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昨日回到木屋前,已將車子丟棄到了較遠的地方。他不確定那個警察是否看到了他的車牌號,他的車子不能再出現在公眾視野內了。
手里只有不到300塊,手機買不了,車子更不必說。
他花了兩個小時才找到了一處繁華混亂的街道。他只能偷一輛。
如今的車幾乎都不能靠傳統方法解決,他找了幾十輛,終于找到一輛老式車,這才成功。
他要想辦法混進醫院,現在,薩姆死不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Lee手里的證據,若是落到警方手里,雇主很可能會被抓進去,若是警察再從Lee口中問出他們組織的事情,大家都要完蛋。
現在,Lee才是最重要的人。
今晚,趙林夕睡得香甜。
早晨睜眼,發現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五天了,她已經五天沒回來了。
在別人的世界里,事件總是接連發生,幾乎沒有令她喘息的機會。然而,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一切平淡如水。
夢中她過了五天,這讓她回到現實后總是調整不過來,經常記憶錯亂。
比如現在,她完全想不起來今天是幾號,是周幾。
打開手機,好幾條未接電話,有同事的,有領導的。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已是上午十點。
她捂著腦袋攤倒在床上。
“哎,遲到了兩個小時了。”
過慣了刺激的生活,她已經有些無法適應這種幾年如一日的狀態,現在,她越來越缺乏耐心。
如果是以前的她,遲到了就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去公司,更何況她從未遲到過。現在,她一點都沒有那種愧疚感了,公司里的人似乎很遙遠,跟她毫無關聯。
她一直沒有下床,側身躺了一會,這才撥通領導的電話。
“張主任,我想請天假,我發燒了。”
“可是,小趙你的那份工作誰來做啊,大家都等著你呢。”
“我實在起不來了,我太難受了,張主任給我天假吧。”
她真想跟這個狗屁領導說:“愛誰做,誰做,每天我一個人做五個人的工作,你都沒多給過我一分錢。”
可她還是不敢的。能勇敢的撒謊請假,已是她的一大進步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吧,但是你今天的工資要扣掉。”
“可我已經兩周沒休息過了。”
“你那是加班,誰叫你做不完工作。”
趙林夕的憤怒感早已在麻木中無所覺。
“那就扣吧。”
張主任被她這一反常態、毫不在意的態度嚇了一跳。他有一種手下的小蔫花兒失去掌控的感覺。
趕在張主任開口說話前,她就把手機掛斷了。
趙林夕感受到了一種為自己人生做主的自由感,拉開窗簾,陽光全部照在她的身上,她只覺一陣溫暖。
她打算好好整理一下這段夢境里所有的脈絡。
目前,最可疑的人就是那個諾諾,而最關鍵的人是Lee,他可是薩姆最有力的證人。現在,她面前的阻礙除了殺手就是警察,而幕后黑手依舊沒有浮出水面。
她有些后悔沒有第一時間要求Lee為自己描述一下那位“大老板”的外貌,現在,她有心好好調查,可是她根本不敢去醫院找Lee,更何況Lee受傷頗重,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她真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她可以回到過去。這樣,她會在小辮子掙脫繩子之前,狠下心對他審訊,很大可能會問出那“大老板”的身份。
可世上沒有后悔藥,很多事情錯過就是錯過了,不能再回頭。
也不知道自己回到現實里后,薩姆在他的世界里會做什么,希望他不要作死,否則自己回到他身上又要面對些棘手的問題。
趙林夕做完了夢境筆記,就將一些小時候的東西翻了出來,這里只有一部分,剩下的都被她和阿辰埋在了老家的山洞里。
如果以后有機會,她一定要去那些山洞里將她們的“藏品”都挖出來,也許里面會有些老古董,到時候她可就發了。
她現在好像對挖東西、尋寶藏有種異樣的執著。
她沒有試過將現實的知識用在夢境里,她想試試。她迫切的想要解開小辮子的手機,她現在只能從他那里入手。
用手機搜了些解鎖手機的教程,一一點開查看,她記不清小辮子的手機是什么牌子的了。
花了兩個小時才背下來好幾種解鎖手機的方式,這種東西異常難背,外行人就像在背天書。
夜晚,重回夢境,薩姆的世界。
第十一日
天未亮,黑皮駕駛昨晚偷來的舊車鉆到了醫院門口邊的外墻處。那里是駕車逃跑時的絕佳之地,沒有阻礙物,卻是監控死角。
他將棉衣的帽子兜罩在頭上,步行從醫院大門口溜了進去,此時,天色微暗,光線不明,人煙稀少。
這是他行動的好時機。
除了前廳和走廊的監控攝像頭,沒人注意到這個第二次出現的可疑人員。
病房前的兩名警員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正在打盹。
黑皮潛進更衣室,只找到一名保潔人員的制服,本想偷換護士或醫生的衣服,可惜,他們的值班室都需要指紋解鎖才能進入。
尋常門鎖,他還能能撬開,而這種電子鎖,他可沒那個能力弄開。
屋內只有一套保潔員服裝,而且像是個女款的,他穿起來頗為費勁。穿上之后身體緊箍箍的,領口險些扣不上,袖口和褲腳全部短了一大截。
他照照鏡子,又用手扯了扯被崩緊的袖子,他臉上的器官皺成一團,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恐怕一見到人就被注意到,怎么看怎么傻氣。
又在四處用力扯了扯,衣服各處的長度沒有任何變化。
他只能將袖筒和褲腳再向上卷了兩下,這下,看起來正常多了。
又將領口扣子解開兩個,他戴上了一副足以將眼睛以下全部遮住的淺藍色口罩。
推著一輛放滿清潔用品的小推車,他來到了30號病房門前,輕手輕腳的將房門打開,走了進去。
門邊椅子上的兩名警員睡得正香,發出微微鼾聲。
黑皮先是看了眼各色儀器,又用帶著膠皮手套的手指勾起一段輸液軟管,里面正緩緩流動著淡黃色液體。
他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床上之人的臉頰。
短短四天,Lee的臉快速消瘦,面部肌肉干癟凹陷,看起來就是一副皮包骨。
Lee對他的咸豬手完全沒反應,這讓他既安心又發愁。
Lee藏起來的證據要么還在他家里,要么在他口中的那位朋友手里,要么,他一直將之帶在身上。
現在的Lee不能開口說話,這意味著他只能自己試著去找。
黑皮沒有思考過Lee口中的錄音和相關證據是否真的存在,即便是Lee杜撰的也有可能。他和大老板的想法相同,寧可信其有。這可是關乎所有人性命的東西。
他在屋內角落的私人柜子里翻找著,只有幾件衣服,被整整齊齊疊好放在衣柜最頂層。每件衣服都被他拿出來細細翻查了一遍。
Lee來時的衣服口袋里,只有二十美金,以及兩個硬幣,其余什么都沒有,手機也不在這里。
病房另一側有一個方形的小柜子,被窗邊多余的窗簾遮擋了大半,那是東區醫院一個月前新安裝的密碼保險箱,專門用來存放病人的貴重物品。
黑皮已兩年多沒正經去過醫院,對這些越發先進的設施并不了解,他早已落后于人。
就在他剛剛把病房床頭柜的第一層抽屜拉出一半時,一名黑人警員推開門進來了。
“你在干什么?”
“呃,我在擦桌子。”黑皮吊著嗓子發出尖滑的聲音,他的聲音被偽裝的就像個娘娘腔,但他的手里空空如也。
“你的抹布呢?”
剛剛睡醒的警員,并未糊涂,也未失去判斷力,還是用敏銳的觀察力找到這個保潔員的可疑之處。
“我,我用衛生紙擦得。”說完,他從身后墻邊端出那只盛著不少衛生紙、藥瓶、針頭的垃圾桶,還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桶內。
“這樣啊。”
“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這一層什么時候換來個男性保潔員?”
“昨天晚上,我被臨時調過來的。有人生病了,我來替他干一天的活。”
黑皮被口罩蒙住的鼻尖上已經凝聚了一個汗珠。
“你叫什么名字?”
“麥克,麥克史密斯。”
“你把口罩摘了我看看。”
這名黑人警員始終不敢放松警惕,沒有查看身份就被人闖進來了,這可是他的失職。
昨天盧克警探千叮嚀萬囑咐過,不論是誰靠近Lee,都一定要被細細檢查過,確定身份了才能放進去,哪怕就是醫生。
剛剛他睡著了,被眼前的人鉆了空子,他可不希望這個人會做下什么亂子。到時候被上面發現,他們兩個看守的人都攔不住一個保潔員的話,他們說不定會被停職檢查。
他可不希望他們兩個只調到71分局三天就被送回去。
“警官,你這是什么意思?保潔員沒有尊嚴嗎?”黑皮眼珠微微向右轉動了一下,將眉頭皺起呈倒八字型,他在力圖用鼻子以上的部位來進行一段表演。
“很抱歉,我只是在例行檢查,如果你拒絕配合,我將以妨礙執法為罪名,把你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