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買下的楊柳巷地契有十五畝,當初玩游戲的時候,花了三萬兩。
也就是在游戲里的一畝地就要差不多兩千兩的價格。
池月在拿到了系統返回的六萬兩銀子后,稍作休息了幾日又去幾家中間人那里稍稍打聽了一下,蘇城的土地不算便宜,但和游戲里的‘黑心價格’相較而言,還是很物廉價美的。
一畝田地的均價是十兩,如果是中上或者上等的田地,那么價格就還會再往上漲。
倒是門面鋪子,根據所在的街道不同,和池月想要的鋪子面積大小,均價也在兩百到三百兩之間不等。
和商城里的東西比起來,簡直就是白菜價!
說到底蘇城也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城市,但這里土地的價格,自然還是沒有辦法和東阿國的國都或者省城會這種級別相比較的。
這段時間跟在中間人后面東奔西跑,池月差不多把整個蘇城以及周邊的小縣城村子都走了一遍。
士農工商,古代的階級制度不是明文標出,卻又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體現著。
池月原本想著買套二進的宅子,然后在街邊隨便買上一兩個門面的位置,不管是自用亦或者是出租,應該就已經足夠生活的嚼用了。
可偏偏,在聽說了池月的想法后,原本應該因為中介費而喜上眉梢的中間人,卻在遲疑過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位客人,你不是農戶嗎?”
農戶。
自然是以耕種為主,但剛剛池月提起的想法,卻偏偏避開了重中之重的農田。
倒也不是說這樣不好,既然有錢賺,中間人自然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但看在新客人‘人傻錢多’的份上,本著下次還能夠再合作的想法,他就稍稍提了一嘴。
要是因為這樣從農戶被論定落成了商戶,再想要轉回來,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他這一提,池月就有點傻了。
等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李卓玉這幾天一直在臥床修養,之前吃了吐吐了吃的做法太傷身了,等到暫時安頓下來后,池月就去找了大夫。因為沒有生病,所以倒是開了不少養氣補身的方子,每天吃上那么一兩帖的慢慢將養著。
一時看不出到底有沒有成效,池月又給每包里悄悄兌了那么一點小紅藥磨成的粉。
這么吃了幾次,起碼看著有了血氣,面色也紅潤了不少。
不再那么病懨懨的了。
池月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原本躺在床上的李卓玉突然快速的把手上拿著的什么東西給塞進了自己身前的被窩里,面上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每看的她心里好奇癢癢。
她把從外面帶回來的燒鵝放在桌上,包好的荷葉里散發著甜甜的香氣,“在干什么呢?”
“天天這么躺著,感覺自己的身子骨都要發軟了,”她一問,李卓玉就很自覺的把自己藏起來的東西給拿了出來,是兩本一看就很粗制濫造的話本。“就想找點事情,稍微打發一下時間。”
這些東西,池月前兩天也在客棧里的小二手上見過,比起四書五經這類的大部頭,這種還配著插圖的情情愛愛書,在書攤上五六文錢就能買上一本。
那時候她還在想,原來這客棧的小二竟也是識字的,卻沒想到,這話本是給李卓玉捎的。
“你喜歡看話本?”這倒是她之前不知道的。
“也沒有。”李卓玉有點落寞的垂下了眼睫。“只是也沒有什么別的好消遣的。”
南浦國的皇子們都是六歲開蒙,更別說他的母妃還是太傅之女,他三歲就已經開始學習了。但自從被打上了受詛咒的包袱,別說想要進學了,就連原本放在宮殿里的書籍都被收走了。
母妃一去世,自己更是連最后一點的庇護都沒有了。
池月倒是被他這一遭給提醒了,“那你有想過接下來要怎么辦嗎?”
“接下來?”李卓玉抬起了眼。
“就像是以后要做些什么,嗯——或者是等身體養好之后。”
李卓玉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盯著上面的紋路,像是能夠從上面看出來一朵花似的,“那池姐覺得呢?”
之前在船上暈船暈的厲害,船老大還專門拿了點土方子過來,作為答謝,李卓玉便主動請纓幫忙整理東西。
結果倒是讓船老大和池月意外發現了他對于數字極其敏感。
十幾本厚厚的賬簿,只花了兩天的時間,就全部校對完了,哪怕事后叫來了專業的賬房先生,也沒從里面算出一點差錯來。
這點發現倒是讓人嘖嘖稱奇。
本來這十幾本賬簿要花上近月的時間才能整理好,意外之喜讓船老大還特意送來了五兩銀子,作為對賬的酬勞。
李卓玉還想要把這錢上交給她。
想著人家能找到法子賺點錢也不容易,再說這本來就是李卓玉的功勞,她還不至于連這一點銀子都不放過。
就沒要。
以至于后來陸陸續續的,倒是又接了不少船上商人的賬本。
無一例外事后都送來了酬勞。
這些事情都是李卓玉自己一個人處理的,池月頂多是作為他的‘哥哥’,陪同在現場做個吉祥物般的存在。
倒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攢下了多少錢。
只是后來夸得人慢慢多了,讓那原本就和他們有點不對付的那富家少爺又下來溜達了一圈,對著李卓玉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不過一個女子,會點算賬能夠管好家計就算不錯了,還想指望當什么賬房先生?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辦法讓那么多人夸贊,沒得憑空敗壞了名聲,嫁不出去!”
酸溜溜的話,兩人都沒放到心里去。
畢竟李卓玉到底是不是‘女子’,他們自己心里都門兒清。
只是要做賬房先生?
李卓玉首先就在心里給它劃了一個×,但是到現在為止,他確實沒有別的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
見他低頭仔細思忖,池月也就沒有打擾他,默默的轉到屏風后面的凈房里簡單的沐浴整理了一下自己,一脫鞋,才發現自己的腳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出了水泡。
真是稀奇。
大概是用這具游戲的身體久了,原本還有點滯澀不自然的感覺,現在倒是越來越趨向于正常人了。
用條紗布稍微沾上一點酒后擦了擦針,再挑破,把水泡里的東西極了出來,并不覺得疼。
一連跑了這么些天,此刻終于塵埃落定了,她心里也踏實了許多。
等到把腳包好,繞到前面的時候,發現李卓玉還在低頭思忖著。
橙黃色的燭光跳動著,映照著他的脖子,越發顯得細白如玉了。
兩人到了蘇城之后,就再沒有用過美黑丸,只是面上的些許偽裝還是依舊有著保持。畢竟總不能夠一下子就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轉,這樣傻子也能夠看得出來是有問題了。
李卓玉又重新換回了男裝,這段時間天天食補藥補著,倒是比以前長高了一點。
至于池月,依舊還是維持著自己的男裝打扮。
不得不說,這樣確實方便,畢竟在這個時候,女子出面和男子出面,還是有很大不同講究的。只是因為原本的冷白皮慢慢現了出來,哪怕她現在稍稍調整了一下五官的位置,又點了雀斑,卻每每還是因為上街,就引起那些過路的大小媳婦們的圍觀。
這就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還在想呢?”
池月湊過去,挨著床沿邊邊上坐了下來,“其實我也有想好的,你先聽我說說看,要是覺得哪里有不適合的,你一定要提出來。”
“嗯。”
“我想著,你的書一定是要繼續念的,”說到這里的時候,池月抬頭看了眼李卓玉的面色,沒看出來有什么不對。“我這幾天看了幾家房子,都是離城里學堂近的位置,想著到時候送你進學也比較方便。不過我已經事先打聽過了,現在還不到學堂的招生期,我打算搬家后,先暫時找個西席給你補一補之前落下的課,之后再送你去學堂。”
這一點是沒得商量的。
池月心里盤算滿滿,雖然大致的章程她也不清楚到底要怎么走,系統給的要求也很含混,但起碼她知道未來有可能會統一天下的天選之子,起碼不能夠是個文盲。
“至于念成之后,你是想要在東阿國考取功名,亦或者是想要重新回去南浦國,都由你自己決定。”是想要打入敵國內部一步步往上爬,還是回到故土選擇猥瑣發育徐徐圖之,全部就看你的了哦!
少年!
池月摸了摸他的頭,一臉深藏功與名,“你覺得怎么樣?”
卻沒料到聽完她打算的少年,沉默了片刻后,卻只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那池姐你呢?”
“我?”
“池姐之前答應過我,會一直陪著我的。”李卓玉捉住了她的手,長長的眼睫垂在眼前,落下了一片厚厚的陰影。“那等我想好以后該怎么辦的時候,池姐你,也會跟著我一起嗎?”
手攥的很緊,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指甲掐進肉里的那種痛感。
但他卻渾然未覺,顧自豎起了耳朵。
“我自然是會和小卓你一起啊!”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李卓玉忽的一抬頭,眼底印著燭光,明晃晃的亮眼。
不然怎么完成任務呢!
池月一心想著買下房子后的安排,“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應該就是在蘇城這里定居了。”
蘇城不大不小,既沒有戰亂的威脅,又在東阿國的庇護下,依山傍水的環境和好相處的居民,簡直可以登上古代養老城市第一名的位置。
最起碼,到了這里之后的池月,還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的。
“好,那就聽池姐你的!”
一口應下的李卓玉揚起小臉,笑的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