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你知道嗎,我在多個失眠的夜裡不斷自責,倘若我當時心腸狠一點,從一開始就無視王思思的威脅,就拒絕她,甚至當她威脅你時我弄死她,我們的路一定不是現在這樣。有時候我好恨,恨當時的自己衝動無能,恨自己天真幼稚,恨自己比張元青差太多。所以我跟你……再也回不去了?!?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他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時十分蕭索、孤寂。
“南風,這就是命運,誰都反抗不了,我們只能在現有的選擇上努力拼搏。現在的我有了張元青,我會牢牢抓住他,不管會經歷什麼坎坷,都不會叫我退縮。那個姑娘,也許就是重新給你帶來曙光的女子,她的性格很好,我特別喜歡,你若給她機會,你會慢慢愛上她的?!?
說完這些,韋星的車子來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鑽進車裡。
坐在車上,我的心竟然莫名地沉靜下來,那席話我早都想給顧南風說了,但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只有重新開始一段戀情,才能迅速忘記之前的情傷。
來到醫院,季蕓陪我上樓,昏睡一整天的李揚終於醒了過來,鍾鈴鐺正給他喂粥,我跟他簡短交流幾句,索性他大腦沒什麼問題,很清晰地回答我的話。
只是他過於擔心張元青,總想著快點出院幫元青四處奔波。
我跟鍾鈴鐺對視一眼,她搖了搖頭,我便知道她們還沒告訴李揚“走路不穩”這件事。
李揚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這個打擊,還得鍾鈴鐺在身邊多加勸導。
獨立病房除了看護牀還有一張沙發,周文娟想帶著念君住在這裡,跟鍾鈴鐺一起照顧李揚,我怕她吃不消,想帶她娘倆回家,周文娟拒絕我的好意,說一家人在一起的地方纔是家。
十點多李揚再次睡著,我叮囑鍾鈴鐺幾句,又叫季蕓傳來一位下屬過來照顧他們,然後才帶著季蕓離開。
接下來三四天裡,我每天都要在醫院待上大半天,見證李揚每一階段的變化,從一開始他得知自己小腦受傷時的痛苦和憤怒,到之後的沮喪和頹廢,到昨天的自我勉力,再到今天帶著積極的心態參加康復訓練。
這段時間最痛苦的並不是李揚,而是剛跟他結婚沒多久的鐘鈴鐺。
我在鍾鈴鐺身上看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她默默忍受李揚“走路不穩”這個殘忍的事實,還要強顏歡笑地鼓勵他,面對李揚時而暴躁的舉動,她必須保持樂觀的心態,一邊當他的柺杖一邊給他講笑話逗趣。
終於,李揚在她的開導下接受自己“小腦受損”這個事實,但醫生說了他有康復的可能,低迷三天後,他終於踏上康復訓練之路。
而這段時間,張元青只是偶爾跟我短信聯繫,有時候他遠在帝都,有時候又悄悄回了廣達市。
我並不知道他忙些什麼,我很擔心,卻選擇相信他支持他。
我無所不能的張元青,一定能走出現在的困境。
就在秦吉盛壽宴的前一天早上,陸星河的人在容市一家遊樂場看到了汪晴晴,而汪晴晴身邊並沒有秦優臣,陸星河的人迅速將汪晴晴弄了回來。
分離半年再次跟汪晴晴見面時,她依舊活潑歡脫,笑吟吟地衝滿屋子的人打招呼,“嗨,大家,好久不見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晴晴,你要氣死姑姑嗎?”汪博淵拉住汪晴晴的胳膊,攔住準備開溜的她。
汪晴晴見平時寵溺自己的哥哥嚴厲地斥責自己,突然失控哭了出來,委屈說道:“哥哥,我也不想氣你們啊,我跟秦優臣真心相愛啊,而且,我懷了他的孩子。”
“什麼?!”匆忙從帝都趕來的汪明月女士一進門就聽到汪晴晴的宣告,氣得差點倒在地上,好在她的助理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我艱難地吞嚥一口口水,心想,這下真的有好戲看了,秦吉盛怎麼跟祝、汪兩家交待呢?
若不是陸星河攔著,汪明月就帶著下屬衝到仰止園給秦吉盛好看,陸星河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又對汪明月道:“明天吧,明天正好是秦家最熱鬧的日子,到時候找個好時機,你再質問秦吉盛。那祝家明天也在,你當著祝家上下的面問秦優臣到底是什麼打算?!?
我瞬間明白陸星河的意思,他這是慫恿汪明月大鬧秦家壽宴,他應該知道張元青會在明日秦吉盛的壽宴上有所行動,把仰止園攪得越亂對張元青的計劃越有幫助。這個人,還曉得給張元青幫個小忙,勉強給他一箇中評。
後來我才知道,他給張元青幫的小忙,何止這一點。不過,真的都是些小忙而已。
“有什麼好問的,秦優臣一定會娶我的。”汪晴晴應該是被汪明月保護的太好了,商場上的人情世故她雖然懂一些,但其中的彎彎繞她應該就不清楚了。
帝都豪門的子女,他們的婚姻大多跟商業利益有關,不像普通人家的兒女,娶是娶嫁是嫁,一旦達成女兒親家,所牽扯的複雜利益一定會有所變動。
比如秦祝兩家,現在看來已經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除了兒女婚姻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利益捆綁方式。
現在無端端地殺出一個汪家,對秦家來說不吃虧,但祝家一定不願意放手,他虧損秦家那麼多錢,若不是兒女親家關係,秦吉盛一定會搞死他。
問題是汪明月是人精,她從來不看好以歪門邪道發家的秦家,她一定不會叫汪家蹚入秦祝兩家的渾水裡。
而張元青那邊已經準備充足的證明,證明自己的清白跟清醒,也能證明秦家的陰險和歹毒,還能證明裴家的迫害跟無恥。
所以,明天秦吉盛的壽宴勢必十分熱鬧。
只是,他該如何混進秦家呢?他說他要跟秦優臣談談,不曉得見面了沒有,又談的怎麼樣了,這個節骨眼上,秦優臣到底幫不幫他?
我從陸星河惹惱的書房裡退了出來,溜進自己的臥室給張元青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他那邊就接聽了,我說明天就是秦吉盛的壽宴,他準備好沒。
他叫我放心,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聽他說的輕鬆,我也放鬆下來,把汪晴晴跟秦優臣的事大致給他說了一下,他笑了笑,說他知道這個事,他今天早上纔跟秦優臣見過面。
然後他叫我在汪家人面前幫秦優臣說點好話,至少跟汪晴晴站在統一戰線。
我瞬間明瞭,他跟秦優臣應該達成了某種合作關係。
我要養精蓄銳,爲明天的好戲準備充足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