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小二提了暖壺,里頭的水是新燒的,等裝好了手爐后一人手上都拿了一個,這一趟出門,池月還想要買個鏡子回來。
地字房里就有一面不大的銅鏡,雖然不像是水銀鏡那樣的絲毫畢現(xiàn),但能見度大略還是好的。
一出客棧的大門,冬天的清晨里還帶著濕潤潤的寒氣。
來到集市的時候差不多早上□□點,開市了不少人沿街擺好了攤販正在大聲叫賣,路過一個小商販賣餛飩,內(nèi)里的餡塞得足足的,白白嫩嫩的從水里浮起來像是一個個小元寶似的還冒著霧氣,饞的移不開眼。
撒上一把小蔥花,濃白配著翠綠。
好看的緊。
李卓玉目不斜視,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直勾勾的盯著。
大概是因為料足,不大的攤販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七八八的坐滿了人。池月一晃頭就看見了他眼巴巴的小眼神,抓到這一幕的餛飩攤主趁機對著兩人吆喝,“小姑娘叫你哥哥給來碗餛飩吧,這大早上的,吃下肚去可暖和了。”
偷看卻被抓了個正著,李卓玉的臉,瞬間就紅了。
下意識捏緊了身側(cè)池月的袖口,聲音有些囁囁,“哥哥,我沒有——”一邊說,一邊卻又忍不住動了動喉頭,口是心非的樣子,看的池月有些好笑。
“您這餛飩多錢一碗啊?”
“八文。”
“那就來兩碗吧。”
“誒!好嘞!”
坐在攤販上的兩人,看著集市上人群漸漸多了起來。
還沒有在外面的街道上走過,李卓玉壓制著心里的新奇感一路上到處看,有賣胭脂水粉的鋪子,賣絲綢布料的布莊,賣藥材香料的藥鋪,賣糕點熟食的食肆......昨天采買的東西已經(jīng)買的差不多了,今天也就是圖個趣,能找機會到處看看白天的街市和傍晚的街市有什么區(qū)別。
“就在前面了。”池月抬手指了指前面,依稀能夠看見一個‘鏢局’的牌子。
南浦國地形多山,不適合養(yǎng)馬,所以對于馬匹的名目一向都有著很嚴格的把控,能夠在市面上見到的馬匹,基本上都是有過專門的檔案和記錄的,有著一定的需求和身份證明才能夠購買。
昨天來晚了,到的時候,馬行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
再等到和小二打探過后,池月就知道,自己大概在馬行是買不到馬了。她和李卓玉現(xiàn)在的身份,就像是紙糊出來的鏡花水月,看著明亮,實際上一戳就破。
今天還特意來跑一趟鏢局,就是想知道,有沒有可能在不動用身份證明也就是戶籍的前提下,租一輛馬車的。
等到正對著那威武鏢局門口的兩座石獅子后,池月深呼吸了一口氣,悄悄地給李卓玉也打了打氣,這才和鏢局的門房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們是來問問,您們這里的租借馬車是個什么章程?”
“你們來租馬車啊!”門房顯然對池月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了,“我們這租借馬車的行情,可是全縣最好的!你可算來對了!”
他熱情的搓了搓手,把人往外院的側(cè)房引,“你來看看!我們鏢局今天,還有三輛馬車還沒租出去呢,只要您定下了,車夫立馬就可以上車帶馬。”
池月看了一眼,門房嘴里說的是三輛,可是這個院子里停著的,卻明明是五輛馬車,“這兩輛是?”
門房一拍腦門,“嗨,你看我這記性!這兩是已經(jīng)被預(yù)定過了的,但是那預(yù)定的人卻遲遲沒來。”
“那你們就這么空著啊?”池月有點不舍的看了那兩輛車,這看著,可是要比剩下的那三輛要好多了。
連外面的馬車壁都要嶄新些。
“也不是,”門房‘嘿嘿’的笑著,“這不是那定下的人已經(jīng)事先繳納了定金嘛!按規(guī)矩,哪怕他沒提車,我們今天也是不能把這車給租出去的。”他又搓了搓手,顯然也知道池月這是看上那兩輛新車,他扭頭左右瞧了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后,這才悄悄壓低了聲音,“這位小哥,其實你不著急的話,明天你過來我們鏢局,還有些比這更好的馬車呢。”
池月現(xiàn)在扮作男子,還特意給自己的靴子里塞了雙厚厚的鞋墊子,高高的,看著也有一米七二左右的樣子了,雖然皮膚黑又面帶些許雀斑,卻也不能掩蓋她本身的底子好。
此刻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細布棉衣,看上去就讓人心生好感。
這也是門房愿意偷偷給他透漏點小情報的原因。
明日啊......如果放在昨天,她只覺得也沒多大關(guān)系。
但現(xiàn)在,總覺得在這里多停留一天,就會多出一天的危險,如果能夠早點離開這個國家,她還是愿意早一點的。
不過人家門房既然已經(jīng)先給了善意,池月也不介意回敬一二,“麻煩你了,我們就定這一輛了。”好歹還剩下三輛馬車,矮子里面拔高子,就挑了一輛看上去稍微好點的,“誒,對了,我這里還有些早上剛買的綠豆糕,你應(yīng)該還沒有吃早飯吧?”
李卓玉乖巧的把手上籃子里的油紙包給拿了出來,因為上面還蓋了棉布,所以買來的綠豆糕現(xiàn)在還是熱的。
“哎呦哎呦,這怎么使得,”門房連忙推拒,來回幾次,確定沒人看見自己在這個角落里的舉動后,這才笑瞇瞇的收了下來,“這多不好意思啊。”
“只是一點吃食,不值得什么錢,”池月也有點不好意思,“還得麻煩大哥你稍稍透露一下,不知道那三輛馬車的車夫,哪位師傅駕車的比較穩(wěn)一點?”她拉起了身側(cè)李卓玉的手,“家妹的身體不太好,受不得太大的顛簸。”
她看了地圖,接下來的一段路,基本上都是山路,少有平整的時候。
如果京城的那種官道都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那旁的地方的官道,只怕就更加糟糕了。
池月問的話也算不得什么要緊的,門房透露消息的時候也沒多大在意,“你說師傅們?楊師傅走山路可是一把好手,不說如履平地,但也差不多了!還有周師傅,那是下雨天趕路都不會翻車的好手!話說回來,小兄弟你們這是打算要去哪里啊?”
“葉城。”這個城池已經(jīng)很貼近南浦國的邊境了。
門房顯然也被嚇了一跳,“這么遠啊?!那一趟的租金可不便宜。”很快又反應(yīng)了過來,“難怪你來找我們鏢局。”
這么遠的行程,也就只有他們各城都有的威遠鏢局才能夠接的下了。
“回去探親啊?”
“對啊,”池月笑著,面上神色看不透,“家里出了點事情,這不就著急趕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