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黃黃,地黃黃,無間地獄屠戮場。愛睍莼璩
“冷畫橋,雁潮牙齒狠狠咬住下唇,咬的鮮血淋漓才保持住心頭的一點清明。
“你不是人,遲早你也會有這一天。”雁潮想抬手指著小橋,卻哆嗦著怎么也也動不了一根手指。
小橋念完一遍往生咒才睜開眼睛,白衣飄飄,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污穢,“一樣,如若冷畫橋也落于仇人手里任憑處置。”
“好,好。你給我記住。冷畫橋,你要記住,如若一天你折于我手,我必如此待你。”
“好,小柒,我等著,只是你現在連一根手指都提不起來,如何讓我相信。拿起你的刀,不想讓他們再受這毒蛇弒咬之苦,就一刀給他們來個痛快。
余下的人都用祈求的目光看著雁潮,嗚嗚一片哀鳴之聲。雁潮閉上眼,兩行清淚緩緩從眼角流下來,他掙開黑衣人,慢慢直起身子,手臂上一道道青筋遽然暴凸,緊握住鑲銀鯊皮鞘里的掬艷彎刀。
像是被人一口吹滅了那盞為死亡點起的黃燈,天一下就黑了,濃濃的烏云低低的壓過來,沉重的壓到了雁潮的頭頂上。
掬艷出鞘,噴薄的紅光把天割開了一道口子,血箭濺上幽冥,倉皇的疾風撕裂烏云的縫隙畫出一抹妖紅彎月之痕。
第二個被綁的男人喉嚨里咯咯的響聲被割斷,翻了個白眼,頭垂至一邊。
“不行,太慢,再殺。“
一直像背景般存在的七絕終于開口。
少年挺起腰背,天上的雨未下,他眼中的雨已經橫飛,他默默咬緊牙關,血管仿佛要崩裂,皮膚似乎要掙破,揮下一刀,再揮一刀,死人的血濺到他的臉上,手上,瞬間的溫熱,然后是濃重的腥氣,就像那一條條陰冷蠕動的蛇,緊緊的纏住他的脖子,喉嚨里烘烤的刀子割過,毒蛇的毒牙穿過,每殺一人發出一聲野獸垂死的嘶吼,“冷畫橋,冷畫橋冷畫橋冷畫橋冷畫橋冷畫橋冷畫橋!!!!
血糊住雙眼,也不去擦,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紅,分不出天是黑還是亮,他只憑著本能一次次割斷別人的咽喉。
忽然一道巨大的閃電橫跨天際,將鉛色的天空撕成兩半,炫目的白光從天頂直噴下來,山上的一棵木棉樹應聲而到,同時響起一聲天崩地裂的炸雷。狂風卷過,天地發出嗚嗚的吼叫就像沉睡千年的猛獸被猛的一鞭子抽醒。
“要下雨了。”小橋握著念珠淡淡說道。
七絕衣袂飄飛,那一刻似要羽化登仙,這場屠戮這場大雨,似乎都與他無關。
雨水嘩嘩的從天上倒下來,就像千軍萬馬奔騰。大雨淋在雁潮臉上沖走鮮血,卻匯聚在地上,深深淺淺,遍開水中花。
掬艷飽飲人血,通身發出妖紅艷光,十六年的沉寂幽怨化為嗜血妖光,鳴嘯如雷。
該死的人全死了,該走的人全走了,雁潮一人仰面躺在在雨里,嚎啕滂沱。
雨水長鞭子一樣抽打在他臉上身上,他動也不動,死了一般,那一刻他希望天上下的不是雨水而是刀子,狠狠的扎死他。
雁潮發了一場高燒,據說差點都把被子床和屋子燒著了,烈火焚煉著他的腦子,就像千百條紅線蛇在里面狂舞。
雁潮病好了,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但是很多事情確實回不去了,比如少年的天真善良,比如洗不掉的兩手血腥,比如濃濃的恨意。
看著少年日益冷峻的面容,小橋問七絕:“我是不是做的有點急,把這孩子嚇傻了?”
七絕還是一貫的心不在焉,也不知想什么就入了神,老半天方答非所問:“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