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警察真夠難纏的。
他看起來很年輕,臉上還掛著幾顆極不明顯的紅腫痘痘,最多20歲出頭。但他此刻卻一點不像新手,訓練培訓的內(nèi)容被他運用的活靈活現(xiàn)。
他話音剛落,就擡腳向黑皮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落到黑皮的口罩上時,又響起了開門聲。
“幹嘛呢?”另一名警員打著哈欠推門而入。
就在此刻,趁著面前之人本能的將頭扭向門口,黑皮擡起右腳狠狠的踹到他的後腿爲彎處。
隨後,從她的左手袖筒內(nèi)伸出一截刀片,他擡起手臂繞到黑人警員的前頸處。
這些動作利索無比,發(fā)生時間不過兩秒,兩名警員全都沒反應(yīng)過來,畢竟他們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很少,再加之剛剛睡醒,肌肉與大腦的連接還有些遲緩。
黑皮成功劫持了一名警員,而門口那位還沒來得及掏出腰間的配槍,就被黑皮威脅著將雙手舉起。
那枚刀片緊貼著黑人警員的脖頸處,隨著他喉間的滾動,刀片劃進一點皮肉裡,瞬間就洇出一條細細的紅線。
他右腿上的膝蓋正跪在僵硬冰冷的地板上,頭被迫向上仰起45度角,姿勢屈辱。
他只覺得喉嚨處突然一疼,刀片似是滑了進去。
門口的警員被迫趴在牆邊,他雙臂高舉過頭頂,雙手緊貼在牆壁上。
他們兩個人的防守被攻破,來到71分局的第一次重要任務(wù),就這樣失敗了。
此刻兩名警員心中都在喪氣的想著這句話。
“你們知道Lee的手機在哪嗎?”黑皮依舊用僞裝後的聲音詢問,音調(diào)怪異,不帶情緒。
“不知道。”門口牆邊的警員背對著屋內(nèi),第一時間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黑人警員脖頸的刀片又深入了一些。他不自主的擡了一下胳膊想要去反抗,卻在喉間又疼了一下後,趕緊將手再度垂下。
他們當然不會說實話,他們不會再讓這次的任務(wù)損失更重的。
那部手機正靜靜躺在窗邊的保險箱裡,沒有人會向那個方向多看一眼。
窗簾縫隙中的顏色由黑色轉(zhuǎn)變爲幕藍色,天亮了。
趙林夕回來時,正是薩姆世界的第十一日上午。
薩姆的身體正站在一條大湖邊,面前是一大片高高的鐵絲網(wǎng)柵欄。他好像在這裡站了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在做什麼。
趙林夕使用著薩姆的身體向湖裡望了望。湖面結(jié)著冰,沒什麼特別的,湖對面是一大段圍牆,還有些告示牌,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楚。
她沿著湖邊又走了一段距離,這才找到一處可以看清的告示牌:東區(qū)醫(yī)院。
薩姆怎麼自己跑到東區(qū)醫(yī)院來了,這種公共場所對於一個逃犯來說可是很危險的。
這個薩姆到底有沒有腦子啊,確定是靠自己的頭腦成爲金融公司的高管嗎?她不禁懷疑薩姆是靠潛規(guī)則升職的,很明顯他的智商還不及自己呢。
趙林夕不知道薩姆來東區(qū)醫(yī)院是想幹什麼,也許他想去看望Lee?也許他只是閒的沒事幹了。
搜索薩姆的記憶,她找到了汽車停靠的位置。好在這個薩姆還沒有傻到走著過來,不然她可有罪受了。
開著車行駛在回公寓的路上,突然,車軲轆似乎是軋到了什麼,顛簸了一下,她又向前開了幾米,這才從後車鏡看到地上是何物。
是一塊積木的殘骸,和薩姆的小拇指大小差不多,一頭尖尖的。她的身體本能反應(yīng)的剎住了車。
撿起那塊積木,尖端處沾著些暗紅色的污漬,她不禁想起來托馬斯,這個積木很像托馬斯這種小男孩喜歡玩的東西。
那場托馬斯可能受害的車禍不會就在附近吧,她不禁有些擔憂起那個孩子。
如果這個積木真的是他的,那車禍的受害人很大機率就是他了,也不知道凱瑟琳若是知道這個噩耗,會如何?
她用紙巾將積木包了起來,她不知道是否該把它送到凱瑟琳的手裡,也許這個積木是很重要的證物。
不管托馬斯是否還活著,都應(yīng)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始終需要有一個交待。
薩姆出來時並沒有按照趙林夕所想畫一個變妝,畢竟是個大男人,就算想畫,他也畫不好。
趙林夕覺得還是需要僞裝一下的,畢竟那個叫安東尼的警察和自己面對面交談了很久。萬事都要小心。
她回到了公寓裡。
東區(qū)醫(yī)院內(nèi)。
黑人警員的血已經(jīng)淌進了領(lǐng)口。他的右臂背在身後,手腕正被黑皮緊緊抓著,黑皮扭動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嗬”他沒忍住,疼痛和即將死亡的恐懼不斷沖刷著他的理智,他脖頸處的溫熱感越來越強烈。
“不知道?我看你們是不願意說吧,我的刀脾氣可不好,你們再不聽話,它就要喝點血了。”
“你若是把他殺了,我的槍會快過你的刀片,你也會死。”趴在牆上的警員恢復冷靜,悠悠開口,他的胳膊貼著牆壁正慢慢向下滑。
黑人警員正用皮膚感知著脖頸處傷口的深度,來判斷自己離死期還有多遠,突然聽到這句話,便擡起眼眸。
他發(fā)覺搭檔的手臂正在緩緩下滑,終點似乎是腰部。感知這一信息的同一時間,他也開始挪動左手,它的終點也是腰部,只不過是腰部右側(cè)。
如果他的動作夠輕,速度夠慢,身後的暴徒很可能會由於視線受阻而察覺不到自己的目的。
他需要多爭取一些時間。
“不要殺我,我說,我知道在哪。”黑人警員聲音輕顫。
“在71分局。”
這個答案將事態(tài)變得更復雜了。口罩下,黑皮的臉色變得有些發(fā)白。
單憑自己,他沒能力闖入警局,更何況是從防禦強悍的警局內(nèi)部盜取證物。
他也不打算挾持黑人警員作爲人質(zhì),讓另一名去警局爲自己拿手機。他可不是傻子,他們不能被放出去,更不能被放回警局。
他在心裡思忖著。
現(xiàn)在,他需要一部手機找救兵。
得到檔案資料的第一時間,他就快速的背下了幾名緊急聯(lián)繫人的號碼。
黑皮突然將黑人警員的右手腕鬆開,在對方還未做出反應(yīng)時,就已快速從他的右腰側(cè)掏出了那把格絡(luò)克配槍。
黑人警員正從腹部向右移動的手只好停住。
此刻,黑皮左手持刀片架在面前之人的脖子上,右手扣住手槍扳機,槍口正對準牆邊的另一名警員。
現(xiàn)在,是他掌控全局的時間。
“牆上的,把你的衣服全都脫了。”
兩名警員全都一愣,像是沒聽明白。
“我叫你把外套和褲子都脫了。聽不懂人話嗎?”
他們打算暗中掏槍的計劃就這樣夭折了。
很快,兩人的外衣就都堆在了黑皮的腳下。
黑皮又一次踢了一腳面前警員的後腿彎處,使他被迫跪倒在地。
地上的衣服、手機和配槍都被他收了起來。
此刻,他左右手各持一把手槍對著兩人,而這兩人已經(jīng)並排都貼在了牆面上。
他們就像正在被執(zhí)行死刑的犯人,要在漫長的等待時間裡,推測身後的子彈何時射進他們的頭顱。
黑人警員瞪著眼睛,只盯著面前一釐米遠的牆壁,他的脖子一大片血跡,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乾涸,傷口似乎不再流血了,卻微微刺痛。
而另一名警員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他正視圖從死亡的恐懼中抽身,他不想這樣坐以待斃,他要想到法子來反抗。
他們沒有等到槍響,卻已失去了知覺。
黑皮舉著槍實打?qū)嵲以诹怂麄兊尼犷i處,“噗通、噗通!”二人倒地。
他們應(yīng)該感謝小托馬斯,因爲他給黑皮造成的心理陰影,黑皮纔在此刻沒有下死手,還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
他拿起其中一名警員的電話,撥打了一個記憶中的電話號碼,至關(guān)重要。
“我需要拿到Lee的手機,它就在警局裡。”
約定好時間後,他抽出二人的皮帶,將他們的手都綁在牀架邊,又把他們的身體塞到牀下藏嚴實,這才拎上他們的警服離開了。
他要冒充一把警察,這身衣服還挺合身,腰間和褲兜各插了一把配槍,只要小心點,完全看不出真實身份。
黑皮來到警局門口,並沒有進入,他只是站在門邊張望。
很快,裡面出來一名同樣身著警服的人,他對著黑皮小聲說了句話:“你認識我嗎?”
“我只認識證物。”黑皮完美的對上了暗號。
“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我問過證物室管理員。”
“什麼?確定嗎?”
“確定,我還親自進去翻了一遍。”
黑皮面色鐵青,回到了車裡。他不知道現(xiàn)在再返回醫(yī)院處理那兩個耍他的混蛋,是否還來得及。
趙林夕正在嘗試解鎖小辮子的手機,在現(xiàn)實世界學到的那些東西沒有起到絲毫效果,還導致這手機藍屏了。
她喪氣的趴在牀上。也許還有救,只要她能找到一個內(nèi)行人。
她又想到了鮑勃,這個老傢伙可是有些人脈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可靠。
對她來說,最該防備的無外乎就是殺手和警方,她只能在心內(nèi)祈禱鮑勃是個講義氣的人。
出門前一定要做好僞裝,趙林夕的變妝開始了。
她颳了刮眉毛,薩姆的濃眉變得慘淡,她覺得變化不夠大,乾脆將整個眉毛都剃光了,從原來眉毛以上的位置,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