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見馬戰(zhàn)勝手里的煙快吸完了,又給他續(xù)了一根。接過錢坤遞過來的煙,馬戰(zhàn)勝深白的手開始有些微微發(fā)抖,也不知道是擔憂,還是想起了什么讓他恐怖的往事。
“馬戰(zhàn)勝,你說……當時找嚴志學是一位四十來歲的日本女人?”王清華問了一句。
“是的,應該是一個日本女人。”馬戰(zhàn)勝點了煙肯定道。
“你怎么就肯定她是一個日本女人,而不是韓國,或者其他東南亞國家的女人呢?”王清華繼續(xù)追問道。盡管根據王清華掌握的證據,也知道馬戰(zhàn)勝所說的可能完全是事實,還是想得出一個更加準確的答案。
馬戰(zhàn)勝停頓了一下道:“當時劉元給我引薦這位日本女人的時候,給了我一張名片。我并不認識日文,把那女人引薦給嚴書記后,就讓人替我翻譯了一下。才知道那女人名叫騰山小美,是日本豬氏會社的副社長?!?
“你說什么?”王清華馬上追問了一遍,“你說她是日本豬氏會社的副社長?你確定嗎?”
“確定。”馬戰(zhàn)勝道,“由于那張名片印制的非常精致,而且是一張金邊名片——也就是名片的邊緣是用金子包起來的,所以我就一直保存著?!?
又是日本豬氏會社,那么這個騰山小美跟騰山一郎是什么關系呢?騰山一郎的父親好像叫騰山小野,跟騰山小美都帶一個“小”子,難道說騰山小美是騰山小野的妹妹,是騰山一郎的姑姑?王清華在腦子里迅速分析了一下。
馬戰(zhàn)勝見王清華凝神不語,問道:“王書記,我繼續(xù)嗎?”
王清華急忙從思緒中回來道:“你繼續(xù)吧。”
馬戰(zhàn)勝這才接著道:“當時讓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嚴書記跟這個騰山小美僅僅見了一次面之后,兩個人馬上就好像成了相知多年的朋友一樣。接下來的事情就更讓我感到匪夷所思了。首先是一向不關心下面的事情的嚴書記,竟然開始頻頻找警察廳廳長楊澤勇和檢察院院長蘭崇年談話。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談什么。但是從楊澤勇和蘭崇年的表情上也不難看出來,他們的談話并不愉快。”
這里有一個常識性問題需要交代一下,在全國很多省份的大多數情況下,政法委書記都會兼任警察廳廳長的職務。在河西省卻一直是個例外。政法委書記并不兼任警察廳廳長。嚴志學擔任政法委書記后,希望能改變這種現狀,但是遭到大多數的常委以慣例為由的反對。因此,嚴志學對這一塊的工作,一直是耿耿于懷。而檢察院和法院又是相對比較獨立的單位,所以嚴志學對下面這三個政法單位只能是聽之任之,漠不關心。因為他即便是過問也是白過問,警察廳廳長還兼任權紅河的助理,你問的多了,就有點跟權紅河爭權的意思了。另外,這個政法委書記務虛的東西比務實的東西多,沒有警察廳廳長的權利來的實惠。
王清華疑惑問道:“你是說,嚴志學跟楊澤勇、蘭崇年的幾次談話并不愉快?”
馬戰(zhàn)勝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們每次談話的時間都很長,好像要商量什么大事。再后來,楊澤勇和蘭崇年就很少來了。過了沒有多長時間,好像又聽說這兩個人跟嚴書記的關系鬧僵了,準備揭發(fā)嚴書記,具體揭發(fā)什么事情,倒是沒有說清楚。我們就只當是一種搖船,也沒在意。再后來,楊澤勇和蘭崇年的關系好像在一夜之間就又好了。而且比之前親密了許多。而且警察廳和檢察院這兩個單位一下子就好像歸屬在嚴書記管轄了一樣,這兩個人對嚴書記也是言聽計從?!?
王清華哼哼冷笑了兩聲道:“這個時候,所謂的楊澤勇和蘭崇年,已經不是楊澤勇和蘭崇年了。他們早已經被人暗中替換了。這才讓你感覺,這兩個人對嚴志學顯得言聽計從?!?
“什么?”馬戰(zhàn)勝一下子震驚在哪里,半天才道:“您說楊澤勇和蘭崇年被人替換了。王書記,恕我直言,誰會有這樣的能耐呢。即便是真的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把這兩個人替換了,警察系統(tǒng)和檢察院那么多人,也不可能看不出來啊。他只要一張嘴說話,馬上就會露出馬腳啊?!?
王清華笑了笑道:“這個非常簡單,調換的人也是警察廳和檢察院的人,而且是他們跟前非常親近的人,本來就對警察局和檢察院的事情非常清楚,又對這兩個人很了解,雖然模仿不像,但是模仿個六七成應該是沒問題的。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是領導,即便是下面人看出一些端倪,誰又敢隨意猜測呢?!?
馬戰(zhàn)勝點頭道:“您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按照你這么說,這兩個人又會不被誰換掉的呢?”
“還能是誰,肯定是前來拜訪嚴書記的那個日本女人和嚴書記一起把他們給替換調的。這一點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哦,對了,你還是再給我說說嚴書記的情況吧。”王清華說道。
馬戰(zhàn)勝又回到嚴志學身上道:“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自從那個日本女人見過嚴書記之后。嚴書記似乎就開始對環(huán)亞集團的事情開始產生了興趣,過幾天就要以省委常委的名義,到環(huán)亞集團檢查工作。跟環(huán)亞集團的總經理卞德擁,來往也開始密切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之前嚴志學跟環(huán)亞集團的卞德擁并沒有什么來往?”王清華問道。
馬戰(zhàn)勝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這個并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據我所知,之前,嚴書記跟卞德擁并沒有什么來往。至于他們私下還有沒有什么交往,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馬戰(zhàn)勝所言屬實的話,那就說明,嚴志學跟卞德擁的來往,跟那個叫騰山小美的女人有著直接的關聯。而騰山小美的見找嚴志學的目的,無疑也是為了卞德擁。至于之前騰山小美跟這個卞德擁是否相識,現在還不可而知。但有一定是絕對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的核心是環(huán)亞集團。
“你繼續(xù)吧?!蓖跚迦A對停止說話的馬戰(zhàn)勝說道:“嚴志學有沒有指示你替他干什么……關于環(huán)亞集團,或者卞德擁的事情呢?”
馬戰(zhàn)勝這才道:“嚴書記倒是沒有讓我干過什么,不過有一件事情,還讓我感到非常奇怪。你大概不知道,嚴書記對政法委的幾個老同志,特別是辦公室主任劉元,一向是不太感冒的。然而,自從那個叫騰山小美的女人見過嚴書記之后,嚴書記跟劉元的關系似乎也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好像經常在下班的時候,讓劉元去他辦公室,也不知道談些什么事情?!?
“你是說劉元?”王清華有一次 感到異常的震驚。難道劉元和嚴志學有著什么關系?可是自己見了幾次劉元之后,發(fā)現劉元對嚴志學并不感冒,似乎對嚴志學的為人還頗有微辭。究竟是劉元在說謊,還是馬戰(zhàn)勝故意已經察覺到了什么,知道是劉元告的秘,故意要將劉元也拉下水呢。
然而,抓捕馬戰(zhàn)勝幾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過程中,用了短短的不到兩天時間,就把馬戰(zhàn)勝抓捕了。馬戰(zhàn)勝怎么會知道是劉元告的秘呢。照此推斷,就應該是劉元一直以來都在對自己撒謊,把自己故意誤入企圖,將自己的矛頭直接引向了馬戰(zhàn)勝。那么劉元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這樣做對他會有什么好處呢。
或許可以解釋為,劉元已經發(fā)現了馬戰(zhàn)勝知道了嚴志學的秘密,然后故意讓自己抓捕馬戰(zhàn)勝,達到他們弄倒馬戰(zhàn)勝的目的,保護嚴志學的目的??墒羌热凰呀浿懒笋R戰(zhàn)勝知道了嚴志學的秘密,一旦將馬戰(zhàn)勝抓捕起來,馬戰(zhàn)勝必然要把嚴志學的秘密說出來。這不就等于把嚴志學出賣了嗎?這根本就不合伙邏輯啊。
“王書記,你是不是想……”龍?zhí)靹υ谝慌砸娡跚迦A半天沒有說話,轉身問了一句,卻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出來。估計龍?zhí)靹σ蚕氲搅送跚迦A正在想的問題。
王清華沉默了一下道:“龍檢,難道你不覺得劉元的做法不太合乎邏輯嗎?”
龍?zhí)靹πα诵Φ溃骸巴鯐洠矣浀媚阍浗o我們說過一句話:往往看似不合伙邏輯的事情,才是最合伙邏輯的。難道你忘了嗎?”
王清華凝神片刻,盡管自己曾經說過這么一句話,但是還想不通,這里面到底有什么樣的目的,就直接問道:“你就不要繞彎子了,直接說出來吧?!?
龍?zhí)靹@才分析道:“我是這么認為的。在這個團體當中,嚴志學并不是核心人物,甚至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說白了也就是他們手中的一件利用工具,現在對他們而言,這件工具可能已經沒有用了,就像干脆把他毀滅掉?!?
龍?zhí)靹φf的雖然有點玄,但也是一種比較合理的解釋。王清華又一次陷入了思索之中。看來環(huán)亞集團的水深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