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深處的黑影依舊佇立不動。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試圖將手機屏幕的光亮照的更遠些。又掏出了腰間的手槍,對準黑影,再一次發問。
“你是什麼。”
話未說完,變故徒生。
黑影突然扭動身軀,形成一片模糊扭曲的影子,衝了過來。
寸頭警員驚嚇之餘,趕忙叩動扳機。
“砰砰砰!”三聲槍響,子彈全部射入黑影的位置。
黑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衝過來的速度卻在加快。
儘管在警報聲的干擾下,病房內的小卷發警員仍然聽到了門外傳來巨大的槍聲。
他瞬間站起身,掏出腰間的配槍,行至門邊。透過門上的玻璃條,緊盯門外。同時,一隻手對著身後不遠的Lee揮了揮,示意他好好待在牀上。
Lee側身擡著頭,也在盯著門口,他的手攥緊了被子一角,另一隻手緊握著手機。
那三聲槍響,像擊在他的心房上,他預感到危險的腳步正離他越來越近。
“Sam,我這裡真的不對勁兒,外面的警察開槍了。”
手指有些發抖,發送完短信,他繼續盯著門邊站著的小卷發警員。
他卻未注意到短信發送失敗的提示。“外面怎麼了?”他的聲音輕顫,忍不住的問出了口。
小卷發警員不發一言,依舊用那一隻手對著他揮了揮,也不知是在回答“不知道”還是在要求他保持安靜。
Lee抿著嘴,不敢將支起的半個身子放下,他的心臟“突突突”跳的越發急促。
門外,寸頭警員連射三發子彈,卻發現子彈對面前的可疑身影毫無作用。
黑影襲來速度極快,他又射了兩枚子彈,見完全抵擋不住對方的腳步,便疾步後退,退回至門邊。
門上的玻璃條內貼著一張人臉,嘴巴張合大聲詢問著什麼,他卻聽不清對方所言,轉過身後背緊貼門板,他繼續大聲唳喝:“我叫你站住,你沒聽到嗎?”
子彈不起作用,他只能再一次試試語言警告,此刻黑影距離他僅剩三米遠,他好像看見黑影移動時身後飄散的長髮,這似乎是個女人。
他的警告像是產生了效果,黑影女人果真停下了腳步,只是她並未靜止不動,雙腳腳腕開始點地轉動,像是在做運動前的熱身。
寸頭警員寧願這個女人是個精神病患者,趁著停電四處亂跑,這種路人對他們警察來說,是最容易處置的。
哪怕這女人真的是一個女鬼,他都不會怕。
他最怕這個女人會是一名危險分子,若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貨色,恐怕,今晚將經歷暴風雨。
此刻的形勢,Sam案件的幕後人已被公之於衆,證人的身份也已泄露,這是一個關鍵時期。
若證人保護失敗,將意味著他們失去當前優勢,今晚乃至日後每一晚,他們的任務都會面對巨大的壓力與風險,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黑影女人的腳腕轉動結束,她又向前邁了一步,得到的依舊是寸頭警員的警告。
若是有光亮,寸頭警員一定能看見她胸前的黑衣上嵌著幾枚子彈,以及子彈處緩緩洇出的血。
又聽到門外兩聲槍響,Lee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他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機查看。
Sam沒有回覆信息,因爲他剛剛的求救信息發送失敗,手機沒有信號。
儘管門口處有兩名警察,但缺少光亮的封閉房間只讓他感覺到無窮盡的憋悶與緊張。
外面情況不明,他們卻要靜觀其變,不能有什麼動作,黑暗中的漫長等待,煎熬感快令他窒息。
黑影女人的行動令人捉摸不透,在寸頭警員以爲自己已將她呵斥住時,她又動了,依舊是快速向他衝過來。
寸頭警員心內大驚:“這可怪不得我了。”
手中的槍接連發射近十枚子彈,近距離的擊打,對黑影女人產生了阻力,只見她速度慢下來,左右肩頭不斷向後聳動,她終於吃痛的蹲在地上。
她距離寸頭警員已不足一米遠。
他將槍口對準她的頭,若是在靠近,他會毫不猶豫將她射殺。
這麼近的距離,足夠他看清黑影的身形,她正蹲跪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肩頭,另一隻手撐在地面,頭低垂至胸前,大團波浪長髮垂在面門處,無法令人看清她的樣貌。
黑影女人緩緩擡起頭,視線穿透一縷縷髮絲,盯著一米遠站立的警察。
“呵呵呵呵!”
她的笑聲如女妖般勾心攝魂,可惜寸頭警察並不買賬,這聲音聽在他的耳朵裡就像變態的女鬼在發瘋,十分滲人,只聽的他汗毛直立。
她直立起身子,將蓋在肩膀的黑色物體摘下,扔在了寸頭警員的腳邊,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
寸頭警員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瘋,左腳向外撤了一步,背部離開門板,用腳踢了踢那團黑物。
他看不清丟在自己腳邊的物體是什麼,踢上去的觸感和聲音像是堅硬的鎧甲,也許就是這東西令她能輕而易舉擋掉面前射來的子彈。
這個女人全身各處都在散發著詭異,她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握緊了手裡的槍,猶豫是否該立刻將她射殺。
突然,地上半蹲的黑影彈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射出兩枚子彈,子彈卻擦著她的後背射在了地板上。
她的動作猶如一隻發力的貍貓,毫不拖泥帶水,迅捷襲來。只是黑影女人並不如他預想那般撲向他的上半身,而是貓著腰,整個人水平地彈射向他的小腿處。
這一舉動令他猝不及防。兩枚子彈射空後,她已撲到了他的腳邊,頭部重重頂在他的膝蓋上,同時雙手捉住他的腳腕,向著自己來時的方向一拽。
寸頭警員立即失去平衡,向後仰倒。他的手只來得及擦過門板,卻並未抓到可以支撐身體的門把手。
他重重地砸倒在地上,手裡的槍和手機皆被甩飛出去,落在黑暗中。
黑影女人再一次重歸黑暗,成爲黑暗的主宰。
擊倒寸頭警員後,她迅速爬到他的身上。
寸頭警員被摔懵了,他感覺大腦正在劇烈震盪,頭暈眼花,身體用不上力,這時,身體上傳來一陣重量,那個女人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識的要用手將她推離,卻被她捉住手腕將手壓在了她的膝下,他只好擡起另一隻手,同時,身體發力扭動著,企圖將她甩下去。
他睜開雙眼,距離自己頭部兩米遠的地方,被甩裂的手機屏依舊正不斷釋放藍色光亮,只是光源正在散弱。
就在這時,黑影女人手中閃過一絲寒光。
就在那刀尖剛剛扎透他胸前的衣料,已經觸碰他的皮膚時,他的右手握上了刀刃,用盡最大力將刀子掰離自己的胸前。
手掌處快速向外淌著鮮血,滴進破損的衣服內,他顧不得受傷的手,立馬又向被壓住手的方向扭轉身軀,將黑影女人掀翻。
兩人的姿勢瞬間反轉,這一次,換成寸頭警員騎在了她的身上。
刀子依舊被黑影女人緊握在一隻手中,只是,她的手腕已被控制,很難再發力刺向面前的男人,另一隻手也被寸頭男人如法炮製的壓在膝下。
仰倒的女人臉徹底露了出來,可寸頭男人看過去依舊覺得是一團黑,他竟然下意識的覺得這個人就是一隻鬼,一隻擁有實體的鬼,有血有肉的鬼。
這麼一愣神的時間,黑影女人雙腿屈膝,雙腳蹬地,藉助地板的摩擦力,整個人向下挪動了一大截,大腿離開了寸頭警員的桎梏,高擡起一隻腿,腳尖砸在他的背上。
寸頭警員被這突然襲擊搞得措手不及,她的鞋底腳尖鑽出一枚刀片,直直扎進他的後脖頸附近。
劇烈疼痛令他無法控制住這個女人,那隻空著的手掙脫他的膝蓋壓制,抓向他的面門,五道深長的血手印頓時從他的額頭劃至他的下巴,險些抓瞎他的一隻眼。
隨後,趁著他力氣大減,黑影女人右手手腕用力翻扭,又掙脫了他那鮮血直流的手心。
她先是揮刀劃向他的喉嚨,卻在刀刃即將到達時被寸頭警員發現。他猛地一偏轉脖子,躲過了這一刀,刀刃劃過他的肩頭,削下了肩部的警徽,叮噹落地。
隨後,她又快速改變方向,揮刀扎向他的肚子,在他忍著渾身巨痛後仰躲避時,她終於從他的身下鑽出,又用帶著刀尖的一隻腳立刻踢向他的上半身。
黑影女人最後這一踢,將刀片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胸膛右側,又快速的抽出,踢來第二腳。
寸頭警員躺倒在地,只能滾動身體,試圖躲避這女人的奪命攻擊,胸前的傷口瞬間鑽出大股血液。
此次打鬥過程,他一直處於下風,,一連串的襲擊下,他的身體落滿傷口,鮮血直流,苦不堪言。
門內站著的小卷發警員最後只看到寸頭被一團黑影撞倒,隨後,只能聽見他一人的聲聲叫喊,混雜在鳴叫不停的警報聲下,聽得他焦心不已。
寸頭一定處於危險中。
就在寸頭翻滾到門邊時,小卷發警員打開了房門,正巧雙腿擋住了他滾動的方向。
小卷發連忙舉起手槍對著正欲撲過來的黑影女人連射數槍。
他終於聽到了那黑影發出的聲音,是一個女人受傷吃痛的悶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