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yún)寺距離市中心只有半小時的車程, 爲了趕早,也爲了表示自己心誠,秦月和姐姐秦陽可是早早的約好, 六點半就從家裡出發(fā)。
秦陽到樓下時, 秦月正好收拾妥當, 從臥室出來。眼睛無意識的往側(cè)臥的方向看了看, 房門緊閉, 楚陌似乎還沒有起牀。
腳步輕輕的下了樓,卻在出門時,被叫住。
“等一下。”
低沉的聲音飄進耳朵, 秦月竟然有些驚喜的回頭,果然見到楚陌就站在自己身後, 剪裁得體的西裝, 襯得他更加帥氣挺拔。
“你也起這麼早, 想要和我們一起去?”
哪知,楚陌卻搖了搖頭, 將手上的袋子交給她:“別餓著肚子,帶在路上吃。”
秦月一愣,怔怔的看著他手上的袋子,心裡莫名的有些發(fā)燙。他難道,起這麼早, 而且沒有叫醒其他人, 只是爲了……給她做一頓早飯嗎?
可是, 他們的關(guān)係, 雖然已經(jīng)不是最初的陌生人, 但是最多也只能算是朋友吧。他這麼做……會容易讓她誤會的。
誤會,在這短短幾天, 他就喜歡上她了。
可是,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別發(fā)呆了,你姐姐還在外面等著。”
對了,她差點把姐姐給忘了,再不出去她怕是又要發(fā)飆了。擡手一把拿過他手裡的食物袋,轉(zhuǎn)身走時,還不忘留下一句:“謝謝,還有好不好吃,等我回來告訴你!”
車上,秦陽開著車,秦月打開袋子,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楚陌做的東西,很有趣。她隨手捏起來一塊綠色的長方形糕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半天,才推了推秦陽,說:“姐你看,這個做的像不像是古裝電視劇裡演的那些個糕點?”
秦陽隨意瞥了一眼,點頭:“是有些像,誰做的?”
“楚陌,”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最近自己在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十分的順口,“就是那個……”
“不用解釋,我知道。”秦陽一邊看著眼前的路況,一邊說,“這幾日,我調(diào)查過他。”
“……”
“楚陌能力很強,他手下的集團是在三年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不出半年竟然能躋身於商界龍頭的位置。不過他爲人又很低調(diào),不參加任何活動,不接受任何採訪,就連他的家世也是沒有人知道。”
“姐,你調(diào)查這些做什麼?”
秦陽偏頭看了一眼秦月,酷似的兩張臉上,神色以及成熟的程度,卻是截然不同:“還不是爲了你好。”
聽了這話,秦月臉上驀地一紅:“姐,我……”
“客觀來說,他長得不錯,氣質(zhì)也不錯,有錢有勢,如果人品,性格你覺得都和你合得來,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秦陽精闢的分析著,“你覺得呢?”
秦月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中的食物袋:“我覺得,他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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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yún)寺遠近聞名,平時來往的人就絡繹不絕,更別提今天是廟會這樣的大日子,即便她們?nèi)サ脑僭纾瑥R裡也已經(jīng)有些人聲鼎沸了。
沿著熙熙攘攘的人流,秦陽河秦月率先選擇的,就是去拜一拜菩提樹。因爲——如果現(xiàn)在不去,再過個十幾二十分鐘,恐怕她們連菩提樹的邊都看不到了。
只是,讓她們沒想到的是,今天通往□□的門竟然沒開。門邊還特意安排了兩個青衣小和尚看守。
“施主留步。”剛走到門前,就被小和尚給攔住了。
秦陽無所謂的看了緊閉的大門一眼,轉(zhuǎn)身要走,可是秦月覺得滿心的可惜,忍不住上前問:“小師傅,今日是不可以參拜菩提樹了嗎?”
“是。”
“那要等多久才能參拜呢?”
兩個小和尚對視一眼,齊聲回答:“一月後。”
一月?秦月突然想笑,爲什麼這麼巧合,都要等上一個月。楚陌劇本的結(jié)局要等一個月,參拜菩提也要等一個月。
既然這樣,秦月有些失望的轉(zhuǎn)身,卻突然發(fā)現(xiàn)原本在身後的秦陽,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剛想離開去找她 ,卻聽身後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施主,請留步。”
秦月好奇的回頭,正見到一老僧從裡面走出來,鬚髮花白應該年近七旬,但是眼睛卻異常的清澈明亮,像是會洞悉一切一般。
“老僧無戒,見過施主。”
陸凝雙手合十,彎腰回禮:“師傅好。”
“施主可是想進去,參拜菩提?”
秦月點頭,不過……“既然一個月後這裡才能進入,秦月就等一個月後再來就好。”
“施主能等,怕是有的人卻不能等。”
無戒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秦月有些不明白,剛想問他,卻見他側(cè)過身子,右手伸出指向門內(nèi):“施主是菩提樹早已選定的有緣人,今日可進入?yún)荨!?
有緣人?難道這菩提樹當真是棵靈樹?秦月笑著點頭:“好。”
再一次來到菩提樹邊上,秦月仰頭看著它茂盛的枝葉,一臉虔誠的跪地參拜:“謝謝你菩提樹,保佑我們一家度過了這次的難關(guān)。”
雖然有些得寸進尺,但她還是忍不住閉著眼睛說:“菩提樹我還有個願望,就是希望楚陌那劇本中,男主和女主能在一起。”
許好願望,秦月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要離開。只是,忽然一陣輕風吹過,樹葉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伴隨這聲音,一片樹葉悠悠而落。
秦月看著那落葉,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葉子平穩(wěn)的的落到掌心時,掌心卻突然一熱,整個人也有些恍惚,頭有些暈,她本想著把一下樹幹,支撐一下自己身體。但不想伸手過去竟然把了個空,整個人不小心坐在了地上。
她擡起左手揉了揉頭,眩暈一點點過去,她卻沒有馬上起來,而是莫名的偏過頭,看著自己拄在地上的右手發(fā)呆。
腦海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怪異的想法——總覺得,右手下的土裡,埋了什麼東西。在她還沒有思考明白,爲什麼會突然有這個想法之前,手卻像是自己有了意識一般,一點一點的將這些泥土挖開。
漸漸的,有棕色的硬物一點一點的漏了出來,拿起一看,竟然是一個棕色的瓷瓶,瓶口被塞子塞的嚴嚴實實的。
秦月站起來,拿著它左看看右看看,這瓶子倒是像極了電視劇裡演的那些,專門裝些丹藥的小瓶子,難不成……菩提樹是看她心誠,獎賞給她的嗎?
好奇的拔掉瓶塞,秦月將瓶口朝下,對著自己剛剛接過落葉的掌心倒了倒,卻什麼也沒倒出來。但是……
明明什麼都沒有,爲什麼她會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透過了手心,通過了血脈,傳遞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漸漸的,腦海裡浮現(xiàn)出了好多,從未發(fā)生過的畫面。
古色古香的府邸,嬌豔欲滴的桃花,燈火通明的夜裡,是誰和誰站在樹下,又是誰在說——“相較於娶你,爺更喜歡殺了你。”
場景轉(zhuǎn)換,又是在哪裡,同樣的一個人在說——“你只要知道:你住在爺這裡一日爺就護你一日,你若想離開,爺也不會阻攔。”
秦月只覺腦中一片混亂,越想理清,越是理不清楚,只能退後幾步靠在樹幹旁,任由這些畫面一個一個在眼前閃過。
白雪皚皚的雪山上,又是誰在抱著誰,聲音嘶啞近乎絕望——“你不是喜歡爺嗎?你起來,你親口對爺說,爺就同意你喜歡!”
被抱在懷裡的那人睜開眼:“楚陌,我喜歡你。”
楚陌,楚陌……這個名字,爲什麼如今聽起來,心裡會這樣酸,這樣疼。
“我不要你下輩子當牛做馬來還我,我只要你這輩子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
“凝兒,這一世,即便爺丟了性命,也要護你周全。”
“不許回去,你也不要回去,可好?”
不回去,不回去,可是究竟是從哪裡而來,又要回到哪裡卻呢?
“此生,你在哪裡,爺便在哪裡。”
眼淚,莫名其妙的落下,一顆接著一顆。充斥在腦海中的畫面,一點一點的融入到記憶之中,不再那麼混亂。秦月覺得,或許這些記憶原本就是屬於她的,屬於她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而如今,塵封的記憶被打開,所以它們也跟著回來了。
只是……
秦月腦海中終於有了一些清明,她趕緊摸出自己的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好多的未接來電,有姐姐的,但更多的卻是他的。
一個接著一個,顯示的全部都是——楚陌。
手指輕顫著按下回撥,電話幾乎瞬間被接起,彼端響起的是楚陌微微急促的呼吸聲,以及一句沒有抱怨,卻滿是擔心的詢問:“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像是穿越了數(shù)百年一樣,從遠方傳來,聽著那樣叫人想念,心動。
“楚陌……”秦月輕輕的叫了他一聲,“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不是現(xiàn)在的秦月對現(xiàn)在的楚陌所說,而是陸凝那一世的她,想對那時的楚陌所說。
好想他,但卻直到離開,都沒能見到他。
有腳步聲挨近,秦月擡頭看去,卻見楚陌手中拿著電話,逆著陽光向她走了過來。沉穩(wěn)的腳步,挺拔的身軀,帥氣的面龐,一如既往。她終於忍不住,跑過去撲到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著他,
再也不想分開。
“楚陌。”秦月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爺在這。”楚陌一手抱著她,一手疼惜的摸著她的頭髮,“此生,你在哪裡,爺就在哪裡,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