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狗在咬自己的尾巴（1）

在約定的時間，于效飛拿到了歐陽提供的那份上海潛伏特務的新地址。

歐陽用一小塊膠布把疊成一個小方塊、比火柴盒還小一半的一個紙條粘在了他們的死信箱的內壁上。

于效飛拿到紙條之后，若無其事地沿著小街道向前走，回到了在街道一頭等著他的汽車上。在車上，他打開了紙條，紙條上邊寫著幾個已經查明的潛伏特務的化名、現在的住址、和現在的偽裝職業。

這么短的時間，歐陽就取得了這樣的成績，于效飛已經非常滿意了。在敵人還在統治的時候，能夠找到這么多的潛伏特務，是非常不容易的。

但是，在紙條的最后，歐陽寫了一句話：“立即見面。”

于效飛一愣：“有緊急情況？快去接頭地點！”

接頭地點是一家小酒館。這是一家法國人開的歐洲風格的酒館，雖然已經是中午，但是酒館里邊仍然非常昏暗，點著燈，在燈光的映照下，深紅色的墻壁，古色古香的吧臺和廊柱，坐在鋪著白色桌布后面的眼窩深陷、鼻梁高聳的外國人，給人一種強烈的異國情調，讓人感覺仿佛已經置身異國。

這時酒館里邊的人不多不少，于效飛他們走進去，既不特別顯眼，也不會受到別人打擾。歐陽在上海多年，對上海的一切都很熟悉，他挑選的這個地點，的確很適合接頭。

于效飛進來之后，看到歐陽早就坐在那兒等著了，就來到他的對面坐下。于效飛看到歐陽的表情不是十分緊張，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要求緊急接頭，就問：“有什么急事嗎？”

歐陽把一張照片放到桌子上：“還記得這個人吧？”

“記得，名單上邊的一個。”

“昨天我讓刑警處的人打聽這些人的下落的時候，其中一個人說，就在這幾天還看見過這個人到專門管共產黨案子的鄭守拙那兒去了，他們是坐在一輛汽車里邊走的。”

“嗯？”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吧，鄭守拙最近在設計一個針對保安隊的陰謀，說不定，這個特務就是潛伏在保安隊里邊的，所以我讓你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這個鄭守拙能量不小啊！他們的人已經進來了。不過，事情有點不對勁啊！這個人是保密局上海站的，他怎么會受鄭守拙的領導呢？”

“看來，這次敵人是要醞釀一個大陰謀，所以這次行動不光是由刑警處進行，還是他們和上海站合作的，所以他們啟動了他們的潛伏特務。看見他們的人說過，當時他看見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跟鄭守拙一起出來，他們上了一輛汽車，那個人就是在車窗里看見了這個人。”

于效飛看著照片沉思著說：“對，這樣說來就對了。你的分析有道理，他們在一起，說明他們的行動正在進行。也就是說，這個特務正在咱們的內部瘋狂活動，利用這個來查出他來可能性就很大了。可是，這個特務在保安隊里邊是干什么的呢？他是不是和最近敵人進行的大逮捕有關系呢？要是他能夠知道那個市委的秘密聯絡點，那么他的級別應當相當高了。這很危險啊！”

“是啊，鄭守拙是負責進行逮捕和破壞的，不是負責潛伏的，所以他們不是為了讓這些特務更深地隱蔽起來，而是要通過他們的行動找到上海市委，破壞上海迎接解放的活動，同時要讓敵人能夠順利地實行對上海的大爆炸，大破壞。”

于效飛把歐陽的那張照片放進口袋：“這個我拿回去交給保安隊的同志，讓他們好好查一查。保安隊跟咱們這種組織不同，跟上海地下市委也不同，他們只是一種群眾運動，審查不嚴格，什么人都可能接近他們。現在正是準備解放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時間進行調查，讓特務鉆了空子非常容易。鄭守拙這個人這樣心狠手辣，他參與的行動一定相當危險了，得趕緊加以阻止。”

于效飛一回到自己的住處，馬上把他們的“工人領袖”陳達文找來，讓他趕緊拿著這張照片去找人民保安隊的負責人。陳達文一聽特務已經進到保安隊里邊來了，也不敢怠慢，趕緊來到了人民保安隊。

陳達文來的時候，人民保安隊總指揮部正在開會，陳達文的身份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記住了于效飛的囑咐，上海還沒有解放，他過去是有點高興得太早了。所以陳達文在辦公室里邊等著工作人員去把和他聯系的負責人找來。

現在這兒真有點解放的意思，人民保安隊總指揮部開會也不象從前在國民黨統治的時候那樣偷偷摸摸的了，他們在一個工廠找了一個大會議室，幾十人在里邊討論得熱火朝天的。

陳達文等待的辦公室離那個大會議室不遠，他可以在這個房間清楚地聽見那邊的討論聲。

陳達文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說：“我們有個叫包玉的同志，他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們討論了一下，覺得很好。我們認為，我們應當積極爭取武裝斗爭，要拿起武器，開辟一個真正的解放區。我們現在和那些駐廠的國民黨兵做斗爭，還是靠著講道理，用身體阻擋的階段，這樣我們斗爭效果是不好的。

那些反動派都是沒有人性的，現在他們沒有接到蔣介石的命令，還沒有和我們發生正面的沖突，一旦湯恩伯給他們下達了毀滅工廠的命令，他們很可能撕下他們的假面具，進行血腥的屠殺。所以我們必須掌握武器，和他們進行正面的對抗。

現在一些搞地下工作的同志幫我們弄到了一些武器，我們準備，就用這些武器來進行斗爭，奪取更多的武器，把我們工廠和城外解放軍之間的地方變成一個小的解放區，把這兒當成我們解放大上海的基地。我們要主動出擊，把更多的工廠控制在我們的手里，我們要用這些武器去打擊最兇惡的敵人，保護我們的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