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鬼們拼命舉著手,似乎想說著什么,但是卻發(fā)不出聲。不,并不是
發(fā)不出聲,而是他們說的話沒有人可以聽懂,只會是以為無意義的單字符
,甚至是恐嚇。
恐嚇我們?眾信徒心想:為了主的榮光,我們甚至連命都不要了,還有
什么好怕的。
但是有人聽懂了他們的呼喊,這個人便是樹妖。
砰!
樹妖的根與藤形成了—道墻,輕易地隔開了五百信徒與眾鬼。
妖樹的驅(qū)體是如此的堅固,根本就不是凡人之力可以打開的。
但是他們沒有放棄,大聲吟誦著:“愿圣主圣父與我們同在,愿主的光
明照耀……”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有了回聲,有了附和。
“愿圣主圣父與我們同在,愿主的光明照耀……”同樣的聲音傳來,四
面八方,更多的人出現(xiàn)了,向這里聚集過來。
“許大哥,這是怎么回事?”聶小倩不由有些驚慌。人太多了,不知道
是好是壞的人太多了,看的她有些心慌。
許仙說:“看下去。它應(yīng)該不是僅僅這樣。”
其實(shí)不僅僅許仙有這感覺,這兒的僧道都有這種感覺,因為樹妖再現(xiàn)的
故事雖然令人落淚,但是這絕不等于他們就可以放樹妖一碼。
人群越聚越多,不僅沒有讓鬼們退縮,反而使得眾鬼急躁起來。本來是
隔絕人與鬼接觸的樹墻,這時候怎么看都是在保護(hù)人。
不僅如此,鬼群中更是躍出—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她很丑,因為她的
額部、面頰、腕、臂、軀干和下肢處處都是膿皰,人不僅因此丑陋,更是
看上去讓人覺得惡心。聶小倩看到這樣的鬼物,當(dāng)場便吐了。
反倒是蒙妍看到這女鬼哭了,喚了一聲“女兒”。那個女鬼竟然是她的
女兒。
蒙妍扭頭對許仙他們說:“難道你們不是朝廷派來除鬼的嗎?大家聽著
,如果他們再不出手,那么便殺了他們。”
蒙妍顯然知道自己的經(jīng)文沒有用,想到許仙說過的話,立即打起了許仙
他們的主意。畢竟她已經(jīng)見識過僧道除鬼的能力。
許仙說:“你真的讓我們除鬼嗎?那不是你們的親人嗎?”
蒙妍說:“親人雖然重要,但是他們已經(jīng)為那妖樹所控制了。虧神父還
說它是天下最善良最美麗的精靈。”
西方的精靈與東方的樹妖根本不是一碼事。西方的精靈是至上神伊露維
塔之子(Children of Iluvator)。伊露維塔遠(yuǎn)在日月蘇醒之前的古代就創(chuàng)
造了他們,賦予他們永生的美貌和華麗的歌喉。他們在遠(yuǎn)東的星光下醒來
,四處游蕩,并逐漸創(chuàng)造出語言。
東方的樹妖,現(xiàn)在任誰看上去,只會認(rèn)為她是在保護(hù)怨鬼。
“大人!”眾僧道看向許仙。華夏自古以來便是活人比死人重要,—邊
是活人,—邊是樹妖與怨鬼。他們自然是偏向活人,哪怕是湯姆司的做法
不地道,特別是馬紅鸞說出了“所以他就在東方做實(shí)驗,他為什么不到西
方去做實(shí)驗。”他依然是獲得了眾人的尊敬。
現(xiàn)在,一邊是數(shù)十萬的民眾,一邊是數(shù)萬的鬼與控制鬼的樹妖。出家人
早有了選擇。
“救人?或者死!”他們沒有選擇,只有出手。比起與人殺戮,他們更
愿意與妖做對手。
擋得住鬼,擋得住凡人的樹墻卻擋不住修道者。他們輕易地突破樹墻的
阻擋,或以禪杖打開,或直接從上面飛過去……不—而足。
至于許仙。
“大人,您不出手嗎?”逼近的人群隱隱約約威脅著聶小倩。
許仙嘆了口氣。“忘情。”這是—種奇妙的狀態(tài),以絕對的理性判斷是
非,不為感情所擾。這是上古修士都會的,也是許仙唯一可以的手下留情
。
他的體內(nèi)有最恨妖魔鬼怪的人祖意志,比起眾僧道來,他才是最難的。
許仙的手一抹,十一個道兵跳了出來。既可以護(hù)住聶小倩,更重要的是
可以分散許仙的意識。他必須讓自己的大腦超載運(yùn)轉(zhuǎn),讓人祖意志不可能
找自己麻煩。
這算是許仙的小發(fā)現(xiàn)吧!當(dāng)他變得全心全意時,外來的一切是影響不到
他的。這大概也就是許仙版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心只讀圣賢書”。
把神智分散在道兵身上,有些晦澀,仿佛這方天地極不喜這樣的力量。
眼看著許仙根本無法控制道兵。
是,許仙是想讓自己大腦超載運(yùn)轉(zhuǎn),但是這做不了事的道兵,有什么用
?意識是分散了,可是不做事,蒙妍也不答應(yīng)。
眼看著蒙妍便欲發(fā)怒,神職卻猛然跳了出來。神職一出,十一個道兵當(dāng)
場便控制自如了起來。—股莫名力量涌現(xiàn),許仙覺得—切都變了。
一開始那道兵就仿佛木偶—樣,需要許仙控制它的一舉手—抬足,極難
擺弄。但是神職一出,他們仿佛化了人,只要下命令便好,他們聽的懂。
這便是神的威能嗎?
第一次,第—次如此理智地感受到了神的威能。許仙也是第—次覺得自
己就是神,一舉手一投足,滅世與創(chuàng)世,盡在掌握之中。
“擋住他們。”樹妖催動眾鬼出手了。
城守神職,以攻代守。許仙出手了,道兵出手了,人祖意志出手了……
永恒不滅的戰(zhàn)斗意志在許仙身上展現(xiàn)。一個戰(zhàn)字,竟然讓他們聯(lián)起手來
。
許仙停不下來,除非他徹底的控制,無論是神職之“戰(zhàn)”,還是人祖意
識,只要控制其—個,便可以停下來。而控制,則需要他自己親身去經(jīng)歷
生死搏殺,將那些經(jīng)歷了漫長時間長河沖刷洗禮之后,永恒不滅的戰(zhàn)斗意
志烙印,完全消化,完全融入自己的靈魂,這便是許仙的道,這便是古仙
之路。只有把一切都轉(zhuǎn)化為自己的東西,才有資格做古仙。外物永遠(yuǎn)是外
物。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人族的戰(zhàn)斗意識在聚集,就仿佛許仙已經(jīng)成為他們唯一的傳人,在拼命
教導(dǎo)他戰(zhàn)斗的意識。這樣的傳授是有代價的,便是殺妖魔鬼怪。
一步,一步,一步的艱難走著,許仙每走一步都要斬殺掉十幾、二十幾
具的幽靈以及相等數(shù)量的怨鬼,而即便斬殺這些亡靈,可是他依舊走的非
常艱難,那些亡靈實(shí)在太瘋狂了……
他斬了一個亡靈,就有兩個亡靈沖過來。
他斬了十個亡靈,就有二十個亡靈沖過來。
這還不算,那人族意識竟然仿佛是遇上了天下最好的學(xué)生似的,拼了命
的把所有戰(zhàn)斗意識輸送給許仙,指揮許仙去戰(zhàn)斗去殺戮,而且還不是—份
,是十二份—起。十一個道兵,加上許仙自身。
許仙是怎么他想不到本想不受人祖意志影響,反而把自己陷了進(jìn)去。只
因為他忘了,城的守,其實(shí)也是戰(zhàn),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的不
是城,什么都不做永遠(yuǎn)都不是城,也不會成為城。
漸漸許仙看到了紋路,道紋的紋路,“戰(zhàn)”。
那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力量,但是只要擁有了,其戰(zhàn)力便會十倍百倍
的提升,因為那是戰(zhàn),為道所承認(rèn)的戰(zhàn)。
許仙撫上它,描述著它。但是那太強(qiáng),太復(fù)雜了。—個橫擊是戰(zhàn),—個
上挑是戰(zhàn),橫擊加上挑同樣是戰(zhàn)……數(shù)不勝數(shù),組合無窮……如何描述?
怎么描述?難道我就要?dú)⑾氯ィ恐钡綒⒐馑麄儯?
沒有人可以阻擋許仙的劍,幽靈鬼不行,怨鬼不行,樹妖同樣不行。冥
鐵煉的劍本就克制他們啊!
許仙不斷前行。只見一片亂墳崗的最高處一顆巨大的白楊樹靜靜佇立著
。黑暗中,墳塋處處,鬼火嶙嶙。在黑暗中映成一片綠色的海洋,碧火聚
散離合,無數(shù)的悲哭聲、厲笑聲、喝罵聲,喊殺聲充斥耳際。聞之使人心
驚,若是凡人只怕會被駭死當(dāng)場,就是尋常修行者也要驚心動魄。
許仙凜然無懼,毅然向前,許仙顯出淡淡的光,那非是功德光,非是護(hù)
身光,乃是靈魂—點(diǎn)神智,是人道光明,靈魂之光。
人道非無神通,只是它隱藏得極深,隱藏在了人的靈魂之中。這靈魂之
光—出,城守神職不再是庇護(hù)許仙,而是直接鉆入了許仙的靈魂之光中,
助燃了靈魂之光的威力,帶來了“守”字法則,用靈魂守護(hù),才是最終的
守護(hù)。城池什么的,只是一個器具,—個可以借助的器具。
“人定勝天!”人道如是說。
許仙停了下來,他在趁此機(jī)會壓回人祖意志。殺的太多了,魂飛魄散,
雖然知道只是命魂,許仙卻依然想停下。比起這樣的戰(zhàn)來,他更愿意守,
一個“守”字,他與道兵身上落下了透明甲胄。
既然明白“守”之法則,那么甲之守,也非難事。
法則者,以法模擬規(guī)則。大的規(guī)則知道了,小的自然不難。
這一身透明甲胄看上去非常的古樸簡潔,甚至簡潔到了粗糙簡陋的地步
,但是,這一身透明甲胄一出現(xiàn),隨后,那些亡靈們立即是再也傷不到許
仙,以及道兵。這便是城的守,雖說僅僅是最簡陋的法則,也不是他們可
以對抗的。
這力量—旦到了法則的高度,便是護(hù)身仙光,佛門金光的程度,別說攻
擊了,就是碰一下,力量層次不到都會傷到自己。
至于許仙不弄光出來……嗯,弄城倒是可以。法則就是法則,它不是規(guī)
則,法則需要原形,而許仙掌握的原形卻不是光。
就是如此,許仙也忍不住呻吟出聲,—道法則入了靈魂,他的靈魂發(fā)出
了愉悅非常的聲音。就好像……就好像吃花生米就豆腐干,卻一下子吃出
了燒雞的味道。是如此的美味,美味到靈魂都顫抖起來。
“人!”吐氣開聲,周圍的鬼們直接倒飛回去。這兒是人的世界,非鬼
可在。
與此同時,湯姆司身上猛著綻放出信仰的光芒,他的信仰力也是靈魂力
,在許仙的無意引導(dǎo)下,現(xiàn)出了光芒。這光芒是如此強(qiáng)烈,如此突然,樹
妖也不得不放開他。湯姆司掙脫下來,轉(zhuǎn)身便逃,逃向人群。
眾鬼是絕不愿意他逃的,但是他身上的信仰力卻成了他的保護(hù)殼,眾鬼
根本拿他沒有辦法。但是卻沒有一只鬼放棄,不放棄,絕不!他們的怨恨
是如此有力,一時間竟然打成了相持。
人不畏死,拼命救湯姆司;鬼又何嘗畏死?拼命與信仰力對抗。
“大人,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一根樹根向許仙求助。
“許大哥(大人),不要相信它,這樹妖很狡猾。”馬紅鸞與燕赤霞勸許
仙不要出手,不要相信妖。
許仙卻看向了聶小倩,可惜這個聶小倩一直在吐,吐得天昏地暗,吐得
是外事不知。(許仙的無情殺戮,惡心到她了。)
許仙嘆了口氣,心說:這事鬧的,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主角的事了。這難道
也是蝴蝶效應(yīng)?
嘆氣后,許仙說:“沒有關(guān)系!我相信他,畢竟大家一起喝過酒。”許
仙走了過去。
眾鬼沒有阻攔,樹妖在自己最后的防御樹墻上開了個人形小門,許仙走
進(jìn)去后,立即消失。
“說吧!讓我怎么幫你?”許仙問他。
樹妖卻以一個婆子的形象走了出來,手中是一個本子。她不是找來許仙
幫忙的,而是交給許仙一個本子。信仰之力的守護(hù),她顯然已經(jīng)完成不了
記憶再現(xiàn)。
本子打開……許仙或許不應(yīng)該打開。上面詳細(xì)記載了此處天花的結(jié)束,
他們本已經(jīng)抗過了天花。但是為了實(shí)驗天花治法的湯姆司卻偷偷下了毒,
把天花病人的尸體埋在了水源中,卻告訴他們尸體是不能埋葬的。
他自以為做的隱蔽,但是這兒是有鬼的。鬼恨他,卻動不了他。于是一
部分鬼化為了尸鳥,他們不是在吃尸體,而是吃去尸體上的天花,吃去外
面的人根本不敢碰的尸體,否則這天花根本不可能就只控制在這么個小山
谷里。
“這是真的?”許仙問道。既出乎意料,又有—種在意料之中的感覺。
壓制人祖意識,果然沒有做錯。
不需要樹妖回答,因為外面已經(jīng)飛來了撲天蓋地的尸鳥。它們紛紛啄食
湯姆司,哪怕湯姆司身上的信仰力會讓它們炙傷。
樹妖果然是找許仙幫忙的,因為她知道當(dāng)她沒有辦法再現(xiàn)湯姆司的記憶
,她說什么,也不會有人信的。她畢竟吸了血,雖然她是為了不讓天花病
毒借助血液病毒傳播出去,但是誰又會信?—個妖為了人類……
這里的居民前仆后擁的,他們在救自己的救世主。
“住手!”許仙動了雷霆之怒。“字道,現(xiàn)!”
許仙埋怨自己:我本該想到的,本該想到的……西方的實(shí)驗又怎么會這
么無害?用他人做實(shí)驗本就是他們的本性。藥物、轉(zhuǎn)基因食物……哪—個
背后沒有他們的影子。許仙啊!從后世來的許仙啊!你怎么會這么輕易便
動搖了呢?相信他了呢?
這種直指本心的傷害,是任何傷害都比不了的,正因為如此,許仙才更
加痛苦。
蘇妲己說:“長痛不如短痛,他們應(yīng)該知道。落下文字,記于天地。”
是的。落下文字,記于天地。
他不應(yīng)該留下實(shí)驗筆記,因為這將成為他的罪證。
字道演化,再現(xiàn)往夕景象。幾年前,天花便沒了。人們圍著湯姆司載歌
載舞,甚至美麗的姑娘以身相酬。
但是,那天花是自己好的,并不是湯姆司治好的。也就是說,他完全沒
有達(dá)成東來的目的,尋找治愈天花的秘方。
—個夜,他把罪惡的雙手伸向了死去的天花病患的尸體,取出了天花病
毒,先是下在人們的吃食中,后來更是直接投入了水源。
到了這,樹妖才明白為什么這多人成了怨鬼,他們的怨恨之力為什么會
把山都染黑了。“世上竟然會有這么惡的人?比我們妖還惡!”
“啊!”慘叫聲是尸鳥的啄食,是信仰的崩潰。
蒙妍直接癱倒在地上,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事實(shí)。因為她沒有想
到,她送上的女兒,竟然成了他實(shí)驗的材料。她—直是深信他的啊!在朝
廷拋棄他們的時候,他們相信是神接收了他們。因為只有神,才不怕他們
的病。
信的有多深,崩潰的也便有多厲害。
字道之下,直指靈魂。他們的靈魂告訴他們哪—個是真。
“啊!”湯姆司慘叫,沒了信仰庇護(hù),尸鳥啄食的更快了。“我沒有錯
!為了治愈天花的我,有什么錯?”
“這樣的人,罪該萬死!”就是出家人也忍不住詛咒他。他們剛才可是
平白無故與數(shù)十萬人,打了—場。
這么多人的他們圍攻,他們甚至以為自己死定了。畢竟他們來這的身份
是朝廷的人,而這兒的人偏偏與朝廷為敵。
湯姆司死了,但是他在死的那—刻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是啊!救自己同胞的命有什么錯?站在他的立場,絕對是沒錯的。
信眾們解散了,鎮(zhèn)上的教堂燒毀了,十字架做了柴。
匆匆趕來的軍隊只看到這—幕。“大人,接下來怎么處理?”胡知縣問
。
“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吧!”許仙說。
“那怎么行?”
“如果你不想惹出什么亂子來,最好這么做。”說完許仙便不理他了。
“大人,這樹妖,怎么辦?”僧道們問許仙。
不是他們鐵石心腸,實(shí)在是她已經(jīng)化為了鬼樹,一日不滅,眾鬼不消。
樹妖姥姥仰著頭,看著天,是自白,也是告訴他人自己的故事。“我不
知道我修煉多久了,也不知道我會怎么再修煉下去。這時候這兒來了人,
我也擁有了一個人類朋友(蒙妍之女)。這小姑娘很可愛,為我澆水,為我
打扮……我第一次知道了生命的意義,也成了他們的神樹。但是這時候,
他們卻生病了。他們向我祈求,但是我不會治病,一點(diǎn)兒也不會……這時
候,他(湯姆司)來了,他帶來了治病的法子(放血),我學(xué)了去,希望幫他
們……”
轟的一道陰雷轟下,她的本身,開始發(fā)出一陣噼啪的響聲,從老皺的樹
皮開始裂開,汩汩涌出污臭鮮血,面前老人的臉上的皺紋也開始裂開,有
鮮血流下,那一張老臉更顯得的猙獰可怖,但老人的表情卻異常的平靜。
“你在做什么?”許仙問她。
她卻說:“他(湯姆司)也是個有氣運(yùn)的人,當(dāng)我與他做對的一天起,我
便知道天人五衰不可避免了。幸好遇到了白娘娘,知道放血根本就救不了
人,我這才結(jié)束了自己的飄零日子,做了我早該做的。許公子,我不后悔
!我早該去了。我,罪責(zé)難逃!”
她在許仙耳邊說:“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吸血。人的精血,果然是修煉圣物
啊!許公子,不要讓人吃了你。因為你好香!人道,來臨了!”死亡的瞬
間,她仿佛明白了,明白了修道的末途,明白了湯姆司的氣運(yùn)。
樹妖姥姥死了,無怨無悔的死了。
許仙靜靜的聽著一顆老樹的自述,即使是他此刻的沉靜的狀態(tài),心中也
是百味陳雜,寂寂荒山,寞寞空谷,修道百年,所為為何?人道降臨,術(shù)
法便必然退出歷史的舞臺嗎?只是樹妖姥姥臨死時的那一眼,許仙是懂的
,凡修道者都懂的:神通不敵天數(shù)。
樹妖姥姥明白,臨死時才明白,湯姆司的氣運(yùn)。他的氣運(yùn)不是自己的,
而是樹妖給他的。只因為他與樹妖斗了,用了忽悠人的口才,沒有使用術(shù)
法,所以他有氣運(yùn)。
正因為有這氣運(yùn),他的危害才這么大,才做出了如此瘋狂的事。樹妖姥
姥悟了,所以她甘心受死,她不愿意給拜祭她的人,帶來更多的傷害。她
寧愿做一個只會抓住水土,無憂無慮的小樹。
許仙離開了,帶上聶小倩。“聽說蒙妍死了,上吊死的。”路上聶小倩
說。
許仙嗯了一聲,沒有出聲。
“你不去參加她的喪禮嗎?”聶小倩問。
許仙搖搖頭。
聶小倩想了一下說:“我想?yún)⒓印⒓又螅蚁牖丶伊恕B犝f她的女
兒是她親手送給那人的。”
許仙點(diǎn)了點(diǎn)頭。除了許仙外,不少僧道也留下來了。畢竟樹妖姥姥雖然
死了,卻還剩下大半的鬼物,特別是失了靈智的,是必須處理的。
沒有參加,許仙自然不知道聶小倩參加了蒙妍之女,一個名為小倩女鬼
的葬禮,她就埋在樹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