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說對不起什么的,也是挺無聊的舉動,誰還顧得上這些小情緒?我擔心身后的墓磚內還有尸鱉,就摸出黑折子敲了敲,看有沒有空心的蟲路,卻發現里面竟然很意外地發出“噗噗”的空響,很顯然里面是空的!
我又敲了幾下,根據墻面震顫的程度判斷,這里面應該還有一層巖石,但厚度不會超過一巴掌。東海一腳踩死了幾只從我這邊突破進來的尸鱉,怒道:“你還磨蹭什么,做新媳婦咧!”
我將自己的發現跟他們說了,胡子說:“人再散開一點,為先你上來將我的防線補上,我看看墻里邊是個什么情況!”
我趕緊再往前邁了半步,大家迅速地縮進半步,將他替換下來。為了這渺茫的希望,我們將領地又主動縮小了一些,如果身后沒什么發現,就真的死定了。
我們防守的圈子太小,胡子在里面有點施展不開,手里的黑折子無意中在我背上杵了一下。他肯定是要先撬開外面的一層墓磚,要是有尸鱉,他一定會處理的,處理不了也會喊及時我們,所以對后背我還是挺放心的,就算不放心也顧不上了。
奇跡一般是不會發生的,墓磚撬開后,我聽見背后傳來噴劑的聲音,估計真是有尸鱉。胡子忙活了兩分多鐘還沒好,我數著秒過日子的,算著還有不到兩分鐘冷煙火就要用完了,不安地問:“怎么樣?有密道嗎,能打開嗎?”
胡子說:“不行!用石板筑死的,只能強行破開。”
東海一聽急了:“我糙,快砸開呀!有沒有藥水可以腐蝕掉石板?”
胡子大聲說沒有,東海著急地說:“你要不行我來上,他媽de,老子撞斷肩胛骨也要給它撞開!”
張弦忽然沉著地說:“我數到三,你們不要有任何猶豫,直接往里沖!”胡楊大喊道:“你牛逼!”
他數得很快,剛數到二,我們的冷煙火就幾乎同時熄滅了,在黑暗中等他“三”字蹦出口,就一起往墻上撞了過去,我是本著萬一不行我也加把力的心態去撞墻的,結果石墻“砰”的一聲悶響,我一下子撲了個空,沖過去摔在了地上,腦袋在墻上都快撞暈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照明彈被打響了,難以計數的尸鱉潮水般涌進了破壁口,我很清楚張弦是成功了,這里面的確有個密道,但從我碰頭的情況來看,估計應該不會很深。我甚至來不及看清里面是什么樣的,胡子就連滾帶爬地掙扎起來,兩手都拿著噴劑往外噴,將尸鱉重新逼退出去,我問到了一股刺鼻的嗆人味道,瞬間咔得喉嚨像是被撕裂了一樣,估計他用的噴劑有劇毒。
胡楊立即在自己手上割口子放血,涂在門口邊緣,有效阻止了尸鱉蟲往門里邊爬,阿依慕趕緊給他止血。我們打開了手電筒,發現這里面哪里是什么密道,就是個密閉的空房子。這里應該是個玉礦床,整座暗室都是從原玉巖里挖出來的,外面還經過打磨,反射著鏡子一樣的亮光,可以照人。
外面的尸鱉蟲越聚越多,不知道是幾萬還是幾十萬只,密密麻麻的根本就估算不出來,甚至比在古蜀鱉靈王遺址遇到的數量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李亨利說:“等一下血液干涸凝固了,它們肯定會被擠壓漫過來,到時候神血防線就破了,我們必須快速想出新的辦法來!”
胡楊點頭說:“這里的尸鱉和別處不一樣,更加大膽也更瘋狂,對神血的純度要求很高,只能是我出去將那些中東人的裝備和食物撿一點過來,或許能撐得久一點。”
我們都沒說話,李亨利點頭說:“那就拜托了!”
阿勒用熱合曼刀跟他換下了軍用匕首,他一路灑血前行,照顧著尸鱉退散的速度,大步往前走去。胡子走到門口,撒了一些刺激性粉末在外圍,將它們的包圍圈逼退了一點,這時候我才有時間仔細打量起玉室來。這間玉室大概有居家的廚房那么大,縱深不過三四米,但奇怪的是頂部,居然雕刻著一幅圖案,是一條有鰭的兇悍魚龍。整幅圖被精心打磨過,看起來十分圓潤,好像是天然形成的整體一樣。
李亨利疑惑地說:“奇怪,這里怎么會刻有這么大規模的河龍圖案?”
張弦說:“河龍在天,說明是黃河文明處于天信仰地位,看來這個時候的西王母國,已經跟黃河文明融合得差不多了。現在每一處細節都可能是絕境逢生的契機,我們要好好揣摩一下。”
胡子好奇地問:“西王母文明的原生圖騰是什么?”
李亨利說:“虎齒豹尾西王母,司天之厲及五殘,又有三青鳥歸附,還有九尾虎陸吾為山神。整體判斷下來,應該是以一種有獠牙的動物為圖騰,后來融合了太陽神崇拜,漸漸變成獸圖騰和鳥圖騰的結合體。所以說對于本體,我覺得應該是一種有獠牙的獸類,更偏向于貓科動物,如虎豹這一類。”
我看了看張弦,懷疑地說:“會不會是一種吸血的生物呢?你們看,這里的蝙蝠吸血,西方有吸血鬼的傳說,而望帝吸血長生法也有吸血這個特性,我想西王母國的原生圖騰,也許就是一種吸血的獸類,后來吸收了太陽神的鳥生文化,再后來又吸收了河龍文化,結果就慢慢演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張弦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猜到我是在說他。胡子想了想說:“龍文化最為復雜,有魚化龍的黃河冰夷文化,蛇化龍的盤古、伏羲、女媧文化,鱷化龍的蛟龍文化,鯊化龍的鮫人文化,龜化龍的玄武文化和龍龜文化,獸化龍的麒麟、饕餮類文化等等,還有蜈蚣龍、蚰蜓龍等很多分支,甚至有鳥生文明融合的終極體‘應龍’、男根信仰的始祖龍‘燭龍’等。”
“而且每一個大類里面又有很多小分類,例如燭龍系就還有鐘山鼓,蛇龍系更是多得數不清,還和其的分屬如男根崇拜的燭龍系等有融合重疊現象。我想冰夷魚龍的壁刻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是偶然,因為是魚龍、蛇龍、男根龍的綜合體,是黃河文明的命脈龍神。”
胡子一口氣接著說:“所以你們倒是啟發了我。你們還記得九頭蛇相柳嗎?我在想,西王母國的這個吸血神獸圖騰,會不會就是龍崇拜的前身蛇崇拜呢?”
張弦驚道:“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么雞冠蛇的出現就不是偶然了,這種陰生活物,很可能在遠古時造就了長生人的起源!獠牙很可能就是蛇牙!”
李亨利點頭道:“發源于伊斯蘭教的基督教傳說里講,在遙遠的東方有一條赤金色的古蛇,不服從上帝的統治,甚至走在上帝的對立面,和上帝分庭抗禮,所以上帝稱呼為魔鬼撒旦。在基督傳說里,亞當夏娃和伏羲女媧的兄妹傳說太像了,而那條古蛇,甚至就是盤古的翻版!這是文明從東到西流傳的印跡,你們還記得小哥在羅布泊曾提到過的《赤金冊》吧,那很可能就是盤古文明流傳下來的的典籍!也就是說,盤古文明流傳到了埃及,發展出埃及神話傳說。”
胡子點頭說:“你的話讓我相當震驚,在歷史長河中,東方文明一直遙遙領先,然而最近的數百年間,隨著游牧民族對我先進文明造成了極大創傷,西方強盜趁火打劫,來神州進行慘絕人寰的聯軍洗劫,積累出資本和文化,然后發展出同樣遙遙領先的現代科學,以至于西風東漸,人心不古,人們不再學習傳統文化,丟了“天信仰”的精氣神,西方馬上又說我們沒信仰。這時候他們開始鼓吹文明由西向東的學說,居然蠱惑了大量的中國人,當學說的根本都建立在他們的理論之上時,又怎么可能推論出東方起源說呢?”
“我可不信西方人帶著偏見的所謂的‘公允’,難道這不夠荒謬嗎?”他說。
“我有些疑惑,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遠古文明的蛛絲馬跡都刻印著東風西漸的痕跡,然而在西風壓倒東風的時代,人們選擇視而不見,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胡子的話總是那么有思想,我考慮不了那么遠,也沒想那么多,但每次他的情懷都令我肅然起敬。不過我也有些疑惑,無數的尸鱉就在身旁饑腸轆轆地焦躁等待著,他們講這些,難道對我們脫險有幫助嗎?
李亨利忽然笑了,他每次一笑,我就發現他眼里點燃了希望之火。他點頭道:“胡子的話就像是給我吃了定心丸,我們至少不是完全束手無策了。”
“要我怎么做?”我趕緊問道。
李亨利說:“引雞冠蛇過來,看看它們的反應如何。”
他這話我是沒聽懂,不過我想,他既然有了明確的主張,就說明心里有數了。但問題是,怎么才能將雞冠蛇吸引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