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寧澤了。
聽人說他去國外出差了,得要小半個月才能夠回來。這個告訴南方消息的人,就是寧寧。
寧寧從寧家探了一點口風(fēng)來告訴南方,她聽了之后沒有別的什么反應(yīng),就是覺得舒心,終于可以有一段清凈日子了。
寧澤總不消停,讓南方覺得平日里很難辦,好像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在這個男人的監(jiān)視之中一樣。他出差了就是她稍微放松的時候。
況且,這幾天顧崢要生日了,南方想要見見顧崢,如果寧澤在的話,那個男人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破壞償。
周末,南方查好了顧崢的航班,今天他剛好是巴黎回a市的航線,她提前聯(lián)系好了他,顧崢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答應(yīng)南方讓她來接機。
南方欣喜若狂,顧崢對她從來都沒有過什么肯定的話語,從高中的時候開始就這樣,不接受,也不抗拒攖。
后來南方情根深種愈演愈烈之后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開始拒絕她。
晚上十點半的飛機,南方做了一個下午的蛋糕給顧崢當(dāng)做生日禮物。
大概八點左右她就開車去了a市國際機場。
顧崢是機長,飛的是國際航班,幾乎沒有落地的時候,一直都是空中飛人,南方也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十點左右,飛機延誤,南方已經(jīng)在機場里面待了一個多小時了。機場的冷氣很足,南方凍得渾身都哆嗦了,但是她還是提著蛋糕站在那里。
半個小時后,顧崢?biāo)w的航班終于落地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眼巴巴地站在出機口等著顧崢。
當(dāng)她看到顧崢身上穿著飛行員襯衫走出來的時候,呼吸都屏了一下。
無論什么時候,她見到顧崢都跟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的心動。這就是南方不愿意放棄顧崢的一個最大的理由。
“顧崢!”南方朝著顧崢揮手,顧崢轉(zhuǎn)過頭來,看到她的時候并沒有什么過多的表情,臉色也是平靜的。
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仰望著自己偶像的迷妹。
“你穿這么少,在這里呆了多久?”顧崢擰了一下眉心。
他這個人相對于同齡人來說都要沉穩(wěn)一些,總是能比其他人想到更多,尤其是對于寧澤而言。
一個沉穩(wěn),一個紈绔。在靳南方看來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有著天壤之別。
“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南方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嘴角有淺淺的梨渦。
靳南方一直都是大美人,尤其是在當(dāng)初剛剛轉(zhuǎn)學(xué)到一中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患憂郁癥,臉龐是青春時候獨有的飽滿和好看,后來高三臨近畢業(yè)的時候患上抑郁癥,因為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導(dǎo)致臉龐現(xiàn)在都是有些浮腫的。
她每一次想到要來見顧崢的時候都會仔細地畫一個妝來掩飾自己臉龐的浮腫。
但是有的時候其實她渾身上下都是腫著的,比如現(xiàn)在,她兩只腳都很腫痛,但是仍舊要站著跟顧崢說話。
顧崢根本想不到這些。
“這么晚不回家,靳家人會擔(dān)心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哥不會放過我?!鳖檷樥驹谠兀胁簧俾愤^的空姐飛行員同事跟他打招呼,都用試探性的目光看著南方。
南方深吸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顧崢從來不會關(guān)心她的。
她扯了一下嘴角,眼底有晶瑩,所以她都不敢抬起頭來看顧崢,生怕被他看到她的眼睛紅了。于是她連忙低下頭開始拆自己手中的紙袋,里面是今天下午剛剛出爐的生日蛋糕。
“我……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樣?xùn)|西。”南方在顧崢面前總是這樣,局促不安而又卑微低下,說話的時候都是結(jié)巴的。
她從紙袋當(dāng)中將蛋糕拿了出來,不是很小,她一路帶過來要防止打翻很不容易。
“我給你做了一個蛋糕,生日快樂,顧崢。”
南方不敢怎么抬頭,一面是怕他看大她的眼睛,另一面是擔(dān)心他拒絕或者是不喜歡這個禮物。
顧崢在看到這個蛋糕的時候略微擰了眉心,他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我都快忘了我的生日了?!?
“沒關(guān)系我記得!”南方條件反射一般地抬起頭,笑著開口。
南方笑臉相迎,但是顧崢卻始終給她的回應(yīng)是一張冷漠臉。從念中學(xué)的時候就這樣,顧崢總喜歡對她緊繃著一張臉,對別人還會稍微平和一點,似乎是因為害怕她的過分靠近。
“我不喜歡吃蛋糕?!鳖檷樝胗靡痪湓挿笱芰瞬莶萘耸隆?
“我特地做了少糖口味的,你一定喜歡的,要不要嘗嘗?”南方殷切地想要這個時候拿出勺子給顧崢嘗,她的行為太熱絡(luò)了讓顧崢難以承受。
“南方,回去吧?!鳖檷樣行┌赡偷亻_口,眉心是蹙著的。
南方卻是自顧自在那邊自言自語,好像語速加快了他就不會這么不耐煩了似的:“你吃一口試試看吧,我做了一個下午了。失敗了好多次才成功的,我還放了你最喜歡吃的楊桃在里面……”
“南方!”顧崢想要試圖打斷她。
“不好吃的話你可以吃一口不吃呀。”南方滿懷期待地用勺子挖了一勺遞到了顧崢的面前,顧崢卻是遲遲沒有開口。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著行李箱直接轉(zhuǎn)過身去:“抱歉。”
說完他闊步就離開了,根本不等南方。
南方的腳踝腳背因為服用精神類藥物浮腫,就算跑起來也是跟不上腿長腳長的顧崢的,更何況她手里還按著蛋糕。
此時,不遠處的出機口,一個男人身后跟著兩個保鏢,身旁是年輕漂亮的女秘書幫忙提著東西。男人身上雖然穿著的是最正規(guī)的西裝西褲還有襯衫領(lǐng)結(jié),但是這么中規(guī)中矩的正妝穿在他身上看上去就是特別張揚。飛機上有些涼,他外面還披了薄款的長大衣,看上去就更加張揚了。以前念書的時候有人形容過他,說他是一只花蝴蝶……
這個稱呼他一點都不喜歡,娘不拉幾的。
有人來接機,一見到男人就立刻殷切地上前。
“寧總,您終于回來了,董事長現(xiàn)在還在公司都快炸了,說您再不回來,就要去倫敦綁你。”
接機人員將老寧總的話轉(zhuǎn)達給了寧澤,寧澤伸手很隨意地擦了一下鼻尖有些不耐煩地扔了一句話給他:“我在倫敦把正事給他辦完了不就成了嗎?我在那邊度假還是工作,老頭子管得著嗎?”
“是是是?!苯訖C人員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寧澤說的句句在理。
原本老寧總也就是寧澤父親給他規(guī)定的出差日期是四天,必須來回。但是寧澤在倫敦一呆就是十三天,期間老寧總也聯(lián)系過他,他用一句話回絕了他爸:“我在倫敦療傷,別打擾我?!?
以前寧澤每一次在靳南方的面前受點挫就說自己要療傷,南方都不予理會,因為覺得不可理喻。
“寧總您還是先回趟公司吧,那邊人都在等著您?!苯訖C人員忍不住開口,看寧澤打了哈欠一副很困的樣子,真擔(dān)心他扔下老寧總和滿公司等他的高層先回家睡覺去了。
他不是做不出來。
“恩?!睂帩蛇@一次倒是很通曉事理,很難得。
他闊步準(zhǔn)備走出機場的時候,忽然余光瞥到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非常眼熟。
他停頓住了腳步略微瞇了一下眼睛,在確定是靳南方的時候心情立刻變了一下。
寧澤從來沒有告訴過靳南方,他每一次見她的時候心情都會特別愉悅放松,但是她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的一舉一動,更別提是情緒了。
“靳南方?”寧澤挑了一下眉,這小妮子大半夜的不在家陪兒子睡覺跑到機場來干什么?
寧澤當(dāng)然不會天真到覺得南方是來接他的,她巴不得他在國外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了才好。
“寧總,車子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泵貢浡暭氄Z地提醒了他一句。
寧澤卻是直接脫掉了自己身上披著的長大衣,扔給了身旁穿著十厘米高跟鞋看著都有些站不穩(wěn)的秘書。
“拿著,去外面等我?!?
“寧總,沒時間了?!迸貢皖^看了一眼腕表,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讓一群高層等著他一個人,也只有寧澤才干得出來這種事情了。在旁人看來他是瘋了,但是他自己有把握。
況且,那群高層和寧老頭,哪有靳南方好玩。
寧澤不耐煩地扔了一句話給秘書:“我的手表還沒有壞,不需要你來提醒我時間。”
“是……”女秘書噤若寒蟬。
寧澤闊步走向了拿著蛋糕站在原地有些微微發(fā)呆的南方,南方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寧澤出現(xiàn)在她面前,因為她一直低著頭看著蛋糕發(fā)呆,臉色木然。
她又在勸說自己放棄了,放棄顧崢。這么多年了她勸了自己無數(shù)次,但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這不是靳大小姐嗎?”寧澤笑的肆意,一張放大的俊臉立刻出現(xiàn)在了南方的面前。
南方一開始的時候在沉思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個聲音是誰的,因為在她的心底,寧澤這個時候應(yīng)該還在出差,不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
但是她忘了,這里是機場。
南方瞬間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猩紅地看著寧澤,眼眶都有些紅腫了。
“喲,哭成這樣,是特意來我面前裝可憐博同情的嗎?”寧澤扯了嘴角,這個男人笑起來好看地讓人窒息。
南方并不否認寧澤的好看。
她稍微退后了幾步,是被嚇到了。她厭惡地蹙了眉心:“你怎么在這里?”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怎么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
已經(jīng)清凈了十幾天了,忽然又冒出來,讓她覺得心煩。
寧澤伸手扯了一下領(lǐng)結(jié),這個動作從寧澤身上做出來特別有感覺,像個痞子一樣。
所謂雅痞,也就是他這樣的了,或許,寧澤要更加上一個層次,叫做瘋痞。
“我從倫敦回來,不在機場在哪里?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寧澤今天心情原本不是很好,因為大晚上的還要被拉去寧氏開什么會議,在他看來這種會議一個視頻就結(jié)束了,不懂那些老古董為什么還要浪費睡覺時間大老遠跑到公司去面對面開,難道面對面比較親近更容易促進感情?鬼才相信。
寧澤那一套治理公司的理念在老寧總看來太過新穎,不喜歡。
寧澤將目光從南方噤若寒蟬的小臉上挪到了她手中的蛋糕上面,嘴角扯了一下:“我明白了,你是特意做了蛋糕來給我接風(fēng)洗塵的。”
寧澤一邊說還一般從南方的手中直接搶過了蛋糕。
真的是用“搶”的,因為南方不肯給。
“你干嘛!”南方一下子就緊張了,臉色焦急地看著寧澤一下子挖了一勺蛋糕放進了嘴里。
“靳南方,我們結(jié)婚那么多年了這還是真的是你第一次來為我接機啊?!睂帩刹煌5匾簧滓簧椎爻赃M去,蛋糕都要被他給挖空了。
“蛋糕做得還可以,就是淡了點,下次多放點糖。”寧澤還開始點評了起來。
機場上面,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看著對面高大英俊的男人在很賣力地吃蛋糕,這個場景有些滑稽,也有些突兀。
南方一下子急眼了,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這是我做給顧崢吃的,你把它吃完了你賠我!”
南方也是賭氣的話,咬著牙關(guān)瞪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男人,到了現(xiàn)在南方還沒有怎么緩過來,因為她還是不能夠適應(yīng),寧澤忽然的出現(xiàn)。
雖然在機場遇到的確只是巧合,但是還是讓男方心底覺得不快。
原本在吃著蛋糕的男人在聽到男方這句話的時候,立刻停下了手上和嘴上的動作,拿著勺子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之后,目光瞬間變得清冷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南方焦急的眼神,下一秒直接將勺子哐當(dāng)一聲扔到了地上。
“你干嘛......”南方是真著急了,她咬牙等著寧澤,“你自己想吃蛋糕外面這么多蛋糕店你不能去買一個嗎?非得要給我搗亂……”
南方的心情不能夠平復(fù),心口一起一伏特別快。
但是寧澤卻根本不理會她現(xiàn)在說的話,而是冰冷的面龐,忽然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在南方附身下去要去撿勺子的時候,直接將蛋糕垂直往下,直接扔到了南方的身側(cè)。
蛋糕的奶油稍微有一點迸濺到了南方的臉上,她看到這個舉動的時候瞠目結(jié)舌。
南方瞬間起身,瞪著寧澤的時候都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
“寧澤,你是小孩子嗎?!”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的做出來的行為,“你怎么這么幼稚?”
“到底是我幼稚還是你幼稚?這么多年了,你還記得顧崢喜歡少糖的口味。真不容易啊你?!?
寧澤諷刺地開口,剛才吃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淡了,后來他就聯(lián)想到了念書的時候,顧崢很少吃甜食,不喜歡吃糖。
他記得是因為南方一直都惦記著,高三的時候給寧澤買清涼湯或者綠豆湯端到他課桌上給他吃的時候,南方都是要求商家少放點糖的。
而她每次去買這些東西給顧崢,寧澤都在她旁邊,還笑嘻嘻地說靳南方我也要。但是南方根本不理會他。
其實剛才寧澤在吃到南方親手做的蛋糕的時候,心底是有喜悅的,當(dāng)時一剎那覺得很幸福,他跟靳南方結(jié)婚那么多年,之后離婚也有相處,她從來都沒有為了他下過廚,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嘗到過她親手做的東西或者是煮的飯菜。
他一直以為她是不會做這些的。
這是第一次吃到。他心滿意足。
但是卻聽到了這是為顧崢做的,他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
在寧澤的眼里,顧崢不行,其他男人也不行。
南方伸手擦掉了自己臉上飛濺起來的奶油,看著地上一灘狼藉忍不住掉了眼淚:“我喜歡誰,做什么東西給誰吃,記得誰的口味,跟你有關(guān)系嗎?我們離婚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看清這個事實?”
沒有人問過南方為什么不喜歡寧澤,就連她自己的心底都是虛的,為什么那個人只能是顧崢,不能是曾經(jīng)追地她那么緊的寧澤。
或許就是第一眼。又或許,是后面不斷的接觸。
感情這個東西誰都說不準(zhǔn)。
“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不也一樣嗎?”寧澤回應(yīng)了一句,臉上似乎有隱忍的晦澀。
南方愣了一下,想起來了結(jié)婚的時候,她似乎也對他說過相同的一句話:我喜歡誰,做什么東西給誰吃,記得誰的口味,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僵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讓她道歉的話,她覺得自己沒有錯。這蛋糕就是做給顧崢的,不是給他的。
讓他道歉的話,就更加沒可能了。寧澤從來不會道歉。
事情處理的結(jié)果還是跟往常一樣,寧澤直接轉(zhuǎn)身負氣離開,沒有跟南方說一句話。南方站在原地有些促狹,保潔阿姨過來將她說了一通之后南方收拾了狼藉才可以離開。
機場外,秘書和接機人員早就已經(jīng)等得焦灼了,寧澤一進車子里面就伸手捏了眉心,滿臉寒霜,女秘書坐在他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講。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寧寧打來的。
停頓了一下之后他按下了接聽鍵,口氣跟臉上寒霜一樣的表情立刻變得不同了一些。
“寧寧,這么晚了還不睡覺,是不是在想爸爸?”
寧寧特別喜歡寧澤,從小到大都是喜歡寧澤超過喜歡南方的,因為這么大一點的小孩子并不明白抑郁癥是什么,只知道媽媽總是心情不好,脾氣也不好,沒有爸爸來的有耐心還喜歡陪他玩。
“恩!爸爸,你知道媽媽什么時候回家嗎?我一個人睡在被子里面好害怕啊,外面在打雷。”
寧寧說的話讓寧澤覺得心疼,為了一個顧崢,南方直接將孩子放在了家里面自己一個人大半夜跑來機場,他心底覺得不痛快。
其實南方是讓寧寧去跟于之萍睡得,一開始寧寧答應(yīng)的很好,所以南方才出門的,后來寧寧非要一個人睡,說外婆太兇了,這才跑到了自己的小房間去。
這些寧澤都是不知道的。
在他看來,是南方的不負責(zé)任。
“媽媽很快就回來了?!睂帩蛇@句話完全是敷衍,他不知道靳南方接下來到底會不會回家,還是再去找顧崢。
他脫不了身,還需要去寧氏,只能讓寧寧先睡。
翌日,靳家別墅。
南方吃早飯的時候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最近這段時間她的病情控制地還蠻好的,她想著先出去找個工作試試看,今天上午就去一家小學(xué)面試美術(shù)老師。
“南方?!苯裉煸缟辖背菐е患宜目趤斫页栽顼?。
“哥?!蹦戏教ь^,看向了靳北城,“怎么了?”
“上次我跟你說的,幫你安排了一場相信,對方今天下午有空,你過去?!?
---題外話---嚶嚶嚶,寧總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