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明天就補上生辰禮物。
其實池月自己也沒有多少送禮物的頭緒。
她躺在床上,看著像是進入了睡眠,實際上卻是整個人都進入了系統商城,在里面瀏覽著各個目錄的商品直至天明。
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哪怕平日里再怎么懶散,卻也遮蓋不住眼底下的青黑。
吃早飯的時候,更是一連打了好幾個呵欠。
莫說本就一直關注她的李卓玉,就是樂平和秋娘都有點看呆了。
“大少爺昨夜沒有睡好嗎?”秋娘一臉的擔心。
“沒事。”池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有點嚇人了,面色訕訕,“只是做了個噩夢,等到中午小憩的時候,休息回來就好了。”
“中午書肆,就讓樂平幫你守著吧。”李卓玉放下筷子,有點擔心。
“那你的午飯怎么辦?”
“吃一天學院的食堂又不會怎么樣,”他把那裝了三層的大食盒拿了出來,“再說,我還帶了這么多的糕點。”
秋娘也跟著勸,“今兒個是二十,大少爺這般出去店里,只怕孫姑娘和葉姑娘又要擔心了。”
孫姑娘?
還有葉姑娘?!
李卓玉一下子覺得自己被剛剛吃下去的早飯給頂到了,“咳!咳咳——”嗆死了。
好不容易把這一口氣給順下去,他就看見池月也跟著深以為是的點頭,“秋娘說的是,莫要好端端的把人家姑娘嚇到了。”難得兩個未出閣的姑娘有空能出來透透氣,買上本話本回去解悶,可不要又給別人添亂的好。
一想到上次自己也是看話本熬了夜,結果第二天坐在店里面睡著了,那兩個人隔天還差人給自己送來了醒神茶和提神醒腦用的香包。
礙于男女有別,池月雖然只收下了茶,把香包給退了回去。
但是一看那兩樣禮物的用心程度,就知道,那是兩個格外溫柔體貼的好姑娘。
李卓玉:......
默默的喝干了一整杯水,才覺得自己心里燒的那把火稍稍降了點溫度。
“我去上學了!”他可不想再在這里聽池月和那什么什么姑娘的事情了!
看著李卓玉突然拿起書箱,就頭也不回的出門,池月還沒反應過來的點了兩下頭,“好的,好——等一下!”
延遲了幾個月的生辰禮,池月在自家后門處送出了自己昨夜精心挑選過后的一個玉佩,不僅有著辟邪免災的功效,同時還自帶大腦清明的buff,最適合需要在書院用功的小卓了。
心里得意于自己挑選的禮物,池月親自給他配在了腰間,這才滿意的盯著那半圓的青玉道:“好看嗎?”
李卓玉心里的氣一散,盯著那雙幫自己系玉佩的小手,整個人都變得軟乎了,直直點頭,“好看。”
他可知道池月喜歡聽什么了,他夸道:“果然池月的眼光很好。”
這話說得!
她喜歡!
等到池月飄飄乎乎的走了,上樓還不忘和他揮揮手告別。
李卓玉這才把自己的書箱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撫了又撫那玉佩,這才昂首挺胸頗為得意的去上學了。
————
距離上次廟會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周,池月還沒有聽到關于那天拍花子的消息。
倒是一從書肆的柜臺上抬起頭,就發現外間又走過去了一隊巡邏的衛兵。
不過話說回來,蘇城里的巡邏隊倒是越來越多了。
一般這個點,書院應當都已經下學了,但是池月還沒等到小卓回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顯得格外陰沉,就像是要下雨一樣。
池月想了想,從后院里抽了兩把油紙傘出來,又和家里的秋娘打了一聲招呼后,這才出門往著書院去了。
算算時間,李卓玉上學也有幾個月了,池月也不知道他在書院里的狀況,就算問他,他也總是不咸不淡地說句‘還行,沒事’,讓人琢磨不透。
問問樂平呢。
這小家伙比小卓還要沉默寡言,半天也只能夠說句‘學堂里的夫子待少爺挺好的’出來。
每每都是這樣,池月問過兩次后,就沒有再問了。
反正李卓玉每天早上什么樣子出去,回來時就還是什么樣子,倒不像在書院里被人排擠的模樣,池月想著之前帶過去的那些糕餅點心,勉強放了些心。
正好趁著今天,還可以順便借著送傘的由頭,去書院里打探下情況。
等走到半路的時候,果然天上已經開始零零散散的下起了毛毛雨。
這么點小雨看著勢頭不大,但是密密麻麻的。
池月撐了傘,但架不住這雨絲是順著風到處亂飄的,一會兒這邊,一會兒那邊的,哪怕她拿著傘時不時變動著方向,身上的衣服還是漸漸被潤濕了。
等好不容易到了書院門口,有不少學子正站在屋檐下躲雨,池月眼尖,一眼就看見了自家小卓。
讓她有點欣慰的是,小卓并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身邊還有個同樣穿著學子服的白滾滾——和一個瞧著年歲不大的小姑娘?
三個人似乎正在說話,池月走到跟前,他都沒有發現。
倒是隱隱的聽見“書肆”、“話本”、“年紀”之類的詞,聲音忽大忽小的,隔著雨幕也沒聽清楚。
“小卓!”
池月老早就知道李卓玉其實原本的性子不錯,只要他愿意,總能夠交到朋友的。
就像之前的趙云才,亦或者是現在身邊的同窗。
就是不知道這小姑娘是?
李卓玉今日下學時被自己的同桌叫住了,本想抓緊時間回家去的,但沒想到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不得已站在這里聽自己這個同桌有的沒的說些家中鋪子難做的閑話,好不容易看見他家里有人來接。
剛想要松一口氣呢,沒成想,就被兩個人一起拉住說話了。
送傘來的小姑娘,耳根紅紅的,哪怕跟在自家兄長身邊,卻也落落大方的讓人不失好感。
知道李卓玉家里有家書肆,說出來的話題十有八九都是圍著書肆來的,只是他著急回家,現下心里隱隱就有些不耐。但面上的禮儀卻還是保持的恰到好處,讓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在外人看來,幾個人現在倒還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只是隨著時間慢慢變長,他的心越發著急,怕池月在家里等急了。
剛想要找點由頭告辭,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一抬頭,看到書院大門口那讓自己著急家去的身影,此刻正身穿淡青色的長袖寬袍,笑意盈盈地撐著傘在雨中朝著他揮手。
李卓玉眼神里都是驚喜,平靜無波的心里起了波瀾,心里哪里還有剛才的那些不耐。
步履匆匆,也顧不上外間那淅淅瀝瀝的小雨,難得有些雀躍地朝池月那邊小跑了過去。
池月的臉上都是笑意,嗔怪著分了一半傘過去:“下著雨呢,別淋濕了!我來接你回家的。”又轉頭看向屋檐下的那兩個人,“這兩位都是你的朋友嗎?”
“嗯,是我學堂里的同桌和他的舍妹。”李卓玉目不轉睛地看著池月。
池月本想順手摸摸小卓的頭,一抬手才發現,對方的身高,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比自己高出個小半了。
于是又默默的想要把手收回來,就看見小卓格外自然的膝蓋微蹲,熟稔的把腦袋伸到她的手下蹭了蹭。
真乖。
看來生長藥,應該可以停掉了。
池月老懷安慰的這么想著,又朝著屋檐下的那兩個人打了個招呼,“我是李卓玉的哥哥池月,多謝你們平日里對他的照顧。”
“哪里哪里!”喬元涵看著池月的眼神都在發光。
她原本以為自家兄長的同座已經是蘇城里少有的美男子了,沒想到,他的兄長竟然比他還要出色!
東阿國的女子地位相較而言比較好,單看之前的趙夫子就知道,雖然比不得男子,但也已經很自由了。
之前來給兄長送書的時候,偶然見過一次李卓玉,喬元涵便一直想找機會能夠再和對方多說上幾句話。
但現在一看!
該說不愧是兄弟嘛!
只不過,卻一個姓池,一個姓李?
喬元涵是這么想的,也就這么開口問了。
池月聞言,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因為我們二人是表兄弟,自然不同姓。”
這倒也說的過去,一想到再細問就要追究起人家的家事了,喬元涵不再去想,拉著自家的工具人哥哥湊了上前,“池大哥看上去很是穩重呢,這個時間還不回去,難道不怕家里的夫人等急了嗎?”
“喬姑娘多想了,在下還未婚配,自然還沒有夫人在家中等待。”
哦吼!
喬元涵的眼睛,頓時更加亮了。
“雨下的這么大,你們還聚在在這里說什么呢?”
池月一抬頭,卻發現是之前曾經在廟會上見過一面的趙云才和劉彥翰,正好一起跨過門檻出來。
今天倒是湊巧,難得來一趟書院,就碰見了認識的人。
“你們怎么還沒走?”李卓玉下意識的就半擋在池月的跟前,語速下意識的變快,“不是說一會兒官衙里還有事要去忙嗎?”
“這不是長久沒來書院了嗎?難得碰到了先前授課的夫子還在,這不就多說了一會兒話。”劉彥翰解釋了一句,也是一臉的頭疼。“而且官衙里的事情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的,我都帶回家了。”
任誰興沖沖回來尋友,結果卻被留著考佼學問,都不會怎么開心。
趙云才還不嫌事大的打趣了一句,“他這一回來,夫子可高興了呢!”
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
池月這才知道,劉彥翰他原來卻也是從蘇城書院里出來的。
而且看幾個人的樣子,像是早就熟識了的,但她在家中卻從未聽小卓談起過。
孩子大了啊。
“不說那些了,倒是你。”不理會好友打趣的劉彥翰,一臉可惜的看著李卓玉,“真的要放棄夫子給你的這次機會嗎?”
機會?
放棄?!!!
原本還在心中感慨的池月:!!!
“放棄什么機會?!”
突然有道陌生的聲音出現,劉彥翰這才注意到李卓玉的背后竟然還有一個人。
等到池月從后面露出那張臉時,他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又踟躇了起來,半晌,“這位...嗯,兄臺?不知家中是否......還有姊妹?”
嗯?
池月傻了。
李卓玉的臉一下黑了。
場面頓時安靜,大家面面相覷。
只有渾然不覺得場中現在氣氛奇怪的趙云才,甚至還猶有閑心的伸手出屋檐下接了一把雨水,“看來這雨要下上一段時間了,這里也不便說話。”
“正巧我家就在附近,要是各位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