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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外午后的陽光太猛烈了。
懸著火球般的太陽,灼得云彩也受不住酷熱,早已躲得無影無蹤。就是法院廣場外的地板也被烤得滾燙滾燙,一陣南風刮來,從地上卷起了一股熱氣,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我與季天厚還有家人急急向車子走去,想著躲進車里。
可就在我為家人拉開車門,將要上車的時刻,我的身前幾米外突然一個人影走過。
我無意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
但這一瞥目光就立即定住了。
我居然看見那個穿著發(fā)黃白色背心,下穿牛仔褲,頭戴鴨舌帽,甚至故意用手拉低帽檐,向周一賤方向靠近的男人?
哈哈,知道這個男人是誰,我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了,扯了扯幫助家人上車的季天厚衣袖。
有好戲看啊,哪能不八卦好奇?
季天厚循著我示意的目光看去,隨后他也看見,那野男人直直地、故意地向周一賤步步逼近。
我略數了一下,大約二十步時間,周一賤就被那個野男人直直撞了一個正著,差點摔倒,腳步踉蹌后退了兩步。要不是韓秀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估計會嚇得坐地上去。
“那個誰!你走路怎么不長眼!看到我大著肚子還撞過來?”周一賤還沒有站穩(wěn),就尖聲開罵。那聲音大得整個廣場都能聽見。
于是乎,所有人齊刷刷的視線向她看去。
走在她十步遠的人渣與白沐也停下身子,皺起眉轉身看她。
“那個誰,問你話呢!你低著頭不說話是想這事就這么算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讓我流產?”周一賤還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囂張跋扈推開韓秀,向那個撞了人就始終低著頭,定定站著的野男人靠近。
我看見,在周一賤離野男人只有兩步遠的時候,野男人突然間抬起頭,然后……
“啊……”周一賤像見了鬼似地尖叫一聲,身子因為恐懼踉蹌后退了五六步。
“佳茗……”韓秀再次緊張扶住她,可是才轉眼,韓秀的臉色也刷地白了,身子與周一賤一樣發(fā)抖。
“怎樣,這筆帳還要算嗎?老子就撞了你,又怎么著,想要老子賠多少錢?”野男人表演真精彩,牙縫里陰森森地沖著那兩個女人問了幾句。
韓秀與周一賤嚇得魂都飛了,二人立即驚恐搖頭。
“不用賠!不用賠!你趕緊走!”周一賤這時早就不像個正常人,如見了鬼般的人全身抖摟,正在她心中的這個鬼快點走。
“走?可沒那么容易,你也撞疼老子了!”野男人見母女二人一臉恐懼,得寸進尺了,簡直嚇死母女二人才甘心啊。
“你……你到底想怎樣……”韓秀抖著唇反問。
“呵呵……我想怎樣?當然是一報還一報!老子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野男人泄漏天機并且無賴了,終于引起邵楠那人渣注意了。
“怎么回事?”他反身,走近事發(fā)地點。
“不就被人撞一下嗎?又死不了!”白沐也跟上了,這時周一賤在她眼中就是矯情作做,一點小事都大驚小怪。
周一賤見邵家母子居然向野男人靠近,眼珠子嚇得都快瞪出來了。
“到底是誰撞誰?”人渣皺起眉,視線落在野男人的身上,不過他還沒有發(fā)現這其中的貓膩,以為野男人只是市井無賴,厲聲問道:“不管誰先撞誰,難道你不帶眼走路的嗎?看見她是孕婦不會閃著的嗎?廣場這么大,怎么你偏走這里打橫著過?”
“路是你家開的?我愛走哪里過,你管得著?”野男人仇恨的視線落在人渣的臉上,與之一個平視。
看到這里,我險些拍手叫好。
“邵楠,我沒事,就讓他走吧……”周一賤終于怕了,急忙走近人渣,拽人渣衣袖想逃。
我可不給她逃的機會,我匆匆走了過去。
“如果我沒有看錯,好像不是這個男人先撞的人哦!是你自己低著頭走路撞上人家的,還是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我語出驚人,指著周一賤,故意幫助野男人,捅了這把火,讓它越燒越旺。
“沈婕,你確定你沒有看錯?”人渣很不爽地對我皺起眉,他以為我是故意為難周一賤的。
“你問其他人,我冤枉她做什么?再說,你媽這么大的仇恨我都能原諒她讓她恢復自由身了,我還在乎誰搶我老公這么一點破事嗎?我不就是看到你們邵家香火就指望她這個肚子,臨別前,好心地提醒你們一句,勸她退一步海闊天空嗎?別好心當驢肝肺!”
其實我走過來說這些話就是故意的,目的一石三鳥。
第一,我要讓周一賤分不清我到底是幫她還是害她,第二,我要人渣與白沐以為我真的原諒他們一家人,甚至還好心地勸他們退而求其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要暗中幫助野男人一把,讓他以為我是站在他這邊的,這樣他才會透過我這樣的‘好’人看見周一賤背后的下賤,讓仇恨蒙蔽他的眼,如此好讓他從跑龍?zhí)椎慕巧M快升級為主角啊,哈哈!
至于人渣與白沐現在相不相信我是好心并不重要,因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日久見人心的!
“趕緊道個歉會不會死?是不是想讓我們也跟著你一起在太陽底下暴曬才甘心?”在我獨自偷樂的時刻,白沐瞪著周一賤,訓斥了一句:“你金口難開嗎?”
“婆婆……”
“親家母……”
周一賤與韓秀急了,要她們道歉真的為難她們了,畢竟這時她們對野男人是又懼又恨啊。
不過,周一賤衡量了輕重,還是在愣愣失神幾秒后,咬牙切齒地沖著野男人低頭了。
“對不起……”她的聲音細若如蚊。
“說大聲點,我沒聽見!”野男人見她同樣仇恨的目光,立即臉露兇光。
周一賤這挑釁的眼神真的是來得好,來得妙啊,二人的仇恨又升華一層了。
“對不起!”周一賤漲紅了臉,怒吼。
“沒有一點誠意!這叫道歉嗎?”野男人拳頭緊握,氣得估計想要自暴自己的老底了。
韓秀害怕野男人一時控制不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急急勸說周一賤:“佳茗,就誠心點道歉吧。”
周一賤險些沒有忍住,一掌甩在野男人的臉上,要不是她見人渣與白沐都盯著她,估計她真的這么做了。
“我……”她頓了一下,語氣一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
“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野男人的嘴角終于揚起了得瑟的冷笑,再拉低帽檐,臨走前,他陰森森地丟下一句讓周一賤永不安寧的話來。
再一次嚇得韓秀與周一賤全身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