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鸞話音剛落,一道寒芒從袖口飛掠而出,懸浮在半空中。光華大作,紫氣蒙蒙,雍容華貴。
就像一位掌控天下,手執生殺大權的帝王,高踞皇座,俯瞰人間。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俯首膜拜的念頭。
林青峰用神念幻化出的猴臉鳥嘴雷神,被凜凜威勢壓制,絲毫動彈不得。費力地拍動羽翼,卻無法掙脫。
瞬息之后,雷神一聲悲鳴,全身綻出道道裂紋。化作絲絲縷縷的電芒,消逝無蹤。
林青鋒頓時面色煞白,腳步連連倒退,跌坐在太師椅上。神識遭受重創,剎那間蒼老了二十歲。
顧青鸞纖指輕動,飛劍在空中矯若游龍,靈動無比。
唇角含笑,神情傲然:“此乃法家傳世神兵宇宙鋒,請林長老鑒賞。”
林青峰瞪著渾濁的雙眼,心有不甘地低吼:“這是神兵之威,并非你自己的實力,我不服!”
顧青鸞悠悠開口:“不服又怎樣,此刻法劍在手,你能奈我何?”
“你……”
林青峰頓時語塞,氣憤交加,“噗——”噴出大口鮮血,染紅衣襟。
林羽鴻看得直呲牙,暗暗嘀咕:“小薇媽真是一張刀子嘴,這是要氣死老頭才肯罷休啊。幸好警花妹沒遺傳她的性子,做人厚道多了。”
顧青鸞一劍之威,震懾全場,所有人退避三舍,再也不敢爭鋒。
臨出門前,林青峰聲音低沉:“顧青鸞,此事絕難善了,我宗門必定追查到底。你一意孤行,庇護兇手,如果引起道家和法家的爭斗,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顧青鸞不屑嗤笑:“切,就憑你區區神霄派,也敢代表道家?先問問玄天觀、太上道他們答不答應。至于我法家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說罷,輕拂風衣,揚長而去。神兵宇宙鋒在周身縈繞,盤旋飛舞,泛出道道紫芒,一派仙家風范。
走出三清會館,顧青鸞連忙手捏法訣,還劍入鞘。額頭滲出點點香汗,看來耗費了不少心力。
轉向林羽鴻,娥眉倒豎,口中輕叱。
“老實告訴我,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林羽鴻一五一十交待,從重逢韓映雪、和張耀陽對峙開始,到干趴下對方最后一人為止。后面敲詐勒索的情節,自然略去不表。
大體情節是,狂蜂浪蝶色膽包天,光天化日尾隨良家少女,意圖不軌。
林羽鴻見義勇為,與犯罪分子展開可歌可泣的斗爭。最終,正義戰勝邪惡,世界又恢復了和平。
慕容瀾在旁邊補充,把張耀陽說成是面目可憎、猥瑣不堪,渾身長觸手的怪獸。
而師父頭頂光環,是善良的代表,正義的化身,代表月亮消滅壞人的美少男戰士。
師徒倆一唱一和,說得天花亂墜。顧青鸞雙手環抱胸前,聽得腦袋一陣陣眩暈。
“這么說來,你搶了鎮派之寶,還把人家少門主打成弱智?”
林羽鴻得意洋洋:“小懲大誡而已,讓神霄派以后別那么囂張。按照法律來說,我這算自衛,不用負責任的。警花妹,你說對不?”
凌薇連連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使勁揮了揮拳頭。
“對,這種家伙就該揍!”
“對你個頭!”
顧青鸞不由分說,掄起巴掌,對準林羽鴻的后腦勺,“呼”地一下拍過去。
“臭小子,你麻煩大了!”
林羽鴻滿臉委屈:“明明是他送上門來找打,我不用力招呼,怎么好意思?”
“唉——不省心的家伙。”
顧青鸞無奈嘆息:“神霄派吃了這么大的虧,此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把你千刀萬剮,以后出門都會被人恥笑,哪有臉立足于天地之間。”
“管他呢,來一個我弄死一個。”
林羽鴻毫不在意,從凌薇手中接過慕容瀾,悠哉悠哉開車去了。
見心上人大大咧咧,凌薇急得跺腳。牽著媽媽的手搖來搖去,一個勁地撒嬌賣萌。
“什么隱世宗門嘛,做派跟街頭小混混一樣。媽,你這么厲害,一定要幫幫羽鴻。”
顧青鸞俯低身子,貼在女兒耳邊,輕聲教導。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已經有全盤打算。等千鈞一發再出手相助,到那時才好提條件嘛!”
凌薇頓時俏臉緋紅,不依嬌嗔:“我讓你幫羽鴻,又不是為了這個……”
顧青鸞笑瞇瞇擺手:“都一樣,只要你開心就好。”
“可是這么做,不是趁火打劫么?”
顧青鸞用力握緊拳頭:“為了追求愛情,耍點小手段是必須的,什么原則統統一邊去。相信我,沒錯的!”
凌薇無語,在心里為爸爸嘆了口氣:“唉——媽也太彪悍了,老爸當年肯定吃過她不少虧。”
歸途中,林羽鴻好奇地問:“阿姨,你這把飛劍好厲害,霸氣十足,什么來頭?”
凌薇也嘟著嘴,不滿地嘀咕:“就是,會這么多本事,一樣也不教給我。”
顧青鸞淡笑著,從風衣袖管中取出一柄短劍,持在手里,給大家欣賞。
此劍長約三寸,黯淡無光,樸實無華。但隱隱中透著莫名的氣勢,讓人心生敬畏。
劍脊處有一個鮮紅色的印章,上面刻著兩個古體篆字。凌薇瞪著眼睛認了半天,才遲疑地念道。
“嬴政。”
隨即大聲驚呼:“天那,這是秦始皇的佩劍!” www●тTk án●¢ ○
顧青鸞帶著崇敬的口吻道:“嬴政乃法家巨子,他攻伐六國,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車同軌,書同文,筑長城,修馳道,開運河,最后耗盡民力,氣運逆轉,導致帝國崩潰。弊在當代,卻利在千秋,奠定了華夏版圖和文明的基石。”
“這并非始皇的佩劍,而是他的刻刀,不知批復過多少奏章,做出多少改變華夏氣運的決策。”
“所以私下里,嬴政戲稱此劍為乾坤宇宙鋒。陽為乾,陰為坤,天地四方為宇,古往今來為宙,鋒者,銳利也,乃一往無前、開天辟地之意。”
“宇宙鋒伴隨祖龍開創華夏的千秋霸業,福澤綿延至今,又被一代代法家大師頂禮膜拜,漢之張湯,大唐狄仁杰,宋代王安石,明朝張居正,內蘊煌煌帝威。林青鋒區區凡夫俗子,豈是此劍的對手。”
林羽鴻和凌薇像聽評書似的,乾坤宇宙鋒,難怪名字如此霸氣,果然來頭不小!
驅車回到春風街,顧青鸞第一件事不是探望俘虜,而是三兩步進屋,參觀韓映雪。
一看之下,頓時倒吸涼氣,心中瓦涼瓦涼。
“我滴個老天,真人比資料里的照片好看一百倍。嘖嘖,這氣質,真是我見猶憐,紅顏禍水。”
旁邊的洛秋眉火上澆油:“阿姨,你還沒見過這丫頭的姐姐上官鳳儀呢,那才叫正點。每次臭小子看見她的時候,都口水直流,兩眼冒綠光。”
“糟糕,我家小薇形勢嚴峻。”
顧青鸞牽住洛秋眉的手,又吆喝凌薇同行,急匆匆往外走。
“你們倆,和我一起去見個人。為明天的決斗,做好萬全準備。”
洛秋眉被拖得腳不著地,莫名其妙地問:“阿姨,你干嘛拽著我?”
顧青鸞詭異一笑,小聲道:“白蓮宗的小妖女,你師父程靈兒生前,和倔強老頭沐聲宏不是好朋友么,當然要你去。”
“砰、砰、砰!”洛秋眉心中狂跳:“你知道我的身份?事先聲明,我可沒搞恐怖活動哦。”
“嘿嘿……”顧青鸞得意道:“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放心,法家與時俱進,現在只講證據,不搞株連九族。只要乖乖的,阿姨把你當女兒一樣疼,今后有了心上人,還給你辦嫁妝。”
洛秋眉縮了縮腦袋,生平首次產生敬畏之心,連忙快步跟上。
百多年前,警界中有“南沐北顧”的稱謂,沐聲宏和顧飛云師出同門,一南一北,都是法家傳人中的青年才俊。
至于他們是如何鬧翻,最后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畢竟是陳年舊事,顧青鸞也不知內情。
三人在途中討論半天,最后一致認定:“肯定是情海生波,為了某個芳華絕代的女子,沒錯了。”
兩家本是世交,顧青鸞也早有和好的意愿,但無奈沒有契機,今天正好是個機會。
她眉飛色舞地構思著:“羽鴻這孩子是快意恩仇的性子,重情義,讓他欠下還不清的人情債,就會乖乖任我擺布。”
“先把他的檔案從軍方調到第九司,和小薇做搭檔,再分派個一年半載回不了家的任務。等二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之后,呵呵,生米煮成熟飯,水到渠成!”
“到那時,我就可以退休了,幫他們帶帶孩子,給老頭子煮飯煲湯。吁——人生真是美好啊!”
凌薇聽得臉蛋火燒火燎,不好意思開口,自顧自駕車。
洛秋眉卻直搖頭,提出反對意見:“阿姨,我覺得你這么做不合適,最好是循序漸進,一步步來。”
“沒那個!”顧青鸞專橫地一揮手,做了個“切”的姿勢。
“感情的事就得快刀斬亂麻,要按你說的,他和那位秦大小姐,二胎都生出來了。”
“那小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他就是頭順毛驢,吃軟不吃硬。”
“你談過戀愛么?”
“呃——沒有。”
“沒談過戀愛,木有發言權!”
就在顧青鸞規劃五年大計的時候,林羽鴻正在一樓客廳,為大家講述三清會館里發生的事。
當聽說決斗還沒開始,裁判先被打吐血了,眾人都感覺哭笑不得。
葉瑤蹙眉道:“既然你和神霄派有了仇怨,為避免裁決不公,應該有權讓相關人員回避的吧?”
林羽鴻堅決反對:“如果這么做,決斗肯定要延期,小鬼子還以為我怕他呢。氣勢上先輸了一籌,多沒面子,我心意已決,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