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 日子就過的飛快,黎暉本來就深居簡出,現在守著泡泡, 更幾乎一步不出家門, 所有的事情都是李石和東林西林哥倆在處理, 只有高鐵招標項目是他和林建東電話溝通。路雲平把蔣進交了出去, 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三天兩頭還要去公司呆著,泡泡半歲的時候,他必須要到歐洲一趟, 黎暉又死活不肯請人,最後沒辦法, 只好把泡泡交給了路老太太, 結果這一交出去, 老太太就不肯還給他們了,自己請了個保姆, 說要看到上幼兒園再送回來。
黎暉鬱悶了好一陣,又不好說什麼,剛好高鐵的一期招標也開始,路雲平就勸,反正這麼近, 有空了就多回去看。黎暉還想爭取, 無奈林建東那邊一天一個電話催他, 事情不等人, 黎暉也只得先顧了這頭, 成立公司,租場地, 辦牌照,拿進出口資格,掛靠空運做進出口報關單據,做賬,做合同一堆事,因爲這次是直面和政府打交道,不像以前做套假的文件往抽屜裡一扔就可以賺錢了,這次要假模假式的搞一個資深進口貿易的公司,內貿供銷的單據,和外商的函電等等,都要搞出來。
這方面,路雲平當然是專家,雖然這茬和龍騰沒關係,但是路雲平還是帶了幾個業務高手和審計的人趕了半個月的通宵幫黎暉支起了一個龐大的空架子——安和投資。下設了四個全資子公司,但是實際在運作的只有安和進出口,其他都是擺設。
按照林建東的計劃,這次一期的部分進口建材,二期的玻璃和三期的軟裝都可以拿下,全部按照進口商品的離岸價投標,這樣會比其他按照到岸價投標的價格低,等到中標後,再把價格翻一倍,在主合同下籤附件,海運及國內運輸的費用都加進去。
其實這已經是業內暗標的傳統做法了,不算新鮮,可林建東把海運還國內運輸的價格提高了十倍不止,這樣保險的費用相應水漲船高,最重要的是,貨物全部從國內採購,然後裝船在公海邊上轉一圈再回來,除了微乎其微的報關報檢,幾乎沒有什麼費用。
黎暉是做走私起家,對海關和船運這一套非常熟悉,他深知這裡面巨大的利潤,路雲平自然更瞭解,但是他對林建東的做法卻不贊同,
“林建東心太黑了,他這是一個饅頭吃兩遍,以好充次就算了,還惡意擡價。”
黎暉不以爲意,
“他一向投一報十,膽大手毒。安和他投了一半的錢,你算算他要賺多少。”
“這會造成政府採購成本扭曲。”
“又不是我們埋單,他舅舅蓋個章子的事情,再說政府都是後付款,拿到錢不知道猴年馬月了,等下來的時候,還得被剋扣一層,真到手裡也沒有多少了。”
黎暉說著掏煙,路雲平湊了一隻火機過來,
“這和普通商貿不同,政府採購是要擔風險的。”
黎暉笑了,
“走私擔不擔風險?開賭場擔不擔風險?你還沒睡醒吧,我哪一天成規矩的生意人了?”
“那船運的部分交給龍騰來做,我看著點心裡也有數。”
“別胡騷情了,你都知道這裡面不乾不淨的,就別攪合了。”
“不行,咱們得防著林建東一手。”
“那邊不是有蔣進嘛。”
“蔣進是誰的人還不一定呢,我這次放他走就沒想著他能再回來。”
黎暉看他越說越真,就哄孩子一樣拍他,
“好了好了,我還是很相信蔣進的,林建東的性格我瞭解,不會出大問題的。再說了,龍騰一向乾淨,決不能攪到渾水裡來,那是我最後的退路。”
路雲平聽了這話,心裡舒服,黎暉掐了菸頭縮進被子裡,
“趕緊睡吧,困死我了,明天要和石頭去山西。”
路雲平關了牀頭燈,伸手在被子裡摸了摸,摸到黎暉的背,就自動貼了上去,摟著他的腰,下巴墊在他肩上,黎暉對他這樣已經習慣了,沒動地方,
“小暉,高鐵這個項目做完,我們走吧。”
“走?去哪兒?”
“移民,到國外去,帶著泡泡,好不?”
黎暉半天沒說話,路雲平不停的搖他,只好掩飾的說,
“你不管阿姨了?”
“她要願意走就跟我們走,她要不願意,就留在國內,反正我們移民後也還是要回來看她的。”
黎暉‘哦’了一聲就再不說話,路雲平開始還在說新西蘭或者澳大利亞都是不錯的選擇,說著說著,發現黎暉不吭氣了,
“小暉,你不願意?”
黎暉在黑暗裡張張嘴巴,他不知道要說什麼,雖然和路雲平睡在一張牀上,可是心裡還在等別人,如果陳開宇有一天突然出現了,不管因爲什麼他撇下他十年,他都不埋怨的,他會和他走的,到時就又剩下路雲平一個了。黎暉知道這對路雲平是不公平的,他永遠無法一心一意待他,陳開宇是在心底無法抹去的陰霾,不能放棄,不能忘記。
沉默,路雲平卻能在沉默中讀出黎暉的想法,他心裡發酸也發苦,這是自己選擇的,所以選擇是因爲黎暉是他放不下的人,他和各色人等廝混之後,更加確定心裡喜歡的是誰。路雲平把黎暉在懷裡緊了緊,比起委屈,能抱著這個身體更加重要,他的對手也可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誰又能打敗死人呢?記憶是抹不去的,這種痛苦,路雲平自己也體會過。
路雲平自己發著愣,黎暉突然在懷裡轉過身,臉對臉看著他,黑暗裡只有眼睛閃爍著微弱的光彩,路雲平想去摸他的臉,可黎暉先湊了上來,溫熱的嘴脣印在他的嘴上。
溫柔的吻讓路雲平心酸,他挺身壓在黎暉身上,感覺黎暉在他的手中越變越軟,終於變成了可以解渴的水。
黎暉難得的主動,路雲平的手指撫到哪裡,他就跟著展開身體,等路雲平摸索到他身後時,他更是自己張開了腿,伸手拽住路雲平充血的兇器,按在自己的身體裡。聽著路雲平滿足的嘆息聲,黎暉只能是抱緊他的背。
沒有未來,只有眼下,手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用來對你好,時間無多,再好也不爲過,再好……也不能還盡那些你給我的。
路雲平睜眼的時候,黎暉已經走了,摸摸身邊的牀單還熱乎乎,應該也剛走沒多久。路雲平回味著前晚的銷魂滋味,黎暉總說自己老了,可是昨晚那身體卻變得異常柔韌,柔順的配合路雲平各種表態口味,黎暉不喜歡叫,被做的狠了,也只是從鼻子裡哼幾聲,可那幾聲就夠路雲平得意了。他喜歡黎暉這許多年才吃到嘴裡,起先也害怕不合拍,甚至想過黎暉也許對和自己做這檔子事是反感的,可事實卻是,黎暉雖然不主動要求,但也不排斥,從沒有拒絕過路雲平,每次摸到路雲平那玩意兒硬了,都會遷就他,就算白天再辛苦,哪怕下工地回來累得做不動,黎暉也會用嘴幫他釋放出來。路雲平每次想到這些,就覺得黎暉是愛他的,心裡愛著說不出來,黎暉的身體也越來越能適應路雲平,做到高【馬賽克】潮時,後面總是溼軟著絞著他,撒嬌般又吞又吐,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路雲平想著想著,身上又熱了,便爬起來去衝冷水澡。簡單洗漱完,在廚房案板上看見黎暉留的字條,說晚上會在運城過夜不回來了,冰箱裡有從老媽那拿回來的凍餃子,願意吃就自己下什麼的,路雲平就著一杯放涼的紅棗水看完紙條,從嘴裡甜到心裡,這不就是老夫老妻一樣嘛,雖然黎暉忘不了陳開宇,可是現在他是他的,這就夠了,
白天路雲平去公司晃了一圈,下午的時候接到一個老客戶的電話,說人路過西京,要找他喝一杯。這個人是路雲平發家的貴人之一,廣東的船老闆,倆人合作賺過不少錢,互相照顧生意,私交也很好。這幾年生意做大了,兩人都不自己碰業務,反而聯繫的少起來。
路雲平看到是他,二話沒說就自己開車到機場接了人,然後在南門裡的四川會館開了個小包,兩人喝掉一瓶茅臺,喝完不過癮,路雲平本來想去黎暉的夜總會再戰,可是喝了一斤酒倆人都不敢開車,所以決定走路去隔壁的‘莎莎’玩兒。
莎莎是年輕人的地方,逢週末卡座吧檯全滿,不過這世道是錢說話,路雲平從錢包裡拽出一張整的塞給一個少爺,立馬就找了一個靠中心的四人臺給他們。
老客戶說開一瓶chivas,路雲平說全西京城就沒有真的chivas,於是開了一瓶johnny walker。
後半夜的夜店基本是羣魔狂舞,兩個老男人不下場,喝了酒就瞇著眼在人羣裡搜索,不同的是一個看豐乳肥臀,一個看瘦肩窄臀,看著看著,路雲平覺得看見了熟人,身影很熟悉,可是夜店的燈光閃爍,一下看得清一下又看不清了,路雲平也沒在意,在夜店遇見熟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過了一會兒,客戶頂不住了,紅著眼睛要回酒店睡覺,明天一大早還要趕飛機,路雲平也覺得累,站起來的時候,聽著吧檯那噪音很大,人們都往那擠,隱約聽著有人罵架,路雲平拉起客戶,
“走吧,一會兒打起來就不好走了。”
兩人剛下了卡座的臺階,那邊已經亂了起來,喊得叫的響成一片,有兩個保安從門口跑了進來,一個分開人羣,一個對著控制室比劃,那意思好像是停掉音樂。
路雲平不想看熱鬧,他搖搖晃晃往門口走,可是走了幾步,突然有人撞到了他身上,差點把他撞趴下,剛想罵人,店裡的音樂突然停了,大燈全部亮起來,照的刺眼,有個人在他身側大聲說,
“攔住他!今天把他給我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