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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之死

喬納森之死

吉爾又回到了那個充滿回憶的家。一路上,他都在看熟悉的景色。湖水依舊靜靜流淌,小船依舊停在船庫,他記得喬納森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當然包括船庫進水的事。吉爾記得,他問過母親死的時候他五歲還是六歲。喬納森當時的回答是:“海浪——你母親的死就像海浪,被海浪卷走,一波接一波的浪花翻涌著,但最后還是歸于平靜。”在吉爾的生命中,每個重要時刻都有喬納森陪伴。

吉爾打開房門,手指精確地觸碰到開關,打開屋子里的燈。這是他與喬納森充滿回憶的地方,即便閉著眼睛,他也知道它們的位置。他看著屋子里的每樣東西,充滿了對喬納森的回憶。客廳里的桌子是他們一起做的,為此,他們整整花了六個月,因為喬納森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展示架上,全是他們贏得的獎杯。其中一個是男子網球雙打冠軍獎杯。他還記得第一局他們輸了,第二局也輸了。之后,喬納森看著他,傻笑著說:“吉爾,沒事的,沒事的,還有機會,我們一定會贏回來的。”最終,他們真的贏得了冠軍,因為他們是完美的組合。其實,喬納森是吉爾的父親,但是吉爾不像其他孩子那樣稱呼他為父親或者爸爸,對吉爾來說,他就是喬納森。

吉爾這次回來是因為羅西納發來的一封電報。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他一直想向喬納森證明自己對羅西納的看法是正確的,她卻向喬納森證明了吉爾是多么驕縱無禮。

“吉爾——”一個女性的聲音傳來,羅西納已經站在門口。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即便人近中年,歲月留給她的也只有成熟女人的韻味,而沒留下任何不好的痕跡。她身材纖細,五官俊俏,金色的頭發精致地盤在腦后。她看見吉爾的時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但是依舊找了一個很好的開場白:“我已經在這里等你好幾個小時了。”

“你好,羅西納。我在來這里的路上讀了你的電報。‘喬納森死了,請回來,悲痛欲絕。’”吉爾有些懊惱地說,“你就不能說句完整的話嗎?”

羅西納知道吉爾在懊惱什么,她解釋道:“他生病的時候,我試著打電話找你,可是那時你在墨西哥。我們都沒想到。就在昨天,他的病又發作了。我覺得你應該回到學校了,所以才給你發了電報。”

吉爾說:“‘悲痛欲絕’,我喜歡這一部分。電報里這一部分寫得最好。”

羅西納嘆了口氣,走到吉爾面前,說:“我理解你現在的感受。不管怎么說,你已經開了一夜的車,現在一定累壞了。”

“我去過殯儀館了。他看起來很好。不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葬禮布置得不錯。”吉爾說。

“為了等你,我把葬禮推遲了。”羅西納說。

“你想得真周到。”吉爾說,“那個穿著灰色法蘭絨壽衣的男人——殯儀員,告訴我明天舉行葬禮。他一直看著窗外那輛黑色的加長車,還有給車打蠟的人。明天,那輛車一定會锃亮。對吧,羅西納?”說這話時,吉爾也看向旁邊,好像那輛載著喬納森靈柩的黑色加長車就在眼前。

“我也不好過。”羅西納說。

“當喬納森躺進棺材里的時候,你也一無所有了,除了你年輕的容顏、車、房子、皮草和首飾——哦,其實你也不好過,是嗎,羅西納?”吉爾的這句話充滿了諷刺意味。

羅西納即便很想平心靜氣,但也有些忍不住了。她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頭歪向一邊,有些不愉快地說:“我一直在不斷提醒自己你是他的兒子,所以我才沒有和你發脾氣,吉爾。”

吉爾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所觸動,而是繼續刺激著她:“他現在同我母親躺在一起了,你會覺得心痛嗎?那里有位置留給喬納森,卻沒有你的,你是不是感覺很不舒服?你是不是也想要我的位置?”

羅西納沒有說話,她無奈地坐了下來。吉爾卻咄咄逼人:“你把所有東西都拿走了——拿走吧,不用客氣。”吉爾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張合影上,那是喬納森和他的合影,他不由得說:“我們是最完美的組合。網球、高爾夫、游泳,所有的運動。”他揮動著手臂說,“這里所有的獎杯——”

羅西納的目光落在遠處,她說:“你們之間所有的事我都知道。”說完,嘴角有一絲不屑或者無奈的微笑。

“你知道?”吉爾說,“你真的知道嗎?”

“是的。”羅西納有些無奈地說,“我知道你們對彼此多么重要。我忘不了——”

“我記得他贏這個的時候。”吉爾可不在乎她在說什么,此時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喬納森,他的手指輕輕地摸著獎杯,“這是男子雙打冠軍獎杯。可這事過后沒多久,你就把他迷住了,羅西納——我自由了。”

“吉爾,這都是為了你好。”羅西納當然知道他們父子倆感情很深,她知道,吉爾一直認為是她搶走了他的父親,所以她繼續說,“他只是想讓你多結交些同齡的朋友,靠你自己的能力去過自己的生活。”

“然后,你就可以靠他生活了。”吉爾諷刺地說。

羅西納的表情變得冰冷起來:“他有資格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自己的事?”吉爾冷笑了幾聲,“我記得,他和我說過同樣的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他自己的意思,當時我的心都涼了。現在想想,應該是你教他的吧?從一開始就是你教他的。”吉爾嘆了口氣,思緒已經回到了那一年的湖邊。

當時喬納森和吉爾正劃船趕往船庫,喬納森坐在船頭,所以他首先上了岸。但是,當他剛剛站到甲板前的樓梯上時,突然手捂胸口,身體向后倒。吉爾連忙單手支撐欄桿,從欄桿上敏捷地一躍而過,沖到前面把喬納森扶住。

喬納森用微弱但焦急的聲音說:“藥……在我襯衣口袋里。”吉爾連忙一只手將喬納森抱在懷里,一只手伸到襯衣口袋里去拿藥。這就像喬納森照顧小時候的吉爾一樣。人總是得慢慢地長大,再慢慢地變老,彼此依靠的關系也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順序顛倒。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喬納森意識到他已經不能再照顧他的兒子了,他的兒子需要更多的年輕朋友。

吃了藥,喬納森的喘息聲逐漸平緩下來。吉爾在他耳邊心疼而擔心地問:“你還好嗎?”喬納森故作鎮定地說:“好多了……我是頭老驢了。”他把手搭在吉爾的手上,“我早就警告過你,讓你找個年輕的搭檔。一個組合的能力取決于最弱的那個人。現在看起來,顯然我是最弱的。可我記得不久前,和你打四盤網球,我能贏你三盤。”

吉爾苦笑著說:“是的,五盤勝三盤,喬納森。”

“好吧,”喬納森的笑容里有些遺憾,“我還能背著你游到小島那里——”

“然后再游回來。”吉爾補充道。

喬納森看著已經長大的兒子,他不能再把兒子拴在自己身邊了,自己會老、會死,但是兒子的生命才剛剛開始精彩,所以他勸吉爾下星期回學校的時候多交些朋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其實吉爾早就和醫生打聽過,喬納森患有心臟病,雖然不嚴重,但也不能輕視。只是喬納森堅持說自己沒事:“問題不嚴重,如果注意點兒,我還能活好幾年。”說著,他站起身,回到屋子里。吉爾一直試圖攙著他,但被他輕輕地甩開了,他說:“你不用總跟著我、看著我。兒子,你回學校去吧。這次,你得和他們好好相處,和大家混得好點兒。”

“喬納森……我恨學校,恨那些人。”吉爾說

“不管怎樣,你得再試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會看到的。”喬納森安慰道。

“可是,他們的思想太幼稚,甚至有些傻。和你比起來,他們就是……就是十足的傻瓜。”吉爾說的都是實話。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一直有喬納森陪伴,他會告訴吉爾同齡人所不能給予他的智慧和經驗。所以,當他初次返回同齡人身邊時,他覺得他們的思想太過簡單、太過單純。可是喬納森知道,他的兒子需要同齡人朋友,所以他說:“謝謝你,兒子,謝謝你的恭維。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喬納森坐在床上,看得出他很疲憊。吉爾站在床邊,試圖說服他:“聽著,假如我們忘了學校,假如我們去某個地方,比如墨西哥。”

“墨西哥?”喬納森說,“年輕人,我在那里有一間辦公室,你記得嗎?你覺得我要怎么養活我們兩個人呢?”

“對不起。”吉爾俯下身子,索性坐在地上,這樣他就可以和喬納森離得更近一些。

喬納森對他說:“你應該去結交幾個好女孩——和你同齡的女孩。你們可以一起打球——”

吉爾握住喬納森說話時不自覺揮動的手,煩躁地說:“我不想和同齡的女孩在一起。如果我一個人去生活,你怎么辦?”

喬納森的眼睛向上看了看。“我?”他說,“可能會再婚吧。”

“再婚?”吉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來都沒想過他的父親會再婚,會把一個陌生的女人帶進他們之間。

喬納森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說:“十八年前,你的母親去世了。從那時起,我就沒想過我會再遇到別的女人——能夠讓我真正在乎的女人。”

“可是,我一直認為我們兩個生活得很快樂。”吉爾說,“我甚至都不想——”

“是的,當然,兒子。但你知道,作為男人,尤其到了我這個歲數,”喬納森抽回自己的手,雙手抱在胸前,“他會懷念有女人照顧的日子,這樣才感覺到自己是個男人,而且男人要有屬于自己的東西。”

吉爾皺著眉頭,不敢確定但又十分肯定地問:“你已經認識這樣的女人了,對嗎?”當聽到喬納森說“是”的時候,他故作鎮定地“哦”了一聲,然后問:“你要和她結婚了,對嗎?”

“沒錯,”喬納森坐起身,完全不復剛才的慵懶,反而有些緊張地解釋說,“兒子,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你這個消息,但——”

吉爾不停地搖頭說:“沒關系。這就和做外科手術一樣,很成功——沒流多少血。”吉爾太過心痛,他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天,他要和另外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父親。他不想讓喬納森看到自己的眼淚,所以一邊道歉,一邊快速地站起身來,轉過了臉。

“沒關系的,兒子。”喬納森重新背靠著墻,顯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喬納森要娶的女人自然就是前面提到過的羅西納。她原本是喬納森的秘書,結過婚,但是和前夫在一起過得并不好。喬納森認為她很可愛,并且對吉爾說:“你也會喜歡上她的。”

“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吉爾問。

“下個月。”喬納森說,“這也是我讓你開始獨立生活的原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同齡的孩子。”

“同齡的孩子?!”此時,吉爾的情緒糟透了,他討厭喬納森說“同齡”,他厭煩這種規勸。

“吉爾,你就不能——”還沒等喬納森說完,吉爾就大聲喊道:“你被她耍了!難道你不在乎她結過婚嗎?”吉爾開始滿屋子亂走,狂躁不安。

喬納森依舊坐在床上,語氣越來越堅定:“她沒有耍我,她很愛我。我愛她,而你也會愛她!”

“我恨她!”吉爾兩手叉腰,咬牙切齒,毫無避諱地說,“我會永遠恨她!我希望她快點兒死掉。”

這就是羅西納把喬納森從吉爾的生命中搶走的經過。吉爾沒能阻止羅西納和喬納森的婚禮,他覺得自己輸了,輸給了羅西納。如果這是一場爭奪戰,那么他沒法兒和羅西納競爭。

羅西納依舊坐在那里,表情里沒有勝利者的喜悅,而是充滿回憶,她說:“我一直試著與你保持友好的關系,吉爾。”

吉爾哼了一聲,說:“我們明天葬禮見吧。”

“你不在家里住嗎?”羅西納問。

“和你一起嗎?”吉爾的每句話里都充滿了不屑與諷刺。

“你就那么恨我嗎?”羅西納有些無奈,她笑著點點頭說,“好,我去賓館住,你住在這里。畢竟——他把這棟房子留給了你,它是你的。”

吉爾疑惑但冷靜地問:“你已經知道遺囑的內容了?這很有趣。”

羅西納也很冷靜地說:“是的,我知道。他去年給我讀過。”

“羅西納,我不想再住在這所房子里了,房子留給你吧。”吉爾說,“網球場、湖、門鎖、牲畜和水桶,都給你。”

羅西納揚著嘴角,微微晃動著身體問道:“吉爾,你有什么想問的嗎,關于你父親?”

吉爾搖著頭,堅定地說:“沒有。”但是心里已經有聲音在質問:“他是怎么死的?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羅西納,在我父親發病的時候,你在哪里?”毫無疑問,吉爾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他迫切地想知道這一切。他認定喬納森是被羅西納謀殺的,但他不知道她用了怎樣的手段。

葬禮結束了,羅西納即便穿著黑色的喪服,也顯得那樣動人,吉爾倒是滿臉憂郁。羅西納給吉爾倒了一杯酒:“喝點兒吧,喝點兒酒,你會感覺好些。”

吉爾品嘗了一口,說:“雪利酒。這不是你常喝的酒。”

“為什么這么說?”

“這酒太烈了。”吉爾說,“你看,你們剛剛結婚一周年,我就知道你平時喝什么酒了。只是我不想告訴他,因為我怕他傷心。”

羅西納將黑色的外套脫掉,吉爾友好地幫忙。他將羅西納的外套拿走,搭在門口的沙發上。羅西納說:“或許他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話。就像你會有很多根深蒂固的偏見,但也只是你的偏見而已。存在你頭腦中的幻覺,就和普通人的酒量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感嘆道:“今天的葬禮很簡樸,但又很莊嚴,對嗎?就像你父親喜歡的那樣。”

“嗯,羅西納,你表演得很好。”吉爾說。

羅西納無奈地回應道:“你就不能不說這種恐怖的話嗎?”

吉爾顯然不是那種會聽任擺布的人,他更不會因為別人不喜歡而停止自己的攻擊,他用溫和的語氣說:“在整個葬禮上,從你虛假的語氣到你虛假的眼淚,我都看到了。”說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我幾乎能看到你大腦里的齒輪在一刻不停地轉動——喬納森已經死了,再過一會兒,悲痛也會跟著結束了。悲傷當然也會終止——”

“我不想聽你在這里胡說八道。”羅西納想逃離吉爾的冷嘲熱諷,“你可以不再威脅我了嗎?”

“待在這里,羅西納。”吉爾的語氣并不強硬,卻不容置疑。他坐在羅西納的對面,一字一句地問:“現在告訴我,我父親生前有多少錢?他不僅給你留了遺產,也給我留了。我們將來都無須擔心生計問題,所以我不需要再為自己的未來操心謀劃,但有一件事例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想要知道答案:當他犯病的時候,他那位可愛的妻子在什么地方?”

羅西納無奈地搖搖頭,說:“哦,我覺得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你是從醫

生那里得到答案的,對吧?你對他的答案不滿意嗎?”

吉爾的耐性似乎快用完了,他低下了頭,雙手用力揉搓著面部,然后憤恨地說:“喬納森被你耍了,耍弄一個醫生更是簡單得很——你是怎么殺他的?”

“我沒有。”

“我的父親不是因為冠心病死的——”

羅西納搶先說:“你是在懷疑醫生嗎?”

吉爾沒有證據,只能憑借自己的想象去揣測,而羅西納的口風又極嚴,他幾乎問不出什么,于是只能說出自己的推論:“你肯定是在我去墨西哥之前干的。”

“你為什么去墨西哥,吉爾?”羅西納掌握了主動權,她的話讓吉爾感覺到了一絲壓力。羅西納始終保持微笑,但這種微笑令人不寒而栗,如同來自地獄。她說:“你知道喬納森和我剛度假回來,我們都以為可以在這里遇到你,可是你為什么一個人跑到墨西哥去?”

“那不是很明顯嗎?”吉爾有些慌張,但依舊故作鎮定地說,“我在這里待不下去,讓我看著你們——我與朋友唐,原本我們一直待在家里,可是他那天幾乎要把我煩死了,他說一定要見到你和喬納森。后來,我還是把他拉走了。”

顯然,吉爾并沒說出全部實情,其實那天就是在這間屋子里,當時唐正捧著羅西納的照片看。吉爾剛從外面回來,手里拿著一大瓶法國白蘭地。他不僅買了酒,還買了一輛汽車,當然并不是什么好車,但足以帶他離開這里。他已經計劃好去墨西哥——和他的哥們兒一起去。

唐知道后,有些錯愕,驚呼道:“墨西哥?你瘋了嗎?”

吉爾分辯道:“是你一直在稱贊墨西哥的善惡觀和風土人情。”

“是的,但——”

“好了,我們走吧。我們就一路開車過去,整個夏天都可以待在那里狂歡。”吉爾說。

唐看出了些異樣,疑惑地問道:“到底是怎么了?是你請我過來的,要一直待到勞工節。可——你父親和羅西納明天就要回來了。”

“正是,他們回來的時候,我不想在這里。”

唐有些不解地說:“吉爾,這件事跟我沒什么關系,你不覺得——”

吉爾可不想聽他講什么大道理,他有自己的道理,于是說:“唐,你到底去不去墨西哥?如果你不去,那也沒關系,你就待在這里見他們吧。我可以自己去。”

唐無奈地點點頭說:“好,我和你一起去。”

吉爾把酒放在壁爐上,那是他留給他們的禮物,或者說是單獨留給羅西納的禮物,因為喬納森從來都不飲酒。這禮物是用來慶祝他們結婚一周年的。吉爾說:“法國白蘭地很貴,可以令人忘記一切煩惱。有了它,羅西納就會知道,我知道她喝酒。”

然后,他們就在墨西哥待了幾個星期,當他回到學校時,便接到了羅西納的電報——喬納森去世了。

吉爾所答非所問,和羅西納用問題代替答案的表現如出一轍,這讓兩個人都不滿意,于是這場對話不了了之。吉爾臨走前說:“你會得到答案的,幾天后我會回來。”

“你要去哪兒?”羅西納問。

“回學校,退學,和正規的教育說‘再見’。”

“為什么退學?”

吉爾坦白地說:“我留在學校念書是因為喬納森希望我這么做,但是現在我有足夠多的錢,就不用再去學習醫學和法律了,甚至包括理工課程。現在,我只對一種職業感興趣——犯罪調查。你不覺得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嗎?”

吉爾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就像他的想法總是那么固執一樣。幾天后,他重新回到了這里。此時,羅西納不在家,只有仆人在打掃屋子。仆人說,夫人幾小時前就出門了,連晚飯都沒吃。

吉爾獨自來到羅西納的房間。這真是一個精致但又有些凌亂的房間。精致是指擺設和裝潢,凌亂是指睡衣被隨意地丟在沙發上,酒杯里還有烈酒,衣帽間的門也是半掩著的。吉爾端起酒杯聞了聞,又轉身打開衣帽間的門。當衣服被翻開的瞬間,他一直在尋找的一個東西出現了,正是他送給她的白蘭地。他蹲在地上,思考著事情的原委,誰知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不禁讓他的身體一顫。

“這是瓶好酒,吉爾。”羅西納穿著一件昂貴的禮服站在他的身后說。吉爾連忙想把酒瓶放回去,卻被羅西納制止了。她笑著說:“你不想留著嗎?”

吉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想解釋,只是想趕快離開這里。但是羅西納似乎因為一個人寂寞得太久了,又或許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她說:“你又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了嗎?把我和我的錢留在這棟碩大的房子里嗎?”她把酒瓶拿起來遞給吉爾,“給你,拿著。你把它包好,好好珍藏。”

吉爾呆呆地接過酒瓶,站在原地。羅西納拍了拍他的手背,說:“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嗎?只是你太膽小了,一直都不敢問。那么現在,你是自己調查清楚了,還是仍需要我來告訴你真相?”

接著,她很直率地說:“是的,我很喜歡喬納森。我也嘗試過保持我們婚姻的愉快氛圍。但是你們兩個的關系太親密了,以至別人根本沒有辦法融入。想要融入你們的生活,真的很困難。”羅西納無奈地笑了笑,“我想我們都清楚,我們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因為這樁婚姻拆散了你們兩個。”她把吉爾拉到自己身邊,“過來,看著我。你很聰明,但還差了那么一點兒。吉爾,你知道嗎?如果你來看望喬納森,而不是逃到墨西哥,你就會知道他不能沒有你。而我,他根本不需要。你差點兒就贏了,你卻不知道,因為你對我的恨超過了對他的愛。”

羅西納不打算隱瞞下去,要告訴他實情。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太聰明還是太愚蠢,是因為無法忍受孤獨還是想要他內疚,總之,她說:“因為你恨我,所以你在去墨西哥之前給我買了一瓶上好的白蘭地。我真的非常喜歡這個禮物,一直留著它。喬納森一直向我夸獎你的化學成績多么好,他說,你終于有感興趣的學科了。可是,我知道他說得不大對,對吧,吉爾?”

此時,吉爾的表情開始發生變化,他那原本桀驁不馴的臉上開始露出膽怯。羅西納繼續笑著說:“醫生在喬納森患心臟病后開始限制他飲酒,所以我只會在蘇打水里給他不時地加一點兒威士忌。他很享受這樣的飲品。他的身體狀況也好了許多。在得知你從墨西哥回來的消息后,他開始變得情緒激動,他已經為你們兩個設想了很多計劃。當然,你們的計劃里不會有我。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贏了,我將什么都沒有,所以,我建議他喝一口你送的白蘭地。”

聽到這里,吉爾的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他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羅西納。但是羅西納依舊笑著。她說:“我把你送給我的那瓶白蘭地的包裝紙撕開,看到軟木塞上有非常細小的針頭穿過的痕跡。這得花上好大功夫才能弄成,是吧?我覺得可能是我誤會你了,但實際上……沒有。”

此時,吉爾已經抱著那瓶白蘭地泣不成聲。他懊惱地將白蘭地的瓶子摔到梳妝鏡上,一聲巨響,酒水與玻璃碎片四濺。羅西納在后面扶著他的肩膀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我沒想把你交給警方,畢竟他們沒有證據,對嗎,吉爾?至于我,我沒有往瓶子里下毒,只是聽從了醫囑。是你,吉爾,是你殺了喬納森。在你今后的人生中,你都會記得這件事。”

吉爾抬起頭,在破碎的鏡子里,他看到了一張小丑的臉,還有一個美麗的惡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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