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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37

完蛋了。

口罩被摘下後, 林染腦海蹦出這麼一句話。

他瞪大著眼睛看沈殊,對方明顯被震驚到了。

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臉看,就連本是難以掙脫的桎梏, 都鬆動了許多。

林染小心翼翼嚥了咽口水, 他心裡在思考此時逃跑成功的概率是多大。

如果他現在推搡沈殊, 成功逃脫, 但也只是一時, 並不長久。

不是被立馬擒拿,就是後面不得安寧地東躲西藏,最後下場還是被捉住。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 沈殊要抓他簡直探囊取物。

思來想去,唯有不跑是佳策——省心省事。

林染打定不跑的主意, 又開始思量待會怎麼唬沈殊, 好全身而退。

只是沈殊抓著他的手, 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手心還出了些汗,驚愕的表情早已褪去,正繃直脣角死死盯著他看。

林染被他盯得不自在,這種時候,沈殊不應該震驚指著他, 質問:你到底是誰?你爲什麼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等諸類的話嗎?

可他沒有往林染認爲的方向發展, 不僅沒說話, 還徑直牽著他的手, 拉著走。

沈殊走到步子較大, 林染幾乎是小跑地跟上。

他一頭霧水,仍不忘裝模作樣:“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你要帶我去哪?放開我!”

奈何對方完全忽視他,也不顧他一路的掙扎,硬拽著他朝前走,那步子跟視死如歸般。

林染慌了,他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想到這,林染使勁去掰他的手,實在是扯不開,他一急眼,就狠狠咬了沈殊的手。

他咬得用力,直到嘴裡嚐到腥味,沈殊也沒有鬆手,他怕自己再咬下去,肉都給咬下一塊,便鬆了口。

視線難免接觸到咬的地方,小麥色的手背上有個鮮紅深刻的咬痕,血劃過皮膚,滴答滴答地墜落,在地上開了朵嬌豔紅花。

刺目的紅色讓林染心臟驟縮了一下,他想咬脣,卻還能感受到牙齒上的溫度,讓他難受得喘不過氣。

他愧疚不安,倘若對方甩開他,打他,罵他,瞪他。

林染心裡都能好受些,偏生對方無動於衷,還緊緊握著他的手,一聲不吭,好似被咬得快掉了一塊肉的人不是他一樣。

臉龐撫上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摩挲著他的輪廓,林染心臟啪嗒一聲,擡臉望著這隻手掌的主人。

他深情且專注,手指溫柔地捏了捏林染的臉,也不顧流血不止的另一隻手,捧著那呆滯著神情的臉,低頭不輕不重地在林染嘴角碰了碰。

林染睜大眼,眼裡映照的只是簡陋窄小的巷子,和那緊實寬厚的肩膀。

沈殊的脣從嘴角擦著他臉延伸到耳邊,才離開他的肌膚,此時就在他耳邊輕輕呼氣。

林染起初是心跳加速,不可思議,現在他是又惱又氣。

從見面到現在,沈殊一句話都沒有說,還親了他。

對一個不認識,卻長得跟自己三年前的心上人一模一樣的人這麼曖昧,還一路拉著手走,任由他咬到流血,也不爲所動...

這不是把他當替身嗎?!

林染眼眸燃上怒意,那心跳早就無影無蹤,只剩下無盡的不平。

自己當自己的替身,真有意思。

林染竭力推開沈殊,扭頭就要走。

對方搶先一步,在他推開之後,將他拉進懷裡,緊緊擁住。

林染腰身被禁錮著,他氣極了,剛想往沈殊臉上揍上一拳,對方卻出聲了。

他的聲音有些沉悶暗啞,如低吟悠揚的大提琴般,不絕如縷:“我知道是你。”

說完,他埋在了林染的脖頸之間,摟著腰的雙手力道沒有鬆懈,也不敢收緊,怕弄疼了懷裡的人。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間,本不是敏感地帶的位置,此時卻敏感無比,每一陣呼吸,都能讓他心癢癢,想要捂住沈殊的口鼻,但他最終也只是僵直著脖子不敢動而已。

“你...什麼意思?”好一陣,林染纔回味過來。

他沒能明白沈殊的意思,其實是他不敢相信沈殊洞察力能夠這麼厲害,分辨出他就是林染。

那簡短的幾個字,如若真是毫不知情者,當真一頭霧水,可林染不是不知情者,所以他極力掩飾。

他知道自己的作爲跟原主行徑相差甚大,但也不至於被看出其他來。

“林染?!鄙蚴廨p聲細語地道。

說出的話已經夠林染內心大爆炸了,可他扣住林染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啄著軟脣,更是讓林染渾身炸毛。

“你別碰我!”林染伸手按住沈殊的臉,頭往後仰。

這一仰就不得了了,林染感覺喉結被咬了一下。

——

車上的氣氛詭異得可怖,前面駕駛座與副駕駛座與這後面的車座隔了一道簾子。

灰色的布簾硬是把一片天地分成兩半,還擋得特別嚴實,幻影勞斯萊斯在車道上平穩地駕駛著。

林染的視線一直落在窗外,一分眼神都沒有給旁邊的沈殊。

他想過逃跑後,很多種被抓的場面,被人用麻袋套頭,砸暈腦袋,或者抗走。

可他沒想到,最後,他是被沈殊牽著手走的。

沒有任何的鬥毆場面,沒有大聲爭吵,他們就十指交扣,沈殊牽著他上了車。

這事兒,林染越想越氣,他腦子絕對短路了,否則怎麼會傻乎乎地跟沈殊走,還跟情侶一樣牽手,當著一堆保鏢的面搞七搞八。

虧沈殊臉皮夠厚,一點異樣都沒有。

亂七八糟的事想完,林染想起他的主要的事情來。

他心底沉了沉,不知身邊人究竟是敵是友,哪怕對方對他的態度很親暱,也不礙於是裝出來的。

林染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自己是林染,但沈殊勝籌在握,認定了他就是林染。

除去這張臉,還能有什麼讓沈殊如此篤定一個骨灰都埋土裡三年的人是他。

單憑靠他查林染這件事,照樣不足以成立。

事情總是越想越複雜的,沈殊明顯知道他在氣頭上,所以一路上也沒有跟他講話,似乎是想讓他靜靜。

林染微微皺眉,連哄一句都不會?

如果是他,找回昔日心上人,定然不會冷落他,會噓寒問暖,不捨得他不開心一分一秒,而不是屁都不放一個。

打?。?

他爲什麼會想到那邊去?

沈殊現在是嫌疑犯,怎麼可以是yy對象,太不穩重了。

被林染咬傷的手,僅僅是做了臨時處理,疼痛依舊持在。

換個思路想,這些疼痛是消失了三年的林染帶來的,沈殊又覺得來之不易。

側過臉看,就能注視著那人被一閃而過的路燈光暈鍍著的側臉,柔和與青春氣息幾乎要溢出來。

林染在生氣,他知道。

他也想挨近,然後說著他不擅長的好話,但他更明白,林染需要的是一個解釋,非幾句軟磨硬泡的好話能哄好。

車上還有司機,並不是坦白一切的好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