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一切就緒。邢縣丞發現單莫比的言行果真是個清官的樣子。
吳典史和趙主簿議論:“這個單大人不知是年輕氣盛,還是真的骨子裡一股清氣,這還得長期來看。”
單莫比幾日裡同邢縣丞、吳典史、趙主簿分別進行了長談,逐一瞭解了他們手頭事務,邢縣丞和趙主簿那裡還好,基本上按部就班,沒有什麼亟待解決的大問題。
可是,吳典史手中積壓的案子就太多了,七修城雖然民風較爲淳樸,畢竟也是幾十萬人的魚龍混雜之地,每月都會有幾件或大或小的糾紛,偶爾也會有命案。
吳典史道:“這件事情是這樣的,我主要是負責治安和獄囚,案件的事情本不屬於我的事務。前任孫老爺在時,是上方知府錢鎮專老爺介紹了一個刑名師爺叫翟豫令的來專門處理案件,可是這個翟豫令壓下了好多案子不審,有些案子審完上報之後,又給打回來重審,總之就是案子審得不明不白,有些案子雖然已經結了,可是其實結的不清不楚。這個翟豫令聽說孫老爺要致仕了,早一步就自己辭了師爺不做了。所以,孫老爺自然也不會再管這些事兒,就先交代給我暫時代管案卷,等單大人您到任,再跟你交代情況。”
單莫比看著吳典史代爲保管的帶審案卷厚厚的足有幾年的量,心頭不禁火起,不過他知道與吳典史無關,便問:“那案子拖著不審結,或者審得不明不白,老百姓不來找嗎?”
邢縣丞在旁邊道:“此事確實如吳典史所說,其實咱們七修城表面上尚可,內裡也是好多事情一團糟,百姓之間雞毛蒜皮、恩恩怨怨是常態;富戶欺壓百姓,倚仗權勢爲所欲爲的人也還是有的。老百姓打了官司,不讓越級上告,只能託關係,求著師爺和縣大人審結,民不與官鬥,自古如此。”
吳典史點點頭道:“別看翟師爺沒斷出多少清白案子,這個可是不缺的。”說著,他用手比劃著元寶的樣子。
單莫比一個頭兩個大,思忖著怎麼辦。
邢縣丞道:“下官給您提個醒,大人剛到任,還沒有聘請師爺,如果不抓緊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專門處理案件,恐怕上方知府大人要有動作了。”
吳典史也道:“單大人,你初任縣令,應該找個精通當朝律例的師爺相幫,當然得找個能幹事兒的,幫您把這些陳年舊賬儘快審結,也好對朝廷有個交代。”
單莫比看看邢縣丞,又看看吳典史,問:“你們二人可有什麼人選要推薦?”
兩人都齊齊擺手:“下官只是提醒大人,哪敢越俎代庖?”
單莫比點點頭:“咱們這七修城裡應該藏龍臥虎,不如咱們就公開招聘吧,師爺之位如此重要,理應賢能者居之。”
兩人先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之後吳典史像是轉過彎來,讚道:“好,就公開招聘,選一個賢能的師爺。”
事不宜遲,單莫比馬上找來了趙主簿,請他速速寫一張招聘公告:“咱們要找的師爺必須符合以下三個條件:一是對本朝律例熟練掌握,最好信口掂來。二是審案公正,不徇私不枉法,吃苦耐勞。三是對審案和斷案有興趣,有深入研究。只要符合這三個條件,其餘不限。”
“具體的考覈方法很簡單,第一步是本官親自考覈對本朝律例的掌握情況,第二步是從待審案件中選出兩個案子,兩週時間爲限,可以隨時傳喚原告,被告,證人,衙門中隨時提供各種查案便利,兩週之後報名人獨立給出斷案結果。”
趙主簿在單莫比吩咐的同時,揮筆急書,寫到此擡頭問道:“完了?”
單莫比點點頭。
趙主簿說:“單大人,這招聘師爺得給薪酬的,以前翟師爺每年的薪酬是二十兩銀子。這銀子是單大人您自己的俸祿裡出的。”
單莫比恍然大悟:“哦,那我一年的俸祿能有多少?”
趙主簿道:“前任孫大人每年俸祿是一百兩銀子,這裡面不只是付給翟師爺二十兩,還得給三班衙役開支五十兩,最終孫大人只得三十兩。”
單莫比驚訝道:“啊,竟然還有這個說法。”
趙主簿點點頭:“是的,縣老爺是七品,品級最低,而需要在地方上做的事兒又最多,僱傭的人也多,三班衙役都不是朝廷僱員,是縣老爺爲了公幹自己掏腰包僱傭的,當然朝廷每年也會給些這方面的補助,不過平均下去,三班人員拿不到多少錢的。”
單莫比追問:“那你和邢縣丞、吳典史的俸祿是朝廷開銷嗎?”
趙主簿忙道:“我們三個屬於朝廷委派,雖然品級略低,不過吃的也是朝廷俸祿,不用大人破費。另外,既然單大人您是聖上欽點五品縣令,在下忖度恐怕您的俸祿會遠高於前任孫大人,想來應該與知府錢鎮專老爺相差不大。”
單莫比點點頭,沒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說道:“那你就在最後寫上每年的薪酬二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