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向了焰蕭,嫵兒的眸子中盡是那淡淡的清冷之色。
“你覺得,我是白癡嗎?”
焰蕭一怔,有些沒太明白她的意思,就聽到她那比眼神還要清冷的聲音傳來:“烈風(fēng)是怎樣的為人,我多少還是了解的。他向來中規(guī)中矩,不擅手段與花招。他能去設(shè)計翠煙失身于他,只怕是你暗中授意的嗎?”
“又或者這樣說,你計劃了整件事情,他是執(zhí)行者,對吧?”
漆黑的夜色下,小女人眸光定定的望著焰蕭。
她聰明,所有的事情她都早已看透,先前之所以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不過是希望那場婚禮盡可能的完美。
她已然負(fù)了翠煙,讓她安心的入洞房,這是嫵兒最后能做的事情。
“是。”
半晌的沉默后,焰蕭的薄唇中,只吐出了這樣一個字。
他不否認(rèn)自己的所有行為,他坦然的承認(rèn)了一切,就見到嫵兒眼中的失望之色愈來愈濃。
“為什么?”
她搖頭,她不愿意相信這一切,她在逃避,她在掙扎這如同噩夢一般讓人痛苦的現(xiàn)實。
“因為烈風(fēng)喜歡翠煙,他娶了她會對她好,他們在一起會幸福。”
這是焰蕭的答案,那樣冠冕堂皇,那樣的名正言順。
嫵兒輕聲的笑了起來,“蘇白也喜歡翠煙,一樣對她很好,她們之間也會幸福的。”
“翠煙是本王的義妹,蘇白不是本王的人。”
焰蕭沉聲解釋著。
嫵兒的心在下沉,當(dāng)所有的事情與政治利益扯上關(guān)系時。
感情,恩情,道義這些東西,都將不復(fù)存在。
“我懂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嫵兒一字一句的說著,她用進了全身的氣力去說這樣一句話。
“哪怕翠煙和烈風(fēng)在一起很幸福,你也不想再見到我,是嗎?”
焰蕭重復(fù)著問了一次。
“對,我不要再見到你,永遠(yuǎn)。”嫵兒決然的說著。
她愛他,可這份愛情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簡簡單單的愛,可現(xiàn)在太復(fù)雜了,太痛苦了。她不要了,只想逃避。
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任何的挽留。
焰蕭決然轉(zhuǎn)身離去。
從那一天起,焰蕭就真的再也沒有踏足過嫵兒的房間。
他所有的時間,都消磨在書房中,似乎有忙不完的公事要去處理那般。
今時今日,翠煙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她不再是婢女,是王爺?shù)牧x妹,是這王府中的半個主子。
她雖是有心要繼續(xù)伺候嫵兒,嫵兒卻是堅決不同意。
翠煙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拗不過她,只得放棄了伺候的念頭,卻是每天雷打不動的去看嫵兒。
此刻的她,才真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拉著嫵兒的手,總是低聲碎語著烈風(fēng)的好,說她過得很幸福。
嫵兒知道,這中間自然有些夸張的成分,畢竟翠煙是希望她安心,希望她可以和焰蕭和好的。
不過翠煙說的大部分情況,卻還是屬實的。烈風(fēng)真的對她很好,很好。好到了她幾乎懷疑她一直生活在
夢境中那般。
原本跟著嫵兒在將軍府沒過上什么好日子,身子十分削瘦的翠煙,也比以前旁了許多。
嫵兒真心替翠煙高興,可每一次提起焰蕭的事情,她都想方設(shè)法的把話題岔開。
她心里清楚,她和焰蕭之間的問題,已經(jīng)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感情問題。
當(dāng)混雜進了其他的因素,一切都變得不純粹了起來,尤其是政治。
生活就這樣一沉不變的繼續(xù)著。
直到一個多月后的一天,嫵兒等了翠煙大半個上午,都不見她來找自己。這與她平日里的行事風(fēng)格很是不同。
這一個多月里,她是每天都來看自己的,而且固定在了每天上午辰牌時分。
就算是有事耽擱了,也會遣人來說一聲。
今天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的時間,她都不曾遣人來。
難道是和烈風(fēng)吵架了?還是生病了,受欺負(fù)了?
想到這些,嫵兒就是匆匆的離開了自己的住處,朝著翠煙與烈風(fēng)居住的小別院敢去。
小別院外,守衛(wèi)甚嚴(yán)。
那些守衛(wèi)都不是王府中人,他們穿的衣服嫵兒覺得很眼熟,再向前走兩步,看得更真切了一天,嫵兒恍然間任出了這些人的來路。
這不是慕容真守下將士們穿著的統(tǒng)一服飾嗎?
他們怎么會來到寧王府?
就算是來了,不也該是沖著自己而來,怎么會去找翠煙和烈風(fēng)的麻煩?
她遲疑著,就看到小院中迎面走出了位熟人。
那正是在皇宮中,幫了自己一把,為人不算太壞的張公公。
“寧王妃,好久不見,氣色不錯啊。”
張公公遙遙的開口,客套的寒暄著。
這絕對是虛偽的客套,就憑嫵兒臉上那些交錯縱橫的傷疤,誰能看得出她氣色好不好。
饒是如此,嫵兒仍是淡淡的笑了笑,微微頷首道:“本宮和張公公怎么也算得上是故人,公公來了寧王府怎么也不知會一生,倒是直接奔著兩個陌生人來了?”
張公公無奈的搖頭,“雜家此番是公干而來,沒那游山玩水的福分。”
“公干?”
嫵兒一怔,眉頭就是微微蹙起,“那關(guān)著烈風(fēng)和翠煙什么事?”
張公公并不回答,只是指著王府大門口的方向道:“雜家是耽擱不得的,要回京復(fù)命,就勞煩王妃送一送雜家。”
“辛苦公公了。”
這一路朝著王府外走去,嫵兒就聽張公公講述了近來京城發(fā)生的事情。
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前,蘇白蘇大人在京城遇刺,慘死在刺客的劍下,更被殘忍的割下了頭顱懸掛于城墻之上。
據(jù)說,這都是那些在這位剛正不阿的大理寺卿手下觸了眉頭的人,集資請來的殺手,將蘇白給殺了。
皇上震怒,是要徹查此事,甚至還追問了蘇白為護國三等公,要厚葬了這位清官。
可誰想,慕容真慕容大將軍聯(lián)合一眾朝臣上奏,說蘇白蘇大人有謀反之心,在任期間貪贓枉法,造就了無數(shù)的冤案,黎民百姓叫苦不迭。
人證物證俱在,皇上從清官被殺的震怒中清醒了過來
,卻又因為自己多年來,一直在褒獎一個包藏禍心之徒,而愈發(fā)的惱怒。
如此盛怒之下,皇上下旨誅殺蘇家九族。
有人舉報,曾經(jīng)蘇白和慕容嫵兒的婢女翠煙曾在府中完婚。
因為事情牽扯到了寧王,牽扯到了皇室中人,于是皇上最為信任的內(nèi)侍張公公就被派上了這趟差事。
他原本的任務(wù)是來就地賜死翠煙的,如果寧王妃阻攔,就連她一起賜死。
可他來到寧王府后,就發(fā)現(xiàn)事情并非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翠煙早已寫下了與蘇白的訣別書,并與烈風(fēng)成親。
算算成親時間,剛好在皇上下旨誅殺蘇家滿門之前,于是張公公改變了主意,也不打算賜死翠煙了。
聽了這些事情,嫵兒的神色愈發(fā)的恍惚了幾分。
回想起焰蕭當(dāng)日的種種,她似乎能夠理解他為什么會做那些事情,又為什么會在自己說再也不要見到他之前,就真的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過自己面前一次。
她面色凄然,神色難看。
張公公誤會她是擔(dān)心自己,就是笑著道:“寧王妃寬心,雜家做事自然不會把自己搭進去的。我云朝國有律令在先,翠煙已改嫁婦人,便不算是蘇家九族之內(nèi)。好了,我得回京復(fù)命了,祝王妃萬福金安。”
張公公帶著慕容真手下的將士們策馬離開,嫵兒就看到那些將士們用一種不善的目光審度著自己。
很明顯,他們都是真的忠于慕容真,所以在聽到那位所謂的父親,咬牙切齒的恨極了自己后,也都很著沒來由的恨起了自己來,生怕哪一個恨得不夠深,就失去了升官的機會。
嫵兒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人的目光,她轉(zhuǎn)身就看到烈風(fēng)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在書房忙,三天兩頭不吃飯。任是誰去送飯,都沒用。烈風(fēng)知道,他不是不想吃飯,只是心里不好受,換個法子發(fā)泄罷了。”
“多謝提醒。”嫵兒認(rèn)真的道謝。
烈風(fēng)卻不愿生受的道:“我只希望主子好,希望煙兒開心。”
嫵兒親自下廚,炒了小菜,煮了熱騰騰的湯就來到了書房。
書房門外的侍衛(wèi),自不會瞎了眼的阻攔嫵兒。
她才一推門,就聽到書房中傳來了焰蕭粗暴的呵斥聲,“滾出去,本王不是說過了嗎?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嫵兒不理會,只是依舊推開了門。
焰蕭眉頭皺起,抬眼見到是嫵兒,就是道:“你來做什么?不是說再也不見本王了嗎?”
“我沒見你啊。”嫵兒狡辯著,而后指了指自己的雙眼。
她是閉著眼睛走路,自然不算是違背了當(dāng)日所說的話。
憑著記憶,嫵兒也不朝著焰蕭坐著的方向走去,就是朝著房中的柱子,一頭撞了過去。
被冤枉了不解釋,不主動招惹她,可不代表他不心疼她。
一見小女人稀里糊涂的朝著那么個大柱子上撞去,他就覺得有人在他的心頭戳了一道。
閃身間,已然來到了小女人面前,攬著她的腰,在她一頭撞上柱子,撞傷自己前,將她抱離了當(dāng)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