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我通知醫院了,他們幾個正在檢查呢。”
“我們只能檢測出這些物質,你也看到了,全都是違禁興奮劑里的東西,而且她肯定不止一次使用過。”
法醫說完拍了拍她的大腿:“你看這腿,還有比一般女人都要凸起的喉結,很明顯,她體內雄性激素過多。還有,她用這些危險藥物的最大危害就是她身上的艾滋。”
盧克欲離開的腳步逐漸放緩,路過法醫身邊時停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幾步,像是畏懼解剖臺上帶有病毒的女人。
“哈哈哈,放心吧,她都死了這么久了,你還怕什么?”法醫將最后一根線縫完,拉上白布遮在了女殺手的身上,只留她一個光禿的腦袋,以及那重重縫合痕跡的青黃頭皮。
“依你看,這件案子我要是想從她身上找線索,我該去黑市嗎?”
“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工作范疇,該做的我都做好了,剩下的可都是你們的事。”法醫邊說邊走向門外。
“走吧,拿上你的報告,為了你,我可一晚沒睡,我需要請假回家補覺。”
“等等,你現在走不了。”
法醫回過頭,面色不太好,他已經能預估盧克接下來要說的話了,有一個工作狂式的同事,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盧克回到實驗臺的小桌前,拾起剛剛被他放在桌面的證物袋,對著法醫揮了揮,臉上竟露出了久違的憨笑:“這個,要做DNA檢驗,恭喜你,你能繼續留崗位上了。”
說完,盧克將證物袋又放回了桌上,拿起報告走向門口,法醫楞在原地,直到盧克來到他面前,又對他綻放一個笑臉時,他才低下頭,嘆了口氣。
看樣子今天白天沒辦法翹班了,有盧克在,他壓根別想在白天偷閑。
離開法醫科。盧克的臉立馬垮了下來,他此刻的心情極為復雜,現在薩姆的案子又牽扯進黑市,這案子還真是處處有奇跡。
從黑市入手可不容易,他們對警方防備的很嚴,想從那邊打探消息,可謂難于登天。
清醒后的趙林夕已從警員的嘴里得知了昨晚的事情,一場烏龍而已,她才想起來自己從未告訴過盧克,小辮子的手機一直都在她的手里,害的盧克白忙活一晚,她心里淡出些愧疚之感。
因舊傷復發住到醫院,為了她的安慰著想,盧克竟然還貼心的命警員看守,看樣子她欠下了盧克很大一筆人情債,也不知以后是否還有機會償還。
唯一令趙林夕不舒服的事情在于她與Lee的交談始終都要在警員的監視下,他們可不管這兩人是何關系,上面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私自靠近Lee,他們必須嚴陣以待。
與Lee隱秘的交談了幾句,在提到前天晚上女殺手的事情時,趙林夕能從Lee的眼中看到久久不滅的驚恐,她倒是對那女殺手很感興趣,一個女人竟然單挑四個壯漢,還能做到無可匹敵,實在不同尋凡。
有關女殺手的事情,盧克沒和她提過,不知道是在防備她,還是有其他原因,但從Lee的口中也能還原大部分細節。
原來死掉的是那名叫“黑皮”的殺手,以及當夜的狠辣女殺手,她不知該感嘆因果有報,還是該感嘆這兩名殺手的壞運氣。她忽然想到了小辮子殺手,自從那晚在Lee的家中見過最后一面,他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他的身上發生了什么?會不會也已經死了?
“那個恐怖的女人可能和這些殺手是一伙的。”Lee的聲音像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聲音輕弱。
“但是她卻要殺了自己的同伙,真是夠狠,還好她死了,不然我們都要完蛋。”
“這里的信號昨天晚上才恢復,我聽一名護士說是有人在醫院里安了好幾臺***。”
不同于Lee刻意壓低的聲音,趙林夕的聲音虛弱無力:“怪不得聯系不到你,你還需要住院多久?”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你的案子沒結束之前,我哪都不能去,只能在他們的安排下藏起來吧。”從日常警方對他的重視度上看來,他輕易就能猜出自己日后的境況。
“總好過沒命吧,你看看我?”趙林夕現在渾身虛弱無力,只有嘴巴還能動幾下,說了幾句話,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氣息不穩,直喘粗氣。
她抬眼看了看門口站著的一名警員,心內嘆了一口氣,她還真有一種正被警方羈押看守的錯覺,她可不想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行事。
“Lee,可以上網嗎?幫我看看今天上午的新聞”
她不知道這兩天沒為歐文提供線索,對方是否可以保持輿論熱度,她可不希望輿論又偏向布蘭頓那一方。
布蘭頓與薩姆此刻已然撕破臉皮,雙方已至不死不休的狀態,盡管布蘭頓還在托公關公司和少數的幾家媒體四處放一些實料,證明他與薩姆的友好情誼,可他始終沒能留住多少相信的人,他們需要實證,能一錘定音的實證。
布蘭頓此次危機公關損失了百萬資產,除了要支付那幾家媒體的漫天要價,還要應對自己手里那家公司股票下跌的窘迫,兩天內,垃圾桶里大堆的煙頭,盡是他數不清的惆悵。
歐文果然強悍,在趙林夕的單線聯系之下,他在獲取線索中始終處在被動狀態,趙林夕本以為他會在這幾天安靜下來,沒想到他竟然可以利用現有優勢,一直在自由發揮。
昨天下午,歐文又參加了一次節目訪談,因他的到來,那檔節目直接從一眾電視臺中脫穎而出,從排名18到排名第五,全部依仗著歐文與薩姆案件的火熱,歐文再一次在鏡頭前進行了熱血激憤的演講,現在他“兔子先生”的名號已經隱隱有超越薩姆本人的勢態。
初期幾家大型電視臺都在觀望,他們有心跟進薩姆案件,但對于是否邀請歐文,他們還不能立馬做出決斷,直到歐文到訪第一直播間后,他所帶來的巨大收視效應,揪住了大部分媒體的心臟。
這個“兔子先生”太強了,他在造勢和鼓動人心上,可以說無人能敵,盡管布蘭頓找了多家媒體,一干團隊卻都比不上歐文一人。
輿論優勢始終被緊緊抓在歐文的手中,任誰也無法奪取。
空曠的別墅里,只有客廳壁爐前的地毯上一片狼藉,遍地堆滿食物的包裝袋以及張張被揉爛的紙,還有隨處可見的食物殘渣。
隨著頻繁響起的呼嚕聲,地毯中央兩件羽絨服里依稀可辨一個人影,若不是那呼嚕聲,沒人會注意到一片混亂的地毯中正躺著一個男人。
突然,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羽絨服里的男人驚坐起身,頂著一頭雞窩般的亂發,在一地垃圾中快速摸索出一只手機。
布蘭頓每日都要多次催促詢問,他對于當前的輿論走向極為不滿,每每都在質疑杰瑞的能力。現在的杰瑞猶如驚弓之鳥,接通手機后,在布蘭頓第一句的大罵中瞬間清醒。
多次欲言又止,他終于敢小聲的詢問:“老板,事情要是真的敗露了怎么辦?”
“那你就第一個去死,叫那幾家公司給我好好做,別讓我白花錢,他們要是再弄不出效果,就讓他們滾。”
杰瑞連忙低聲應是,他早就預料到布蘭頓會如何作答,但他還是不死心想問個清楚,哪怕布蘭頓只是欺騙他,拿些空話哄哄他,他也會鞠躬盡瘁為他效力,只是從如今的形勢來看,他早晚會被布蘭頓賣掉,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哪一天?
近乎一夜未睡,加之用腦過度回憶了一晚日記本上的內容,他的臉上胡茬更加濃密,黑眼圈濃重,雙眼無神,若不是手機通話令他清醒,他恐怕要再耽擱一個白天的時間。
昨夜的一切像一場噩夢,他雙手抱頭,努力回想自己家門口的情形,他真希望自己并沒回過家,可惜越是如此自我欺騙,五分鐘不到的記憶就越發清晰。
一晚的成果,他想起了大半日記中的內容,他甚至偷偷哭了一鼻子,隱隱后悔自己為何如著魔般一定要毀掉薩姆,
他完全不必出手的,薩姆早就自毀前程了。從薩姆狠狠傷害布蘭頓的侄女開始,就意味著他早晚會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而他杰瑞呢?只要足夠有耐心,等得起,待薩姆被布蘭頓徹底厭棄的那一天,以他的能力,一定能被布蘭頓看見,可他都做了什么?他竟然如此心急的頻頻下手。
他在日記中的瘋狂報復計劃大半都已被實現,但最后事態竟嚴重失控到如此地步,一旦警方從他的身上找出證據,他一定會被定罪,那時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會有那么一天的,也許就在下一秒。
“我還有未來嗎?我還能活下去嗎?”繼臨近天亮,睡著之前,這是他第二次問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會在哪里度過余生,是黑暗潮濕的泥土里?還是永無天日的監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