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南方的臉色立刻稍微僵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今天沒空。”
她已經(jīng)敷衍了靳北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用各種理由搪塞。
“你今天上午去s大附屬小學應聘,應聘十一點半結(jié)束。午飯和下午都沒有事情。為什么沒空?”靳北城一邊喝了一口粥,一邊淡定地開口回應了一句。
她這個哥哥就是這樣,每一次都能夠精準地掐著別人的命脈,好像永遠能夠掌控全局一樣。
南方略微咬了咬牙:“我不想去。我一個人帶著寧寧過挺好的。攖”
她從來沒有想過跟寧澤離婚之后會再婚。一面是心有芥蒂,因為顧崢;另一面是上一段婚姻給她留下了深重的陰影。
“如果你還想繼續(xù)被寧澤打擾你的私人生活的話,你可以選擇不結(jié)婚。”靳北城永遠是一幅鎮(zhèn)定如許的樣子,好像在法庭上一般,“只要你一天不結(jié)婚,寧澤就一天不會消停。償”
這個道理的確是說到了點子上,但是南方仍舊是不樂意。
“別提這個人。”南方只要一提到寧澤就覺得心煩,尤其是想到昨天他吃了她做給顧崢的蛋糕還毀了剩下的之后心底就更加不舒服了。
“總之,中午的相親一定要去。我是為你好。”
靳北城最是寵靳南方,從小就是。他這么做也是不想看到南方一直沉陷在痛苦里面。
南方抿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嗯……”
“你畢業(yè)于s大美術(shù)學院油畫系?”面試官抬頭看了一眼南方,打量了她一下。
“嗯。”南方在陌生人面前不善言辭,能夠鎮(zhèn)定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
“我看你以前在大學的時候還辦過畫展,怎么沒有繼續(xù)深造下去?現(xiàn)在來我們這樣的小學教一些沒有任何繪畫基礎(chǔ)的孩子,是不是太屈才了?”
南方頓了一下:“我之前畢業(yè)后就結(jié)婚了,這兩年才打算出來工作的。”
“已婚嗎?如果聘用的話我們學校是需要出示婚姻證明的。”面試官道。
南方有些局促,怎么來應個聘都要被問到婚姻。
“那個……我離婚了。”南方有些尷尬,“這些都是小事,我專業(yè)還是可以的,能不能讓我試試?”
面試官笑了:“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問問。”
南方的咯噔一下,她下意識地開始懼怕別人詢問她關(guān)于婚姻的事情。
“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們消息。一周之內(nèi)給回復。”面試官讓南方留了一個號碼就讓她離開了。
南方走出小學的時候有些失落,她總覺得有些懸。
她來應聘是想要給自己找一份合適的工作,自從抑郁癥之后,從大學畢業(yè)到現(xiàn)在她沒有任何工作經(jīng)歷,當初寧澤不允許她出去上班,直到他們婚姻的人都說寧澤像養(yǎng)了一只金絲雀。但是只有南方自己才知道,什么金絲雀,不過是囚鳥。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條新短信。
“靳小姐,中午在哪里見面?”
這條短信應該是那個相親男發(fā)過來的,南方深吸了一口氣真的不想回復,但是礙于靳北城的面子不得不理。她看了一下周圍,想著隨便吃一頓飯打發(fā)了他就好,于是回復了短信。
“在s大附屬小學旁邊的火鍋店。
南方覺得不用半個小時肯定就能夠打發(fā)了這個男人,所以就直接去了那家火鍋店等他。
此時,s大附屬小學校長辦公室內(nèi),寧澤坐在沙發(fā)上面,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fā)背上,一只手拿著咖啡喝了一口有些嫌惡地放到了茶幾上面。
秘書連忙上前將咖啡拿開了。
寧澤對食物挑剔是出了名的,念高中開始就從來不會吃學校里的飯菜,那個時候靳南方從這個細節(jié)就覺得這個男人是典型的紈绔子弟。作風做派完全是公子哥的排場。
她最不喜歡這樣。
“寧總,上次您捐贈給了s大兩幢樓,現(xiàn)在又給我們附屬小學也捐了圖書館和硬件設(shè)備,真的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
校長坐在寧澤對面笑著開口,對于這個小寧總他是有所耳聞的,只知道紈绔卻不知道有心思投身慈善行業(yè)。
“得了,客套的話我聽膩了。”寧澤起身,他一來就坐不住了。
寧澤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學校,他不喜歡念書,偏偏念地比誰都好。后來遇到靳南方之后才算是喜歡去學校了。
他起身走到了校長的辦公桌前面隨便看了兩眼,純屬無聊。今天他來附小也是被逼著來的,他覺得錢投進去了就好了,但是老寧總也就是他爸非要他親自來小學走一趟,又是老派思想,寧澤很排斥。
“校長,待會一起吃個飯吧。”
一起吃飯也是老寧總交代的,他就擔心寧澤不按照套路走直接跟校長碰個面走人了,這不符合中國人的飯桌文化。
校長簡直受寵若驚,連忙開口:“好的,旁邊新開了一家火鍋店,寧總喜歡吃火鍋嗎?”
寧澤百無聊賴地看著校長辦公桌頷首:,敷衍了一句“隨便。”
反正不是他樂意的。
話落,寧澤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張簡歷的一寸照上面。他稍微頓了一下,照片上面女人的臉龐看上去稍微有些浮腫,本該笑著的一寸照她卻緊繃著臉龐,看上去僵硬而冷漠。她很少笑,尤其是在遇到他以后。
是靳南方。
“寧總?”校長見他一些發(fā)愣便叫了他一聲,校長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寧澤臉上立刻又恢復了原本的臉色,略微挑了一下眉,從辦公桌上拿起了那張放在最上面的簡歷,放到了校長面前。
“這些簡歷,是應聘教師的?”
“是……”校長有些不明所以,寧總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來了。
寧澤掃了一眼簡歷上的字眼,伸手揮了一下薄薄的紙:“這個叫作靳南方的女人,我暫時不想讓她應聘成功。她的簡歷我要了,要是她問起應聘結(jié)果你們就吊著她胃口。我的意思,明白嗎?”
寧澤雖然看上去玩世不恭的,但是認真交代起事情來的時候話語非常沉穩(wěn),校長雖然聽得糊里糊涂地但是還是連忙點頭。
少一個美術(shù)老師不要緊,但是不能得罪了寧澤。
旁邊的秘書想要替寧澤收起這張簡歷,但是寧澤卻是直接折疊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西褲口袋里面,看上去隨意卻又很不隨意。
火鍋店。
南方已經(jīng)等了那個男人四十幾分鐘了,就在她沒有什么耐心了的時候,相親男終于到了。
“靳小姐?”男人開口問了一聲,南方抬頭,看到了一個長相普普通通的年輕男人,她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坐下。
“你好,我姓喬,這是我的名片。”男人將名片推到了南方面前,南方?jīng)]有看直接放到了一旁。
“你好。”南方冷冷淡淡回應了一句,她本就不喜歡跟陌生人講話,跟這樣目的直接的男人就更加不喜歡了。
男人有些尷尬,低聲咳嗽了一聲:“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金融師,在cbd工作,年薪過百萬。靳小姐如果愿意跟我結(jié)婚的話,我肯定是養(yǎng)得起你的。”
南方拿起筷子涮了幾塊牛肉放到了嘴巴里:“開鍋了,可以吃了。”
她壓根就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男人局促了一下:“其實……靳小姐這樣相貌的女生想要找一個安定的人嫁了并不難,而且我聽說你是二婚了,趁我還沒后悔,過幾天我們?nèi)ヮI(lǐng)證吧。”
“……”南方原本覺得靳北城介紹的對象就算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是也應該不至于是太爛的。
但是很顯然這次靳北城失誤了。
南方正在組織措辭,想著應該怎么跟這個男人說自己壓根就不想跟他這樣的男人結(jié)婚。
她的筷子頓在了半空中。
就在這個時候從身后忽然傳來了男人不羈的聲音,聽上去非常隨意,但是卻有不容人質(zhì)疑的氣勢。
“這個女人何止是二婚?她還有個孩子今年已經(jīng)六歲了,是個男孩。她待業(yè)在家,基本上屬于無業(yè)游民。”
身后這個魔鬼一樣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南方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為什么又是他?!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手稍微有些顫抖地去碰自己的包,想要拿著包趕緊離開。
但是下一秒身后的男人就已經(jīng)走上前來,伸出手臂一把撐在了火鍋桌子上面,將坐在南方對面的這個男人略微嚇了一跳。
“你是誰啊?胡說八道也就算了,還來打擾我們吃飯。這個地方環(huán)境真不行。”
男人大概是想要在南方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男子氣概,開口的時候故作冷靜,但是南方已經(jīng)看出他的促狹了。
寧澤一點都不惱,仿佛一臉運籌的樣子,略微挑了一下眉毛,將實現(xiàn)固定在了剛剛準備拿包逃跑的南方身上。
“靳大小姐,怎么不介紹一下我?”
寧澤朝著南方笑的時候真的讓她覺得他很欠揍。
他看向相親男扯了一下嘴角:“她的兒子,是跟我生的,你說我是誰?”
南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下,僵著一張臉開口:“喬先生今天我身體不是很舒服,先回去了。”
南方現(xiàn)在想做的就是趕緊逃離開寧澤的視線。
她真的不明白,寧澤是在她身上裝了監(jiān)視器嗎?為什么她走到哪里都有可能會遇到他?
昨天在機場是這樣,今天在火鍋店也是這樣。連續(xù)兩天讓她真的覺得氣憤。
“靳小姐等一下……”相親男連忙想要阻攔,但是他的手還沒碰到南方的手臂的時候,南方的肩膀已經(jīng)直接被寧澤掰過去了,相親男連南方的一根頭發(fā)都沒有碰到。
寧澤心底很不悅,靳南方只準他碰。
但是他臉上卻是一點表現(xiàn)都沒有,他掃了幾眼南方的身體,最后定格在了她的身前。
“靳大小姐你哪里不舒服了?我開車來的,送你去醫(yī)院吧。”
寧澤一臉欠揍,他對靳南方就是樂此不疲。
南方想要甩開他的手臂:“你放開我……”
相親男或許覺得這是英雄救美的好時候吧,連忙上前想要拉開寧澤,但是還沒等寧澤回應,跟著寧澤隨身一起來的兩個保鏢立刻上前將這個男人拉開了。
南方真的是無語,這個男人出門辦公事的時候就是喜歡帶保鏢出來,這樣浮夸的做派也只有寧澤才做得出來。
寧澤將南方直接摁回到了座位上面,一邊扔給了相親男一句話。
“哦忘了告訴你了,靳南方有病,別來招惹她。”寧澤坐到了相親男原來的位置上,換了一副干凈的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相親男愣了一下,被那兩個保鏢嚇唬的有點傻了:“什……什么病?”
寧澤看到南方這個時候臉色已經(jīng)變了,她很害怕別人知道她有抑郁癥,擔心別人像看怪物一樣看待她,所以從來不敢說。
但是她不敢擔保寧澤會不會。他的言行舉止,從來就沒有在她的掌控之中過。
寧澤看到南方緊張地醉魂都有些發(fā)白的時候,忍不住低笑了一下。
“相思病。”他扔了三個字,“想我想的。”
話落他伸手朝著保鏢揮了一下手,保鏢上前將一頭霧水的相親男帶了出去。
總算安靜點了。
南方見狀,伸手拿起包也要走。
“你走那么快是打算去追回那個男人還是打算再去機場死死等顧崢?”
寧澤開口,吃著火鍋看上去非常隨意,但是后半句話卻是吃準了南方心底的脆弱。
他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的事情,你到底要管到什么時候?”
南方擰了眉心終于忍不住問了一聲。
“等我結(jié)婚了,或者有下一個我覺得有趣的女人了,到時候你求著我管你我都不樂意了。”寧澤朝南方笑了一下,一臉紈绔。
他說的話真的沒有幾句是正經(jīng)的!
“你以前不是不吃辣嗎?”寧澤吃了一塊牛肉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話。
南方頓了一下,以前寧澤總是喜歡記她的各種喜好,每一次她都覺得頭疼。好像自己心底的秘密都被人探查到了一樣。
“你以前不是也不喜歡管人閑事嗎?”南方咄咄逼人地問了一句。
“前妻的事,怎么能算閑事?”寧澤挑眉,還放了一塊牛肉刀南方的碗里面,“我對你好吧?顧崢會給你夾菜嗎?”
南方咬了咬牙,冷著一張臉不想說一句話。
“顧崢會在你不想跟人相親又沒辦法脫身的時候出現(xiàn)嗎?”寧澤又追問了一句。
南方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誰說我想脫身……”
南方現(xiàn)在是被看穿心事的尷尬,寧澤就是喜歡揭人傷疤。一貫如是。
“別害羞,我又不是外人。”寧澤還真不把自己當成外人了。
南方有些惱,寧澤低下頭拿出手機發(fā)了什么東西,南方也無暇管他,只是不悅地開口。
“寧澤,我有抑郁癥但是不代表我精神不正常,我們離婚那么多年了,彼此都是彼此的外人。”
南方的話冷漠至極,寧澤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斂了情緒。
她沒等寧澤說話直接起身,拎包離開了火鍋店。
南方是開車來的,她走到了停車場內(nèi)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旁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剛剛發(fā)動車子就發(fā)現(xiàn)汽車輪胎的胎壓不對勁。
她只能夠又下車去查看四個輪胎,最后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輪胎漏氣了。
她皺眉,怎么會無緣無故漏氣呢?
怎么辦?她不會換輪胎,也不可能將車子扔在這里自己先走掉。
她拿出手機正準備撥給自己哥哥求助的時候,身后寧澤的腳步聲隨后而來。
“輪胎漏氣了?”寧澤的聲音跟認真,沒有嘲笑的口氣,這樣反而讓南方的臉色微微有些漲紅。
她覺得尷尬萬分,自己狼狽的樣子總能夠被他看到。
她拿出手機剛剛照舊撥了靳北城的號碼,根本沒有去理會寧澤。
“喂,哥。我的……”
“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個時候你還不如求我。”寧澤伸出長臂直接從她手中搶過了手機,將手機順勢放進了自己的西褲口袋里面。勾了一下嘴角。
南方急了,皺眉的時候眼底有厭惡。
“寧澤,你有完沒完?!”
寧澤卻是從她身邊穿過走到了車子的后備箱,拿出了備用輪胎扔在了地上:“你求我,我就幫你換胎,只需要十分鐘。”
寧澤永遠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這個從小到大的“天才少年”,讀書的時候不認真照樣考第一,工作之后看上去油腔滑調(diào)卻把老寧總交代的事情完成地讓人沒話說,就連現(xiàn)在換個輪胎都是這樣的口氣和態(tài)度。
“瘋子。”南方咬了咬牙,想要俯身去拿回被寧澤搶走的手機。
車子暫時放在這里沒事,但是手機必須得要拿回來。
但是當她的手剛剛觸碰到寧澤的西褲的時候?qū)帩珊鋈痪蜕焓肿プ×怂氖直场D戏骄o張了一下手一歪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東西。
她的臉色立刻變得如同豬肝一樣。但是這個時候手仍被寧澤拽地緊緊的根本拿不回來。
“你放手……”南方緊張的時候說話就會語無倫次,聲音也會變得很低。
寧澤頑劣地看著她:“又不是沒碰過。”
“神經(jīng)病……”南方害怕地手都變得冰涼了起來了。
“一會瘋子一會神經(jīng)病的,你對我的昵稱還真多。”寧澤很不要臉,從小就臉皮厚,尤其是在遇到靳南方之后。
南方根本沒有什么力氣推開他,只能夠緊張的一動不動。
“求我,我就松開你,還附贈幫你換胎。”寧澤噙著笑的樣子很好看但是南方卻覺得厭煩。
“你到底要怎樣……”南方真的是沒精力跟他玩下去了。
寧澤生性好玩,她卻最喜安靜。兩人從性格上其實就是不般配的。
“明天我秘書請假,你來臨時充當我秘書一天。”寧澤伸手挑了一下她的下巴,非常輕佻。
南方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的是受不了這個男人。
“做夢。”南方冷著有些浮腫的小臉,“我很忙。”
“一個無業(yè)游民,能忙成什么樣?”寧澤戲謔,南方臉一黑,竟然找不出反駁的話。
他總是能把她堵地死死的。
這個時候?qū)帩煽偹闶撬砷_了南方的手,將輪胎從地上撿起來之后拿了千斤頂就開始換胎。
他將西裝脫下,甩手一下子扔給了南方,南方有些嫌惡地將他的西裝外套扔到了車子上。
十分后,輪胎換好。南方松了一口氣。
寧澤拍了拍手起身走到了南方面前,用自己臟兮兮的手蹭了一下南方的鼻尖:“你鼻子上怎么了?”
南方不明所以地往下看,當看到鼻子上黑乎乎的時候立刻咬牙。
“我不喜歡開玩笑。”
就在寧澤還沒回復她的時候,身后傳來保鏢的聲音。
“寧總,您前妻車子的輪胎氣我已經(jīng)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