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空隙,云雪致趕緊沖著云天大喊:“快爬上來!”
云天凝神望著已是滿頭大汗的云雪致,見她一臉的認真和焦急,心知她是真心為自己著想,心中一陣暖意,可隨即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趕緊抓住了船槳,游到了船邊。
云雪致不覺松了一口氣,朝他伸出一只手,大聲說道:“云天,快,抓住我的手!”
沒想到云天卻輕輕搖了搖頭,他抬起頭來看著云雪致,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聽好!慕容楚焰的軍隊并不是牢不可破!這次我隨劉三炮到北寒,本是想向北寒皇帝展示槍炮的威力,好讓他識趣些,最好能不戰而降!可是這批帶到北寒的長槍和大炮卻都無法使用!劉三炮試著將長槍拆開,才發現里面有些黑色的粉末受了潮,他說這些粉末是能不能打槍的關鍵!后來也聽他無意中說起慕容楚焰曾告誡他這些槍炮要遠離水源……”
說著,他頓了頓,又轉頭望了望依舊在不遠處徘徊的吃人魚們,咬牙說道:“所以我猜,這些長槍火炮是不能沾水的,否則就沒用了!”
云雪致皺起眉頭,趕緊問道:“你說的大炮是什么東西?”
云天仔細想了想,輕聲回答:“那玩意兒的威力比槍大得多,約摸半人高,有一個長長的鐵筒,它的彈藥是圓的,需要有人守著點燃引線……”
聽著云天的描述,云雪致仔細回想起自己當初進入東域軍營時看到的場景,頓時恍然大悟,喃喃說道:“原來是這東西滅了南淵的軍隊!”
“不錯!大炮的一顆炮彈能打得很遠,至少能造成十人死傷,可是據說那東西十分昂貴,東域也只有二十幾枚大炮,慕容楚焰派了整整一萬人的軍力把守!”
說罷,云天突然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略顯凄涼地說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你,咱們也算是兩清了!”
聽到這話,云雪致隱隱有些不安,又見云天一臉決然的模樣,于是立馬大聲道:“云天!先上來再說!”
云天堅定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表情,他輕聲說道:“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什么了……”說著,他笑了笑,又緩緩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忘掉我今天的樣子,若是將來有一天想起我,仍然是云府那個吊二朗當的公子哥兒!”
說罷,他便輕輕放開了手,又抬頭看了云雪致一眼,轉身朝著吃人魚的方向游了過去。
云雪致心中一緊,卻是張大了嘴,大聲喊著:“云天,你回來!”
只可惜云天根本沒有回頭,卻是越游越遠,在離那群吃人魚只有咫尺的距離時,他這才停了下來。
吃人魚興奮地圍著他轉了好幾圈,這才撲騰著尾巴,一口咬住他的左臂,將他拖進了海里。
很快,海面上激起了大片帶著血水的浪花,片刻的功夫之后,便又恢復了平靜。
云雪致呆呆地望著云天消失的地方,不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嘴里喃喃說道:“云天,你這又是何苦……”
就在這時,上官清凝醒了過來,他摸著自己的后腦勺,齜牙咧嘴地從船艙里走了出來,卻見云雪致獨自一人站在船上,立馬朝四周望了望,一臉不解地問道:“他們人呢?”
云雪致怔了怔,這才回過神來,不覺微嘆一口氣,輕聲說道:“都掉海里去了!”
聽到這話,上官清凝臉上不覺閃過一絲驚訝,又趕緊來到云雪致身邊,仔細往海里看了看,卻見此刻海面已恢復了平靜,只有漂浮著的殘肢斷臂和尚未散去的血水訴說著剛才發生的慘烈一幕。
上官清凝不覺打了個寒戰,他趕緊將船槳歸到原位,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我們就別在這兒久待了!趕緊上路吧!”說著,又抬頭看了看太陽,語帶擔憂地說道,“只怕這會兒到了北寒,已是那里的晚上,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云雪致點點頭,又如法炮制,將所有的船槳綁好,這才向著北寒的方向一路行去。
這一路再是有驚無險,等他們到了北寒的領域,卻是寒風疊起,不時夾雜著雪花飄散過來。
上官清凝不禁打了個哆嗦,又趕緊將老人送的皮襖拿出來,小心地給云雪致披在肩上,自己也穿好了另外一件。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去,上官清凝又掌燃兩盞燈籠,小心地掛好,這才望著前方,輕聲說道:“再往前行一炷香的時間,海面上就會有冰雪,咱們得格外小心些!”
云雪致點點頭,精神也更加集中了。
果然,前行沒多長時間,她便明顯感覺到船槳的一頭碰到了硬物,而船頭也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一般,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
上官清凝如釋其負地松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我們終于到北寒了!”
云雪致抬起頭來,卻見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不覺皺起眉頭,輕聲說道:“夜里行船實在太危險,不如就停在原地,等明日一早就往前行吧!”
“也好!”上官清凝點了點頭,隨后拿起一盞燈籠,將鐵錨找到,一把扔進了海里,隨后便進了船艙。
云雪致收好船槳,將繩子綁在船桅上,這才起身往船艙里走去。
船艙里的雜物已被上官清凝收拾得干干凈凈,他將劉三炮留下的狐裘整理了一番,笑著說道:“這狐裘很暖和,今天晚上你不會冷了!”
說罷,他又找出一大堆的床被,放在了長椅上,自己則將兩張椅子拼湊成一張簡單的床,合衣躺了下來。
或是因為太累了,即便是如此簡陋的條件,上官清凝還是很快沉沉地睡去了。
云雪致笑了笑,輕輕將狐裘搭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卻只蓋著幾張被子,也很快進入了夢鄉之中。
北寒的天色似乎要比其他三國亮得要晚一些,云雪致在習慣的時間里醒了過來,此刻的天空卻仍是一片漆黑,聽著上官清凝輕微的鼾聲,她的嘴角不覺揚起一絲淺笑,又想起一心求死的云天,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船外有異常的響動,立馬從長椅上坐了起來,正準備出船艙看看的時候,一只長矛突然對準了她的脖頸,只聽一個男子低聲命令道:“把他們抓起來,帶給陛下審問!”
話音剛落,她的嘴里便塞了一團破布,一張黑紗更是蒙住了她的臉,雙手也被捆了起來,整個人被攔腰扛了起來。
得知他們要帶自己去見北寒的皇帝,云雪致便沒有反抗,乖乖地聽從了他們的擺布。
上官清凝依舊在睡夢之中,這些人并未吵醒他,也在他嘴里塞上破布,臉上蒙層黑紗,捆綁了他的雙手,又將他整個扛了起來。
之后,這些人便再沒有說話,云雪致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發覺他們已上了另一艘船,而這艘船行進的速度明顯很快,只聽得一陣“噼噼啪啪”地聲響,似乎是破冰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船終于停了下來,云雪致便被這群人扛著,似乎上了一輛馬車,可聽到的卻是“汪汪”地狗叫聲。
此時,下官清凝突然醒了過來,眼見自己被抓,自然十分不甘心,可無奈說不出話來,只能“唔唔”地叫著,似乎十分著急。
云雪致并絲毫不為所動,就這么一路仔細聆聽著周遭的動靜,他們便一路來到了北寒的皇宮。
“陛下,東域使者已經帶回來了!不過屬下仔細搜過,這船里就只剩下這兩個人!”云雪致聽出這是下命抓她的男子在說話,不覺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上官清凝突然異常地激動起來,他拼命地掙扎著,連連點著頭,似乎急切地想要說話。
片刻的沉寂之后,一個男子頗具磁性的嗓音響了起來:“讓本王看看他們的臉!”
話音剛落,云雪致臉上的的黑紗便被人摘去,突如其來的光亮晃得讓她有些睜不開眼。
隔了半晌,她這才慢慢睜大了雙眼,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不遠處的龍椅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他的腰背挺得筆直,身上穿著一件虎皮似的大衣,皮膚黝黑,劍眉星眸,威風凜凜,一雙大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卻是另一種風格的美男子。
見到被摘去黑紗的上官清凝,他微微一愣,隨即皺起眉頭,起身便往上官清凝走去。
眼見上官清凝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他臉上一驚,伸手拿去了塞在上官清凝手里的破布。
上官清凝這才喘上一口氣,一臉急切地說道:“負北兄,是我,上官清凝!”
聽到這話,云雪致不覺細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子,原來,他就是北寒的皇帝蕭負北……
蕭負北輕皺濃眉,冷冷地命令道:“還不快給他們松綁!”說罷,竟自己動手解起了上官清凝的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