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碰上了冬季，又濕又冷生了一場病。現在倒好，還要帶著病去看望那些個女孩子，也不知道蘇彤彤是不是消氣了。

路過道三里的那家店，生意在外面看上去還好。直接朝著蘇彤彤住所的方向奔去。

她大概起床了吧，這都什么時候了，不過也說不好，她也有可能在趁著難得的閑暇在睡懶覺，也可能起得早，也可能沒睡。

敲了敲門，發現是虛掩著的，我直接推開，里面沒有一人，嚇得我以為是出了什么狀況。又聽到另一間房子里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這才定下神來。

她終歸是沒有不辭而別。

房間還是那樣的整齊，被子疊得像一塊切好的豆腐，水杯里留著半杯冷掉的水。她的床上還扔了一條褲衩，想必是剛換下來的了。

我沒有特殊癖好，也不大喜歡去聞它的味道——只有穿在女人的身上，那件褲衩才能彰顯出它的美來。這就好比是一雙高跟鞋，男人穿著大多不好看，苗條的女人穿上，它才有了它該有的價值和美觀。

想我正在生病當中，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看來生病了也阻擋不了流氓的本性啊！

旁邊的房子里停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又想起了另一種我不大猜測得到的聲音。這女孩子什么想法，里面換衣服也不把門給關上，難不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想來是不會的，要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這么久了，應該逃不出我細膩的心思和這雙慧眼的。

好一會的功夫，蘇彤彤穿著羽絨衣出來了，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先是愣了愣，接著笑了笑，又板著臉，說：“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就不能來，如果你不大歡迎，我就只好走了。”我笑著說。

“那你走吧！”蘇彤彤假裝嗔怒地說。

有時候也不能太聽話，也要看她具體表達的潛在意思是什么。蘇彤彤雖然說讓我走，那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讓她還沒有想好，這才裝出極不待見我的樣子。

而女孩子大多時候是很喜歡裝的，明明希望我不要走，偏要說出讓我走的話來。

“我今天不走，我是來給你搬家的。”我說，“出了昨天的事情，你住在這里也不安全了。”

“不用了，安不安全，估計我也住不了多久了。”蘇彤彤說，“我也不想著去考試了，我想回家了！”

這話可真的嚇到我了。昨晚甄小小已經表明了立場，而我跟蘇彤彤也有一個月的約定，但是這一個月未到，我就有機會扭轉形勢的，她這樣一搞，豈不是要跟我鬧掰了？

“為什么？”我忙不迭說，“為什么突然要走，我們不是還有約定么？”

“是，我們還有約定，但我想回家了。”蘇彤彤說，“讓我再好好地想一下吧，即便別人接受你，而我不見得會接受你，即便別人不接受你，我也不見得會離開，但是，得讓我想好。”

“我們——能不能好好地聊一聊？”我走到門口，向外面看了看，然后將門從

里面關上，自己則坐到了床邊，看著蘇彤彤精致地厲害的臉，說，“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的老板娘。”

“哼，算了吧，我不大喜歡你再來哄我了，真的，如果我想好了，我會回來，如果我沒想好，我就不來了，你我緣淺，不該再去糾纏。”蘇彤彤將手房子褲襠的位置，同我一樣坐在床邊，很認真地說道。

我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我以為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好好地去策反別的女孩子，然后用我的勞動成果再來打動蘇彤彤，而已定的事實是，甄小小的立場已經不容更改，蘇彤彤又要離去。

在我跟其他兩個女孩子都沒有聯系的時候，又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這些事情，我怕自己的感冒會因此而延宕了痊愈。

這樣的結果，我不大愿意接受，但我必須尊重她們的選擇。

“你能不能給我肯定的答復，你還會不會回來？”我問說，“在你走的時候，能不能留下你家的地址？”

老早以前，我應該記下蘇彤彤的身份證地址的，現在倒好，到了這節骨眼，才想到這至關重要的環節。蘇彤彤嘆了口氣，看著天花板，說：“算了吧，如果我會回來，就用不到你來看我了，如果我不回來，你來找我，我也不在家里的。”

“這樣啊！”我失落地說，“也好，天寒地凍的，回家過年吧，來年了，我想我會處理好這邊的事情。”

她閉上了嘴巴，好像將我當成了空氣，也不大理我的樣子。我想，她在糾結一些事情吧。

沒想到是這樣的淬不及防，她昨天還默許了我們之間一個月的約定，想不到僅僅是一夜的時間，她就改變了主意，而這一切，我居然沒有一點的準備，也無法去阻攔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只能尊重她們的選擇，從心底里強迫自己接受這樣的選擇。

窗簾沒有完全合上，還留出了一道縫隙，正好透進了一絲光線來，照在墻角的衣柜上，一顆一顆的灰塵在那樣的光線中翻滾著，碰撞著，像我此時的內心，焦灼著，撕扯著，只差沒有撕開我的胸膛，將我赤紅的心臟拿出來給蘇彤彤看一看。

即便已經決定，她也不會去在意我是什么態度的。我任何的挽留，大概只是蒼白的幾句話罷了，起不到絲毫的作用的。

我向著床上躺了下去，像失重了一樣，狠狠地砸進了床里面。我看著天花板，想了很多，可這時候的思緒就好比一團亂麻，再加上自己得了感冒，腦子亂糟糟的，所有的想法像一團漿糊一樣的粘稠，想從這樣的思緒里理出一條頭緒，還不如我明年去參見高考，再期許一個很大的愿望——狀元。

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懶得去想了，就趁著傷病，讓我也逃離吧。反正所有的人都在躲著我，我也不意去思考太多，以后太長，我終究無力去預測它是怎樣得一朵花朵。

至于當下，隨她們去吧。

“你——我！”蘇彤彤效仿著我的樣子，也躺了下來，她將手搭在我的胸口說，

“我真的要走，也真的難以料定會不會回來。”

“嗯，我知道，但在你走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句話，我對你，沒有說過一句假話，你可以不信，我必須說出來。”我拉住她搭上來的手說，“我也不挽留了，就像我尊重那個女孩子一樣，我同樣尊重你的選擇。”

“讓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蘇彤彤翻了身，臉部對著我的耳朵，說，“可能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聽到這話，我鄭重了起來，害怕了起來，也難過了起來。我不喜歡任何形式的道別，也不喜歡這樣傷感的話離，我覺得任何的離別，都是這世間的災難和悲劇。

而當遇上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們無法去笑，但也哭不出來，就像尿尿的時候被堵住了一樣，只覺得憋得慌，就是撒不出來。

我翻了個身，兩張臉正對著。她的睫毛很長，眉毛畫了眼線，看起來很漂亮，可這樣的美麗，我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了。

她取過另一只手來，托著我的臉龐，好像在看一個舍不得丟掉的家具一樣，很憐愛，很不舍，也有著同我一樣的悲涼。

蘇彤彤蠕動了一下，她靠近了我的身子，在我的額頭淺淺地吻了下去。她抹了淺色的唇膏，我不想配合她這樣的親吻，大概也是我不喜歡這樣的吻別吧。

未免太悲涼了些。

“我——”蘇彤彤欲言又止。她圈住了我的脖子，很用力地圈住了我的脖子，我沒敢反抗，因為我同樣能體會她的心情，她同我一樣，同樣舍不得就這樣倉皇地離開。

可她的選擇又迫使她不得不離開，所以，在最后抱我的時候，才會這樣的用力，好像過了這一秒，就沒有機會再有這樣用力的擁抱了。

“你不想走，為什么不留下來呢？”我摸了摸蘇彤彤的臉頰，認真地說，“我無法讓你大富大貴，也不會讓你受苦受累的。”

“呵，你別說了。”蘇彤彤又將抱著我的胳膊移開，將眼光瞥向一旁，抿了抿嘴說，“我即便沒有更好的選擇，也好過在這里整天整夜地糾結，我很不喜歡這樣的感受，你懂么？”

“我懂，我也不喜歡現在這種形式的擁抱。”我說，“那，你能懂么？”

“懂！”蘇彤彤點頭說。

“既然懂，你為什么不留下來？”我忙問道。

“你同樣也懂我，為什么還給我那種糾結無助，還不安全的感覺？”蘇彤彤突然紅起了眼眶，好像空氣過敏了一樣，說，“還不如我主動逃出這樣的囚籠。”

這話竟讓我一時找不出措辭來辯駁一下。的確是這樣，彼此都懂所有不舍和難過的來處，但就是接受不了。

從今以后，我難道真的要一個人過么？想到這里，我只覺得自己喝下去的水要從眼眶里流出來一樣，而它又沒有開辟特殊的排液通道，擠在眼眶的感覺就好比是得了前列腺一樣的膨脹，只想一刀子切開才好。

多虧我堅強，忍受得了這樣的煎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