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爺家住在二樓,靠東室。他老伴兒過世的早,兒女又常年在外打工掙錢,家裡面就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又是個出了名的酒鬼,比起我姥姥家,他家當真是沒人照理,又髒又亂,客廳的沙發上到處都是他的衣服褲襪,好多傢俱上面落了層厚厚的灰土。
我跟我姥爺來的時候,黃大爺還穿著個白色跨欄背心,配著條米藍色的短褲,手裡還拿了瓶剛剛喝半瓶的二鍋頭玻璃瓶,一副醉洶洶的摸樣。
見到我姥爺帶著我,黃大爺樂呵呵地笑著對我說:“哎!你不是小一開嘛?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真是越長越帥,隨你你姥爺。”
“大爺,沒想到你都醉成這樣了,好話倒是還挺會說的。不光誇了我,還順帶著把我姥爺也該誇了。”我心裡暗自誇著黃大爺是個老江湖,嘴上卻說:“都過去這麼久了,您還是這麼海量啊!”
我姥爺聽出了我話裡帶有的諷刺性,訓斥了我一頓,說:“沒大沒小的,怎麼跟你黃大爺說話呢?”
“哎!孩子都多大了,你別沒事兒找事兒地訓人家,沒聽出來嗎?他這是誇我呢!”黃大爺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喝多了,竟然向著我說話。
可能是我本身就對黃大爺整個人不是很看好的關係,自己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流,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是把話迴歸到了正題上,直接問他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黃大爺也不拐彎抹角,帶我去看了下他們家的廚房,說這幾天晚上睡覺總是聽到很奇怪的聲音,等他起牀來到廚房,那奇怪的聲音又沒了。
至於具體的怪聲是個什麼樣的,黃大爺說我可以想象一下,一隻特大號的老鼠在啃木頭木板之類的東西磨牙時,所發出的響動。
對於生在山村的我來說,老鼠磨牙屢見不鮮。但要說住在縣城的小區裡面,老鼠應該少見纔對。
起初我想的是黃大爺不注重衛生,家裡鬧了老鼠,可黃大爺一口咬定了那絕對不是老鼠,只是像老鼠發出的動靜。
既然不是老鼠,又會是什麼?鬧鬼?我看過黃大爺家裡,沒有發現髒東西,真是奇了怪了。
我一時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端倪,撓著頭心裡直犯嘀咕。從旁還未吭過聲的姥爺,這會兒拍了下我的肩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提醒了我說:“你黃大爺之前跟我一樣,都信了那婆羅門尼。”
婆羅門尼?對啊!我在心中狠狠地給了自己一拳,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如果把黃大爺家夜晚發生的怪聲跟婆羅門尼法像掛上鉤的話,豈不是很容易說通。
雖然到現在我還不確定莫天師在婆羅門尼法像下了什麼邪咒,但中了她下的邪咒都會類似於中邪這件事,我還是能確定的。
在我父親留下的古書上,有提到過中邪者最初的反應會時常把現實跟夢境串在一起。
看來黃大爺很有可能就屬於遇到了這種情況,我再仔細問了問他,昨天晚上還有沒有過聽到奇怪的動靜時,他回想起來說真
的就沒有。
我聽後做出了個很無語的表情,心說還以爲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兒,白耽誤了多少工夫,原來根本什麼事情也沒有。
之後,我把中了邪會扭曲現實和夢境的事情告訴了黃大爺,讓他寬下心來不去瞎想別的,便回頭去跟我姥爺說,我還要去調查幾戶懷疑婆羅門尼法像自己會動的事情,就先告辭了。
然而正當我轉過身要走的時候,黃大爺又想了件發生在他家的怪事,叫我留下來聽他說。
“大爺,你家怪事兒真多!”我默默感嘆了句,回頭讓黃大爺快點說,自己還有的是事兒要忙。
在說另外一件怪事前,黃大爺先喝了口他手裡的二鍋頭,像是壯了下膽,喝完後打出個酒嗝兒,找地方放下了二鍋頭,細細跟我說道:“這件事兒,你聽了應該也很感興趣,是你剛纔提到的……”
由於話的內容過多,我在此做了個縮減,去掉了一下不必要的話。
黃大爺要說的那件怪事,就發生在昨天晚上,當時的黃大爺已經按照習慣看完新聞聯播,便回屋去休息了。
但凡上了歲數的人,睡得比較早,時間不會很多,而且睡時還要比年強人大腦清醒的,稍有點動靜都能聽到。
又因爲前幾晚廚房時常會發生的怪聲,基本上到了那個時間,黃大爺就會醒過來。
可以說是養了個新的習慣,黃大爺醒過來後,還不知道他體內中的邪已經在中午時分被我和鬱蘭的驅邪霧陣驅散,發現怪聲消失,他更感到渾身不自在,便下牀去到了廚房看了看。
沒成想這一看,讓黃大爺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自從出現了怪聲,黃大爺一直把婆羅門尼法像供奉在廚房,他剛來到廚房時,沒有著急打開廚房的燈,有點老花眼的他模糊中發現供桌上少了點什麼。
結果打開燈後,竟然看到婆羅門尼法像活了過來,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廚房的窗臺上,正試圖打開窗戶逃走。
黃大爺還以爲是他白天酒喝得太多導致出現了幻覺,揉了幾下眼睛再看,法像在那個時候回過了頭,眼睛閃著紅光,與黃大爺四目相對了些時候,才扭過頭去跳出窗外。
完全被嚇傻了的黃大爺不知所措,幹瞪著眼站在廚房的門口許久。等他反應過來,走到廚房的窗戶邊向下望去,法像早已沒了影兒,不知所蹤。
講到這裡,黃大爺所說的另一件怪事纔算講完。我和我姥爺聽完都被震驚到了,我自己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說這狗血樣的設定算什麼?陶瓷做的法像竟然也會動?
我的世界觀再次顛覆,越發覺得莫天師不是人,對她的真面目產生了莫大的好奇,當然也好奇婆羅門尼法像是怎麼動起來的。
而黃大爺這時還不忘喝口酒後,跟我說句:“怎麼樣?我可沒撒謊呀!信不信由你們爺孫倆兒——”
“一開啊!這世上真的會有能動的陶瓷像?”我姥爺仍有些懷疑,就問起了我。
可我哪裡知道是真是假,畢竟連我自己也是頭一次聽說,古書上也沒有記載過相關的內容。
況且,目前還不知道其他幾戶人家是不是也是像黃大爺家這樣。
我和我姥爺在跟黃大爺道別後,又去了幾家我姥姥說的幾戶人家,他們雖然都沒親眼看到,但是種種跡象讓他們相信,婆羅門尼法像是會自己動的。
到最後,我想出來了一種有待認證的猜想:婆羅門尼法像的確是會動,而且只有完好的纔可以做到。像那些家中窗戶有被人從外撬開的,都是因爲婆羅門尼法像被打碎活著砸碎,那樣的法像無法做到行動,振新集團只能派人來盜取碎片。如此一來也能解釋,爲什麼振新集團連法像碎片都要收回的緣由了,怕是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
而自打我有了這種猜想,跟姥爺回到他家後,我迫不及待的跟鬱蘭講了一遍。鬱蘭也覺得我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看來剩下的只是認證。
興許是我太過興奮,想要得到答案,和鬱蘭在我姥姥家吃過了早飯,我們沒繼續留下多久,我便著急忙慌地帶上鬱蘭離開了我姥姥家。
我們並沒有回快捷酒店,而是打車去了振新集團所在的大樓。哪裡距離老工業小區不是很遠,地處於縣城的中心地帶,比較人多繁華。
下了車後,擡起頭來一眼就可以看到在大概六層樓高的地方,嵌著用鋼材製成、噴過銀白色漆的“振新集團”四個正黑體大字。
當下的時間段,正值上班高峰,振新集團的大樓門前來來往往有很多人,其中不少身著正裝的青年男女出入與集團,應該是集團的員工。
因爲剛剛在出租車上,我什麼話也沒有說,所以鬱蘭還不知道我是抽了哪門子的風,懷揣著疑慮,問我:“你帶我來這裡,是想幹嘛?該不會是一點準備沒有,就來闖人家大本營啊?”
“我纔不會那麼傻,那和白白送死有什麼區別。”我忙替我的智商做了辯解,接著補充說道:“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來這兒是想探探虛實。在說,你好好想想,如果換做是你,那麼多的婆羅門尼法像一晚上都收回來,放在那裡才最不會引人注意?”
鬱蘭經過幾番深思熟慮,回答道:“不會引人注意?那地方不還多了去,可要換做我的話,把東西藏在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沒錯!”我滿意地點頭說了句,不再葫蘆裡賣藥,告訴了鬱蘭我自己真實的想法。
其實,以振新集團的在縣城的地位,就是有人查也不會幹查到他們集團的大廈。而且從他們集團大廈到工業小區,打車也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無論從路程上,還是安全度上看,我們面前的這座振新集團大廈都是最佳的藏匿地點。
我早就說過,既然振新集團的人和莫天師那麼重視法像,想必法像裡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一旦我們能掌握到了,就等同於找到了重要罪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