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城門周圍的喧鬧,浣女所在的酒樓二樓很清靜,整個酒樓就他們一桌客人,連掌櫃的,也早在上完菜後便出去瞻仰戰神風采了。
而語畫順著五小姐專注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已然明白五小姐近來爲何總失神了,原來是因爲寒世子。
冥霧和冥欒也是第一次見小姐如此,卻秉持一貫作風,沉默不語,當沒看見,小姐想說的時候會說,他們不會因爲好奇追問,免得無意間惹小姐傷心。
他瘦了,黑了,眼中添了冷厲,一身閒人勿近的冷峻。褪去了僞裝的聶從寒,便如一顆再也掩不住風華的玉石,奪目耀眼。
浣女嘴角揚起,眼中漸漸染上暖意,他好好的,她便滿足了。天知道她得知他去戰場時的震驚和恐慌,日夜難安的心,從沒有一刻鬆下來,而現在,總能安心了。
浣女一點一點描繪他的一眉一目,眼中竟慢慢有些酸澀,好像有某種不知名的液體想噴涌而出。
而遠處的聶從寒眉頭一皺,準確無比的往浣女所在的方向望過去,他極其敏銳,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太熱烈,甚至有種讓他迫切想去探尋的念頭,於是他毫不遲疑的看過去,對上一雙略有慌亂,來不及移開的眸子。
他眼力極好,所以足以捕捉到她眸中那盈盈的水意和朦朧不清的情意,他滿含深意的緊緊鎖住她帶著面紗的小臉,他怎會認不出呢?聶從寒微微嘆息,浣兒,你這般在這兒,是爲了等我嗎?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堅定,更加不會放手。
“走吧,”她鬆開咬緊的脣。
“五小姐?”語畫莫名,又瞅了瞅緊盯著這邊的寒世子,五小姐,不去跟寒世子敘舊嗎?
浣女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而去,徒留聶從寒望著空無一人的二樓,他並未因浣兒的離去而失落,反而勾起脣角,望著那邊。
衆女又被寒世子突然的笑意迷倒了,心內更加覺得寒世子妖孽了。
同一天,聶從寒大將軍凱旋歸來,宮內宴席正候,聶親王府門口門庭若市,多是上門恭賀送禮的人。而伊爾浣,伊爾王府門前冷冷清清,便連守門的奴才都沒認出伊爾浣,大聲喝道,“你們是誰?來王府有何事?報上名來。”
浣女漠然望著守衛,眼裡劃過一抹嘲諷,看來伊爾王府,沒一個把她當主子。
“大膽,五小姐你也敢攔?狗奴才,”語畫呵斥,滿臉怒色。
守衛哈了一聲,“五小姐?五小姐是誰?”他是新來的守衛,莫怪不知道,何況伊爾浣已離開三年。
語畫更怒,正欲上前爭執,浣女開口攔道,“語畫,無礙。”
“五小姐?”語畫覺得虧,爲五小姐不平,怒瞪著守衛。
守衛趾高氣揚,頭仰的比天高,鼻孔向下,見伊爾浣穿著樸素,自然不信其是什麼五小姐,更何況,他可沒聽過王府裡有什麼五小姐。
浣女語氣溫和,“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請管家來。”
守衛又瞅了她一眼,更加不信了,哪家小姐會這麼懦弱?他張口便趕,“你們幾個趕緊走,不然等會兒我可就轟人了。”
語畫怒極,這不長眼的奴才,浣女笑了笑,也不急,索性喚上語畫,讓冥霧和冥欒守著,上了馬車休憩了。所有的心神都
在見著聶從寒時耗盡,她懶得計較,淺淺入睡,極不安穩。
守衛見他們沒硬闖,便也不管了,轉身站好守著大門,心想等管家來看見這幾個騙子賴在府前,定會找人轟打了出去,他纔不會自己跟他們動手,免得吃虧。
宴上,皇帝慕容擎滿面喜色,打了勝仗他自然高興,“諸位不畏艱險,保家衛國,趕出突鄂,當得我大承王朝的好男兒。”
隨著慕容擎的話語後,不少大臣忙著恭維。
“寒世子此番真是讓朕刮目相看,不枉朕封你爲大將軍,寒世子年少時不懂事,如今能醒悟,爲大承立功,且有魄力跟朕立下軍令狀,真乃年少有爲,吾心甚慰。”慕容擎滿意的望著聶從寒,廢物世子搖身一變成了大承的戰神,不禁令人大驚,還顛覆了以往的無能形象,還被皇帝親封爲大將軍,可以說聶從寒一步登天,頓時成爲京都令人豔羨的人物。一時之間,巴結,諂媚蜂擁而至,聶從寒煩不勝煩。
“孫倫,澈軍師是你推薦的?”慕容擎轉而問道。
孫倫站起,爽朗回道,“陛下,阿澈足智多謀,神機妙算,深謀遠慮,爲此次完勝突鄂出了不少力。”
“阿澈的確當得一代軍師,”聶從寒難得開口,竟也是附和孫倫的話,對澈稱讚不已。
“好,好,好,大承有你們幾位國之棟樑,朕便放心了。”慕容擎大笑,“朕親封澈軍師爲大承第一軍師,賞銀萬兩。”
此言一出,衆人大驚,陛下的親封可謂是極大的榮耀了,阿澈卻榮辱不驚,不卑不亢的道,“謝陛下。”
待宴席散後,衆臣告退,聶從寒和孫倫阿澈別過,連小倫子也讓他先回府了。小倫子一看便知世子爺恐怕迫不及待去見五小姐了,這三年,世子爺相思成疾。
“伊爾王爺,請留步。”
伊爾持聞聲轉過身,見來人,淡淡道,“寒世子喚本王何事?”
聶從寒脣角一勾,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令府五小姐此次回來,希望伊爾王爺能做到父親的責任,莫又不不知緣由的發派五小姐去什麼荒郊野外的閉門思過。”毫不掩飾的嘲諷和厭惡,他始終無法釋懷伊爾持對伊爾浣的所作所爲,浣兒該得有多傷心?
他的維護和不善的言辭並未惹來伊爾持的不悅,伊爾持反而是探究的望了聶從寒一眼,而後,道,“小女不勞寒世子關心。”
聶從寒眼一瞇,凌厲氣勢散出,直逼伊爾持,伊爾持亦不是小人物,冷冷與其對視。
半晌,他開口,“伊爾王爺還是儘快回府吧,好歹也爲五小姐接風洗塵。”
接風洗塵?伊爾王爺一愣,“浣女回來了?”
聶從寒脣一抿,眼中敵意更深,嘲諷道,“伊爾王爺對令千金還真是關心。”連浣兒回來了也不知道,這算什麼父親?
伊爾持聞言,懶得與聶從寒多說,急忙回府。
聶從寒不悅轉爲異色,望著伊爾持的背影深思,而後打算追上,夜探伊爾王府,他,放心不下。
“這是怎麼回事?”一道冷聲傳來。
打盹的守衛連忙驚醒,望見來人,冒出冷汗,“參見王爺。”
伊爾持嚴目打量著府前的一輛馬車,車旁守著一個滿臉冰冷的女子。
“回王爺,不知哪來的刁民冒充王府五小姐,被小的攔下了,一直賴著不走。”守衛一見王爺盯著那馬車,忙告狀。
伊爾王爺眼中更冷,聞聲語畫出來一探,瞧見伊爾王爺,連忙下車行禮,順便指著守衛,“語畫見過王爺,王爺這狗奴才攔著五小姐,不讓五小姐進府。”
果真是浣女?伊爾王爺心裡激動,面上毫無異色,道,“車內可是浣女?”
“回王爺,正是五小姐。”
伊爾王爺冷冷掃了守衛一眼,守衛哆嗦了一下,心下不禁懷疑,難不成府裡真有個五小姐?
“浣女?”伊爾持喚了一聲。
不一會兒,簾子被一雙白暫的手撩開,露出一張顯然還有些迷糊的小臉,伊爾浣對上伊爾持壓抑的激動,輕聲喚了句,“父親?”
伊爾持心內泛起喜悅,緩和了聲音,“好,回來就好。”
浣女笑了笑,眼神漸漸清明,隨著伊爾王爺進府,伊爾王爺和伊爾浣均無視守衛,語畫朝他揮了揮拳頭。守衛頓時腿軟站不住倒在地上,他知道,估計明天他就不能站在伊爾王府了,敢攔著五小姐,他果真不要命了。
“王爺?”秦氏略驚訝的喚了一聲,看著伊爾持身側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是,浣女?
“浣女見過母親,”她的出聲讓秦氏確定了,秦氏定了定心,有些僵硬的笑道,“浣,浣女,回來了。”
“是,母親,浣女回來了。”她一笑,不急不慌的望著秦氏,一臉平靜。
“勞煩王妃去備宴,浣女剛回來,理該爲她接風。”雖然閉門思過不是什麼好事,但畢竟三年了,回來也不能無動於衷的漠視。
秦氏忙點頭,“是,王爺,妾身這就去準備。”
“浣女去梳洗一下,一會兒父親會派人喚你。”即使時辰不早了,他也不想虧待了,現在不同於以前,他無需太漠視浣女。
浣女乖巧的點點頭,帶著語畫和冥欒直接回了浣閣,至於冥霧,早在來到伊爾王府之前便隱了起來。
浣閣依舊如三年前一般光潔如新,椿芽正欲熄燈去睡,看見走來的五小姐頓時愣在原地。
“椿芽,”浣女含笑喚了一聲。
椿芽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狂喜的迎上去,語氣高漲,“五小姐?”
“五小姐真的是您?您終於回來了,椿芽好想您。”說著,椿芽竟落下淚來,她這三年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五小姐吃的可好,睡得可好。
“椿芽,我回來了,我很好,”她知道椿芽的擔心,所以她說出來讓椿芽放心,見到椿芽,浣女心底也是極高興的。椿芽,也長大了。
“椿芽,幫我打扮一下吧,想必一會兒,又得應付一番。”
“好,好,五小姐,椿芽一定把您打扮的讓她們都驚豔嫉妒。”椿芽抹乾淨眼淚,一張小臉上滿是開心的神色。
浣女笑笑,不置可否,由著語畫和椿芽忙活起來,冥欒則依舊冷著臉伴在其側。
椿芽不由疑惑的望著冥欒,浣女替她解惑,“椿芽,她叫冥欒,是我在車南城收的丫頭,你們以後好好相處。”
椿芽很單純,雖然覺得冥欒太過冰冷,卻點點頭,對浣女的話深信不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