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端來了兩杯咖啡,坐到趙林夕身旁,試探地問起:“到底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成了通緝犯?”
趙林夕無奈地搖頭:“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有人陷害我,還派了殺手殺我,我這幾天過得就像野枸一樣,到處亂竄,白天我都不敢出門,晚上也要擔驚受怕。”
“讓我知道害我的人是誰,我一定要殺了他!”她緊咬牙吼道,吼完了趙林夕趕忙低下頭,心內不斷罵著不受控的怒氣。
艾拉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又拿勺子攪了兩下,突覺咖啡變得有些苦。便放下咖啡,也學趙林夕一樣靠在沙發靠背上。她卻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趙林夕低垂著眼盯著咖啡出神,寂靜的空氣里只有兩杯咖啡冒著熱氣,散發出一陣陣濃香。
趙林夕率先開口打破寧靜:“你們認識多久了?”艾拉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一年。”
兩人又沉默下來。
“他怎么沒和我提過你?”
艾拉的語氣有些嘲諷:“他也沒和我提過你。”
房間又一次回歸寂靜。
趙林夕不敢再說話了,閉上雙眼假寐。
如果有人害薩姆,會是誰呢?害他有什么好處?既然案子證據確鑿,又為什么要費勁心機的殺他?
她突然想起薩姆最初接到的那通電話,對方很明顯是為了將他引到窗邊,而后由埋伏在外的狙擊手將他一舉擊殺。可是,會不會真的如電話所說,薩姆真的沒有翻身之地,只能成為一個逃犯?
支起身子,趙林夕突然嚴肅地問道:“可以見到約翰嗎?”
艾拉搖搖頭:“我已經兩天沒見過他了,最后一次見他是前天夜里,他來我家找我,我偷偷去過他家后窗附近,里面有兩個警察一直盯著他。”
艾拉停住話頭,幾秒后又說道:聽著,我們要趕緊想辦法,不然我怕我永遠見不到他了。”
艾拉的語氣變得焦急,看起來就像她才是那名逃犯一樣。
“那你怎么不把我交出去?這樣你們不就沒事了。”
艾拉并沒看她,只是低下頭擰著右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我們下個月結婚,我不想讓他不開心,他相信你,而我相信他。這下,我們能不能結婚可都要看你的了。”
這是艾拉第一次對趙林夕笑。
趙林夕又直起身子問:“你明天方便的話,去我們公司找我同事的同事,套一下他的話,幫我打聽一下我的案子,我現在也是沒有什么頭緒。”
艾拉點點頭。
這是趙林夕五天以來洗的第一個澡。
鏡子里的人如果不看臉就是個帥哥。修長的腿,寬肩窄腰,肌肉并不蠻壯,線條倒是流暢。臉有些差強人意,滿臉的胡茬子,重重的黑眼圈,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眼皮半搭著,疲憊又無神,似有無盡的哀愁灌注。
看著鏡子里的人,趙林夕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這個案子,薩姆一定還能繼續享受他的生活,金錢美女,美酒佳肴。他原本可能會是個人生贏家。
這一晚,趙林夕罕見地睡了個安穩覺,不僅沒有做噩夢,還夢到了約翰的婚禮。夢中沒有通緝犯的角色,也沒有殺手的出場,所有人都歡歡笑笑,為約翰夫妻送來最真誠的祝福。
趙林夕是被艾拉拍醒的。
又鉆進被窩里,趙林夕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像貓一樣將自己蜷成一團。這種能睡個懶覺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她只能盡力讓自己與溫暖的小窩多溫存一刻。
起床后,趙林夕在房中轉了一圈,打開艾拉的電腦。
最近的新聞里果然有薩姆被通緝的內容。
新聞稱:薩姆涉案金融詐騙,金額巨大,畏罪潛逃,懸賞金額高達30萬。
看樣子她已經成了全民公敵。
打開了幾個社交平臺,她想試試能不能找到些有價值的東西,很快,她便被巨浪洪流般的消息拍上了岸。
未讀消息上百條,有的向他借錢,有的問他在哪里,有的甚至直截了當地打聽他到底騙了多少錢?
自認為頗受歡迎的薩姆,肯定從未料到自己在最艱難的時刻,竟無一人真心關照,自己撩的這些姑娘現在只想把他送進監獄。
錢,都是錢惹的禍。
一條消息的出現引起了趙林夕的注意,頭緒是一個金發女孩,網名叫作“諾諾”。看頭像明顯是個西方人,卻用著兩個中文的字,在眾多的西式聊天名字中,顯得極為怪異。
薩姆之前和這個諾諾聊天的內容并無什么營養,不過是些大膽又曖昧的詞句。
昨天上午,話風轉變,“諾諾”先是發來問詢,問薩姆人在哪?又問他缺錢嗎,需不需要幫助?這些還算正常,直到接下來的一段話:“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兄弟幫忙。”
此話看似是在關心薩姆,可這詭異的感覺卻令她打了個冷戰。這個叫諾諾的網友根本不可能知道約翰的事情,薩姆可從未提過他的存在。
把剩下的消息都看完,她沒再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關上電腦,趙林夕趴在桌子上,將頭埋進臂窩里,又在腦海中思考這些事情,卻還是理不清頭緒。
只能用嘆氣聲削減煩緒。
艾拉花了兩個小時才到達薩姆的公司,要找的同事暫時不在。預約后等了小半天才等到人,那是個瘦高的年輕人,一見到艾拉,就綻放出燦爛的笑臉:“這位小姐你好,我是杰瑞,請問有什么需要效勞的嗎?”
艾拉咽了一口唾沫,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手指頭捏地緊緊的,聲音輕顫:“我來找薩姆,我之前在他那里投資了一筆錢,我聯系不到他,你知道他在哪嗎?”
“很抱歉,我也找不到,他涉及金融犯罪的案子,還跑掉了,很多人都在找他。”杰瑞的笑臉微微垮下來。
艾拉假裝驚訝道:“怎么回事,他不是那樣的人啊,怎么會遇到這種事情,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嗎?”
“我只知道他騙了幾個大客戶的錢,很大一筆錢,好像還轉移到國外了,銀行清單里都能查到,他這次慘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陷害他?”
杰瑞微驚,挑起的眉瞬間又放下,嘆了口氣:“他這個人惹了不少情債,說不定招惹了哪個大人物的女人,他真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艾拉見問不出什么,再次道謝,留了自己的手機號后慌忙離開了。
望著她的背影,杰瑞歪著頭想了想,回到辦公室,將百葉窗都拉下來,隨后,他撥打了一通電話。
傍晚,艾拉回到家,與趙林夕交換了信息。
她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跟“諾諾”對話,看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兄弟的事情?我找過他,他被警方監視了。你是誰?你能幫我嗎?”
很快對方的消息傳來:“我有自己的內部消息,不便透露。害你的人你認識。”隨后就下線了。
在薩姆的世界里,他認識的人太多了,無數前女友,客戶,還有同事,網友,足足幾百號人,況且很多人薩姆雖認識但名字都忘記了。
而薩姆得罪的人呢?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少女人可能都挺恨自己的,但是不至于處心積的雇人殺自己吧。在工作上,業務能力出眾,一路高升,可能有同事嫉妒自己,但也不至于花這么大手筆陷害他。
晚飯,兩個人都沒有食欲,在生死面前,美食也變得索然無味。
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她們又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把能想出任何有關的線索和可疑的人都羅列出來,再一個個排除。
這種事情她只在電視里見過,趙林夕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充當一回偵探,只不過,是戴著通緝犯帽子的偵探。
夜晚,一座座獨棟小別墅沿街而立,大多數燈火通明,一所房子里甚至還傳出了音樂聲和歡笑聲,似是有一群人在房內開party。
街道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快速竄到了一個煙囪高高的房子后便隱沒不見。這所房子異常的安靜。視線探進窗口,只見一個男人在內來回踱步,旁邊坐著一個愁眉不展的女人,二人甚少交談,但壓抑沉悶的氣氛卻一直在房中蔓延。
當晚趙林夕又一次夜不能寐,翻來覆去蹂躪著被子,心中總覺得找到了些線索,卻又不知道沿什么防線探查。
她只能煩躁地坐起身,去了衛生間。洗了把臉后,腦中靈光一閃。
薩姆有一個同學是做新聞工作的,如果到他。也許可以打探一些內部消息。依稀記得他好像就住在附近,薩姆以前去他家參加過party,也許可以按照記憶找一找。
躺在床上,趙林夕越發精神,夜晚雖然視物不明,卻比白天更好隱藏,以免被人認出自己的身份。
擇日不如撞日,她打算現在就出發。
按捺住興奮,她從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就想往出跑。
擰開門把手,半開的門停住了幾秒后又被關上,趙林夕竟鬼使神差地打開窗戶,直接爬上窗沿,一躍跳到了房后,一頭扎進了半人高的灌木叢,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