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牛王聚兵馬,欲難孫大圣(求月票)
卻說姜真人牽青牛,行在西牛賀洲道上,真人自有仙家氣象,沿途魔障無有敢攔者,大道清明。
一人一牛不曾駕云,步行往靈臺方寸山去,沿途近了翠云山,真人思量許久不曾見牛王,便牽青牛往翠云山去。
真人牽青牛行至翠云山下,真人抬頭細(xì)細(xì)觀賞此山美景,但見此山真是個‘嵯峨勢聳欺蓬島,幽靜花香若海瀛。幾樹喬松棲野鶴,數(shù)株衰柳語山鶯’,乃是個仙家靈地。
姜緣非初至,但仍不免生感慨。
青牛口吐人言,道:“真人,怎在此處駐足?”
姜緣輕拍牛身,說道:“此山乃我護(hù)法神洞府,我等且上山去。”
青牛道:“可是那白牛?”
姜緣點(diǎn)頭道:“正是那白牛。”
牛魔王本相便為白牛。
青牛道:“那白牛本事不錯。”
姜緣笑道:“與你相較如何?”
青牛將牛頭抬起,道:“自是我更勝一籌。”
姜緣道:“若無金剛琢相助呢?”
青牛道:“亦是更勝一籌。”
姜緣道:“既如此,待上山去,我尋那牛王與你試弄一番。”
青牛道:“真人,莫要小覷我武藝。”
姜緣笑道:“不曾小覷,與你刀兵,我尚要稱你兕大王,你稱我廣心。”
青牛低頭不言。
姜緣笑了笑,牽牛往山上走,行至山道,但見前頭有個黃臉尖嘴的小妖,腰間懸鈴行走,似在巡山。
那小妖兒見了姜緣,急叫道:“那牽牛的,止步,止步。”
姜緣聞聽,牽青牛停下,靜候小妖上前來。
小妖上前來,細(xì)細(xì)一看,見姜緣有仙相,青牛氣不凡,拱手道:“拜見先生。先生,這山不好走,常人不得上來,速速退去。”
姜緣道:“此山如何上不得?”
小妖道:“我家大王有令,此山不許他人上得。”
姜緣道:“你家大王可是牛魔王?”
小妖聞聽,說道:“你這先生,既知我家大王,怎地還上山來?”
姜緣笑道:“我乃你家大王舊識,自是認(rèn)得,昔年亦曾到訪翠云山,那時不見有你,亦不曾有不許上山之說。”
小妖深深躬身,說道:“不知先生與我家大王相識,無禮阻攔,該是有罪。”
姜緣道:“有道是‘不知者無罪’,我自不該怪罪于你,但請你帶我上山,去見你家大王。”
小妖道:“先生,往這邊走。”
姜緣道:“我見你有巡山之事,你帶我上山,可曾誤你差事?”
小妖道:“不曾誤得,先生不知,山中非我在巡,班中尚有十一位在巡視。”
姜緣聞聽,心中有些疑惑,昔日他上山時,山中有些兵馬,但未曾有這般多,巡山尚有這等,那本部中軍豈非更多,他問道:“昔年我上山,不見山中有這般多的兵馬,乃是牛魔王新募不成?”
小妖拜道:“先生或是久不曾來,故有所不知,我山中兵馬俱是大王聚來,多著哩,多著哩。”
姜緣道:“有多少?”
小妖道:“數(shù)不勝數(shù)哩。似我這等巡山的,一班有十二人,共有六班,輪流守山,共計七十二人,此乃主峰守山的人數(shù),在前峰尚有三班守山人馬,共計三十六人。”
姜緣道:“守山便有百來人馬,山中有多少人馬?”
小妖道:“前些時候聞?wù)f,有三千人馬乃大王本部,外部有六千,尚有些打雜的,湊有一萬人馬哩,翠云山乃是本部,前峰乃是清源山。”
姜緣瞠目結(jié)舌,說道:“你家大王聚如此多人馬作甚?”
小妖說道:“不知哩,先生,這邊請。”
姜緣跟小妖同是上山去,他心中暗道:“這牛兒,聚這般兵馬作甚,只道讓其難一難取經(jīng)人,怎個聚萬千兵馬,再有豫鼎助他,他是教取經(jīng)人再過不得不成。且去問一問牛兒。”
想罷。
姜緣牽牛往前走去。
青牛聽著小妖所述,心中亦感驚怪,只道與這白牛比勢,他似在玩鬧耍子,怎個白牛聚一萬兵馬在此,他則一百兵馬不到,這般來說,他弱其多矣。
小妖帶著姜緣,行至芭蕉洞前。
姜緣行至,但見洞府前,有上千人馬,烏泱泱的一片,在那拈槍弄棒,操演武藝,好生氣派。
小妖上前喝道:“大王故友來,且將路放開。”
那把手門道的妖怪,將路放開,撤了重重障礙,放小妖與姜緣近前。
小妖迎姜緣行至芭蕉洞前,有二妖上前攔路。
二妖道:“那來的是誰?”
小妖上前與之搭話,只道來的是故友。
二妖聽言,上前拜禮道:“但請報上名來,我與你通報大王。”
姜緣近前道:“你只消與你家大王言說,廣心到訪,他自知得我是何人。”
二妖領(lǐng)命,入府中通稟。
少頃間,府門大開,但見牛魔王從府中急出,行至府門,望見姜緣,跪伏在地,朝上磕頭,驚道:“不知老爺?shù)皆L,失迎,失迎。”
姜緣細(xì)細(xì)一看,只見牛魔王穿著一領(lǐng)鴉青剪絨襖子,面目有靈,料這些時日,不曾誤了修行。
他上前將牛王扶起,道:“不必多禮,你今時今日亦是一方山主,且起,且起。”
牛魔王起身用手?jǐn)v著真人,道:“老爺,請隨我入府。”
姜緣欣然應(yīng)允。
牛魔王將姜緣迎入府,派人牽牛去后邊吃草料,不以為意,只當(dāng)老爺尋個新坐騎。
青牛口吐人言道:“怎個我入不得?”
牛魔王細(xì)看,道:“你不正是那老君的青牛?”
姜緣笑著備陳前事,與牛魔王談?wù)f青牛的事兒。
牛魔王聞聽,知了原委,方才迎青牛入府。
待入府中前廳,牛魔王設(shè)席,請真人坐于主席,奉上百般珍味,再請青牛化作人身,坐在次席作陪,聽其言說,奉上橘果,牛王則坐在更邊。
姜緣落座席間,望得廳后,豫鼎正教牛魔王供在上位,焚香禮拜。
牛魔王自席間起,說道:“自昔日得老爺令,便在山中常居,不曾回府,但請恕我之罪。”
姜緣道:“本是我使你在此山中等候取經(jīng)人,你無罪也。我昔日與豫鼎,教你難取經(jīng)人一二,你怎個將豫鼎供奉起來?”
牛魔王說道:“此乃老爺寶貝,我恐我一身妖魔氣,污了神物,自是供奉起來,日日焚香,養(yǎng)得寶鼎。”
姜緣道:“有心。昔日我來你這山中,尚無這般多妖魔兵馬,你今時居山,怎個聚這等妖魔來?”
牛王道:“老爺,我入住山中,見四方多有妖魔作亂,便收之賬下,一來約束其心,二來難那取經(jīng)人。”
姜緣問道:“早前上山,那巡山小妖,與我言說,你下令不許他人上山,此乃何理?”
牛王說道:“老爺,此事說來話長。”
姜緣再問:“怎說?”
牛王道:“老爺,您可知得翠云山外不遠(yuǎn),便是火焰山?”
姜緣道:“昔日菩薩曾有言說,我自聽進(jìn),那猴兒大鬧天宮時,蹬倒八卦爐,有磚火飛出,落在山中,便成了火焰山。”
牛王道:“正如老爺所說,那火焰山落下,使周遭生人顆粒無收,但若周遭生人供奉于山妻,他便會使一芭蕉扇,一扇熄火,二扇生風(fēng),三扇下雨,使那等生人供奉。此事無可厚非,我家底殷實(shí),不差那等供奉,之所以取供奉,無外乎是以供奉喚得山妻扇風(fēng),以作暗語。怎奈生人多有不愿。”
姜緣道:“怎個不愿?”
牛王道:“那等生人多有以供奉之物太多為由,故生不愿。”
青牛吃著橘果,笑道:“可是你夫妻要供奉太多?”
牛王搖頭道:“山妻亦有此想,前時供奉,生人多以雞鵝美酒,異花時果為供奉。山妻憐憫生人,亦是一心隨我修行,便是行善積德,免了供奉,怎奈那等生人,見無須供奉,只消山中呼喊一聲,久而久之,竟成仇怨,只說一年不扇個三四回,便是失德,如此反目成仇,誰能想到。故我與巡山的小妖吩咐,不許人上山。”
姜緣道:“竟是這般。”
牛王道:“老爺,我非有心阻攔您上山。”
姜緣道:“我自知,你莫慮。你行善事,不得善果,尚能不與打殺,你果有修行在身。”
牛王笑道:“老牛追隨老爺有些時日,自是知得,若是打殺再起,那時妖魔相必是再現(xiàn)。”
姜緣道:“你不曾惱?”
牛王道:“這等事宜,怎會不惱?但我知惱亦無用。”
姜緣笑道:“好牛兒,好牛兒。若依你說,你該怎做?”
牛王道:“一年一供奉,若供奉至,即有風(fēng)雨。我不消要他何等貴重的供奉,我家私無數(shù),何差那點(diǎn),我須他心懷敬重。”
姜緣道:“你這般說,我自心安。”
牛王道:“老爺,不知我那賢弟何時到來?我正想要難他一二。”
姜緣道:“今時行出金兜山,尚需一些時日。你只可難他一二,莫要難得他功敗散去。”
牛王笑道:“老爺,我省得哩。”
姜緣見之,未再言說,與牛王談?wù)f紅孩兒的事情,又是牛魔王的招待下,在山中住上多日。
期間牛魔王曾與青牛爭斗武藝,但論武藝,自是牛魔王更勝一籌,青牛武藝剛強(qiáng),少些變數(shù),再者過于松弛。
然若教青牛得金剛琢,牛魔王萬萬勝不得青牛。
在山中住多日后。
真人牽青牛往靈臺方寸山回,行有半月馀,終歸靈臺方寸山處。
待真人行至三星仙洞,只見祖師與老君正在府前站著,他牽牛急上前,拜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拜畢,他再拜老君,說道:“廣心拜見老君。”
祖師上前道:“童兒,可功成矣?”
姜緣將繩子遞上前,說道:“師父,老君,已功成將青牛帶來。”
老君上前接過繩子,真人不敢有誤,再將金剛琢遞上。
老君接過,朝上吹口仙氣,變作個牛鼻環(huán),給青牛戴上,再解下勒袍帶,綁住鼻環(huán),拴在府外,笑道:“你這牛兒,好生本事,下界不知耍子多久,不曾想我這個主人公。”
青牛叫喚一聲,低頭不敢造次。
老君望見姜緣,問道:“廣心,這牛兒可有作亂?”
姜緣笑道:“與取經(jīng)人耍子一陣罷。”
青牛聞聽姜緣所說,長松口氣。
老君道:“果真耍子一陣?”
姜緣道:“未曾傷及取經(jīng)人等。”
老君道:“也罷。既如此,不與你計較,廣心,遣人看著這牛兒。”
說罷。
老君與祖師往府中走去。
姜緣亦入府中,尋得重陽到府外,看著青牛,免得青牛又走脫去。
他本教尋紅孩兒來看牛,但恐紅孩兒心性不定,與青牛一同走脫。與之相較,重陽心性穩(wěn)重,使重陽看牛,定是不使青牛走脫。
姜緣囑咐重陽一番。
重陽領(lǐng)命在府外看牛。
姜緣隨老君等入府,行至一樓臺處,祖師在此處設(shè)席以待老君,禮數(shù)周全。
祖師道:“曾請老君來府中論道,不想生了這般事。”
老君笑道:“我早該行至,怎料走了牛,一時不知該去尋牛還是前來赴約,幸是廣心相助。”
祖師說道:“你那牛兒,玩心不定。”
老君道:“初時玩心,終時玩心,有始有終,亦是赤心。”
祖師道:“今請你來,與我論道一二。”
老君指定姜緣,笑道:“我料你論道是一回,助廣心一功,又是另一回。”
祖師笑道:“我這童兒功成在即,為師者,自該助其一功,使其傾聽道音。”
老君笑道:“昔年,你尚曾與我言說,你不善教徒,今時今日,你教出之徒,本事何其之大。”
姜緣聽言,起身行大禮于祖師,深感祖師海恩,若無祖師恩德,斷無他今時。
祖師起身將真人扶起,笑道:“莫教這般,既應(yīng)你一聲‘師父’,自當(dāng)為你著想。童兒,我知你收重陽時,多有不明,只覺不足為師,然你如今初得師相,不可妄自菲薄。”
姜緣唱了個喏,深深躬身。
昔年祖師收他入門下,何曾會教徒。正如他收重陽入門下般,猶豫再三,恐誤人子弟,再有考驗(yàn),方是收徒,應(yīng)全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