐,于效飛沒有絲毫憐憫,不停地猛踢特務。
特務滿臉是血,連氣也喘不過來。于效飛看到特務已經(jīng)沒有了銳氣,也沒有了和他對抗的勇氣,這才用上海話問到:“你為什么跟著我?”
特務給打得沒有了半點脾氣,但是聽到于效飛這么問,以為他真的不是他們要找的接頭的人,于效飛只是以為自己遇到了麻煩或者是害怕?lián)尳俚娜耍胂胱约菏翘貏諜C關的身份,一般老百姓還是害怕的,就理直氣壯地說:“我們是去辦案子,你從那兒出來,當然要檢查你了。”
于效飛又問:“辦什么案子?”
特務冷笑著說:“憲兵隊要辦什么案子,你管得著嗎?”
于效飛也冷笑一聲,重重一腳,特務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肋骨“咔嚓”了一聲。
于效飛說:“你爺叔想知道,不行嗎?”
這個特務是日本憲兵隊召收的中國籍特務,原來也是流氓,現(xiàn)在聽到于效飛一口流氓腔,知道惹了黑道上的人也是麻煩,既然對方不是什么外國間諜,只是一個上海灘上的流氓,那么直說也沒關系,就說道:“我們盯上了一家美國人的公司,其實好象是外國的間諜辦的,我們就突然襲擊了他們,沒想到他們事先知道了風聲,先溜了。我們就通知郵局把他們的通訊轉(zhuǎn)到了日本憲兵隊。最近我們收到一封信,一個他們的下屬要來見面,我們就去那家餐廳等著。沒想到撞到了爺叔你的馬頭。”
于效飛松了一口氣,原來亨利沒被捕,這家伙不愧是國際間諜,真夠滑的,居然在日本憲兵隊的監(jiān)視下逃走,果然有些道行。了解了情況的于效飛開始琢磨怎么處置這個特務。
本來,他已經(jīng)成功地騙過了這個特務,可以大搖大擺地從特務的面前走掉。但是于效飛轉(zhuǎn)念一想,西田和戴笠多次向他強調(diào)過,為了保密,即使是殺很多人也是必須的。這個特務跟了他那么久,難保日后見面不會認出他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不能留下這個后患。
于效飛把特務拎起來,迅速在特務身上搜了一遍。特務身上有一些錢,證件,一支槍牌擼子。于效飛很喜歡這支槍,這支槍容易攜帶,威力又不小,有這個東西心里就穩(wěn)當多了。于效飛原來也有一支,因為來的路上檢查嚴,留給李云亭了。看來上海就是不一樣,連中國國籍的特務都這么闊,居然有這么好的槍。
于效飛對特務說:“把窗戶打開。”
上海比北平暖和得多,窗戶都能打開。特務不解地問:“大冬天的,開窗戶干嘛呀?”
“因為你要跳樓啊!”
特務大吃一驚,剛要轉(zhuǎn)身逃跑,于效飛已經(jīng)一槍柄打到他的脖子上,打昏了他。然后于效飛握住特務的手打開窗戶,把特務從樓上扔了下去。
于效飛從樓上下來,看到門前已經(jīng)圍了一大堆的人。于效飛透過人腦袋中間的縫隙,看見地上的特務臉上已經(jīng)是一片死灰色,轉(zhuǎn)身迅速走開了。
既然亨利沒叛變,那么還可以使用第二套備用的接頭方案。于效飛在報紙上登了一則尋人啟事,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這是當初亨利和他約定好的。
剛剛到了下午,于效飛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于效飛抓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了亨利那熟悉的外國腔調(diào):“于,是你嗎,真是太好了,我正有急事要找你,你就到上海來了,快出來見面!”
于效飛馬上跑了出去,直奔亨利說的地點。于效飛握了一下口袋里邊的槍牌擼子,心想,我再也沒有心情跟你們玩了,亨利,這次你要是再給我設圈套,我就一槍打死你們!
到了見面地點,于效飛推門就進,根本不管什么可能的危險。我有本事,我就這么囂張,不可以嗎?于效飛用禮帽擋在臉上,右手插在口袋里邊,握著手槍。
其實于效飛現(xiàn)在也是穿著大衣,戴著禮帽,和特務們差不多。不過這是當時上等人的標準打扮,非常高雅瀟灑,不會有人覺得異常。只是不同的是,于效飛比別人多了一分英武,多了一分殺氣。
坐在咖啡館深處的亨利起身向于效飛招手,于效飛沒有理他,而是繼續(xù)打量著周圍的人。看到確實沒有可疑的人,于效飛這才向亨利走過去。
亨利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旁邊坐著一個美麗的外國女孩兒。于效飛用凌利的眼神看了亨利一眼,亨利嚇了一跳,知道于效飛是責備他在這種重要的場合不應該帶外人來。于效飛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老資格的特工了,他有權(quán)這樣要求他的同事。
亨利笑著說道:“這是自己人,我是特意帶她和你見面的。”
于效飛這才禮貌地沖那個外國女孩兒點點頭,在旁邊坐下。
亨利笑著說:“你怎么會想起用備用辦法見面的,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公司暴露了?”
于效飛說:“是啊,我去和你見面,讓憲兵隊的跟上了,審訊了其中的一個,這才知道你已經(jīng)搬家了。”
“你居然審訊了憲兵隊的人?”亨利轉(zhuǎn)身對那個女孩兒說:“我沒說錯吧?他是一個了不起的間諜!”
亨利又對于效飛說:“于,歐洲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響了,中心需要開展對德國的情報工作,調(diào)我到那邊去。所以,我這次來是要和你告別的,以后,她就是你的新上級。”
于效飛這才知道,亨利居然會三門外語,這次他回去有用處了,不過他不再是間諜頭子,而是潛伏間諜了。
亨利給于效飛和那個外國女孩兒介紹完,亨利起身和于效飛一握手,久久地看了于效飛一眼,轉(zhuǎn)身出門去了。這次是他的祖國受到了侵略,他再也沒有從前那種對中國人的傲慢了,現(xiàn)在大家都是亡國奴了,他看待中國人的眼光應當有很大變化了。從決定中國人的生死的天堂回到遍地都是德國死亡集中營的地獄,于效飛可以理解,亨利此時的心里一定是百感交集。
看到亨利走了,外國美人沖著于效飛嫵媚地一笑,說:“好了,咱們出去走一走吧!”
于效飛算了帳,和外國女孩兒一起來到街上。
于效飛一路上不住地打量這個外國女孩兒。這個外國女孩兒跟他見過的所有女孩兒全都不一樣,頭上戴著一頂裝飾著大朵花飾的寬邊帽子,一頭金發(fā)瀑布一樣披散在肩膀上,長長的裙子的前胸敞開著,露出多半個**,臉、胳膊和手胖乎乎的,象個洋娃娃,可愛極了。一出了咖啡館的大門,外國女孩兒很自然地挽住于效飛的胳膊,象情人一樣跟于效飛一起走在大街上。
看到于效飛在看自己,外國女孩兒笑著說道:“怎么,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不習慣我這樣對待你嗎?”
于效飛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他即使是和劉海薇在一起的時候,也沒這樣和劉海薇親近過。
外國女孩兒看著于效飛害羞的樣子,也不禁一笑,說道:“這是上海,大家都是這樣的,你一定要習慣這種生活方式。”
于效飛點點頭:“我明白,我會盡量適應的。”
外國女孩兒又說:“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安娜。對,你猜得沒錯,我是一個白俄。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聯(lián)絡員,為了和上級聯(lián)系方便,以后你的代號就叫沙沙。”
于效飛點點頭:“好,那么我怎么跟你聯(lián)系呢?這次我來是要完成戴笠交給我的重要任務,需要截獲日本的軍用密碼,有了它,中國軍隊可以減少損失,甚至能夠贏得戰(zhàn)爭。我需要你的幫助。”
安娜笑著說:“你可以隨時來沙拉拉夜總會來找我,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的,因為我是那兒的舞女。”
于效飛大吃一驚,他沒想到他的組織竟然會讓自己的間諜去當妓女。
安娜看出了于效飛的驚訝,笑著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安卡洛夫大公的女兒,十月革命以后,我們?nèi)揖吞拥搅酥袊:髞砦业母改付既ナ懒耍揖椭缓卯斄宋枧:髞恚麄儊碚椅遥揖图尤肓私M織。其實,如果沒有革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公妃殿下了。”
于效飛嘆了一口氣,這真是國際反法西斯陣營了,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來了。
安娜看到于效飛傷感的樣子,拉了拉于效飛的袖子說:“咱們還是說你的事情吧,你要怎么去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