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歪著腦袋看著走進來的莫淵等人,似乎在確認這些家伙是誰。
過了一會兒,它就張嘴“吱吱吱”的叫了起來。
動作都跟著張牙舞爪起來,好像非常的高興,想要向他們這邊靠近卻又不敢的樣子。
這時,它身后的草叢緊跟著就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小腦袋從里面鉆了出來,就跟在小猴子屁股后面,也扭著腦袋往莫淵他們這邊看。
正是莫淵他們上次從大華洲回來,于一座荒島上帶回來的那位小女孩,近年不見,她已經長大了很多。更好的生活條件,讓她變得更加的粉雕玉琢,剔透可愛。
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仿佛也已確定了他們的身份,嫩嫩的臉蛋上笑容一下子綻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張開雙臂就向莫淵他們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明顯是在索要擁抱。
看她那跌跌撞撞隨時都可能摔倒的樣子,莫淵趕緊上前幾步伸手就把她抄了起來,在空中輕巧的晃了幾圈,逗得她咯咯直笑,埋頭扎進他懷里。
嘴里興奮的直個念,“喃喃”,“喃喃喃”……
看著她兩掌上帶著的一雙特殊手套,掌心處做了特殊處理,更厚更柔更有彈性,耐磨性非常好,莫淵笑道:“她現在還是這么喜歡在地上爬嗎?”
夭夭道:“我還正為這事頭疼呢,為了這事我就專門給她糾正了半年,可效果卻非常差,有人看著的時候她就規規矩矩的走路,一旦沒人看見,她就雙手雙腳在地上爬著走……她現在正常走路還趕不上她爬著走的速度呢!”
說到最后,夭夭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猴子吱吱叫著接近了過來,一邊叫一邊伸手攀夭夭的褲腳,它也想要抱抱。
夭夭卻沒抱它,伸出手指在它額頭狠狠點了一下,道:“我懷疑是這只死猴子的錯……我現在事務也忙,專門負責在全島范圍內給未成年孩童推廣普及武道修行之事,并不是經常在家,她哥哥也被扔在戰隊里面,很少回來一趟,而她對其他人一點都親近不起來,平日里就這小猴子帶著她玩耍,你們想啊,她本身就心智未全,長時間跟著一只小猴子玩,能學到什么好呢!”
蓁蓁聽了她的話,一手支著下巴,做思考之狀,道:“我記得島上有學前班的吧,以她的年紀應該能夠進去了吧?”
夭夭還沒回答呢,被莫淵抱在懷里的小囡囡反倒突然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兩只小手死死抓住莫淵的肩頭,仿佛生怕被拋棄一樣。
夭夭無奈的道:“看吧,小家伙看似年紀小,卻聰明得很,咱們說的話,她也是能懂的。我之前就試過送她去學前班,剛把她放下,我還沒有離開呢,就開始大哭,撕心裂肺、幾乎生生把自己哭得窒息了那種……旁邊有個很懂禮貌的小朋友要去安慰她,她伸手就把人家推開,生生推出了兩米遠,沒有一點留力的那種,那小朋友當場就暈了過去,事后檢查,她那一掌差點沒把人家的肋骨給推斷。”
說到這里,夭夭就再次瞪起了眼睛,看著縮在莫淵懷里,一臉慘兮兮、可憐兮兮的小囡囡,道:“你們可別被這小家伙現在的表象給迷惑了,骨子里卻是個暴力女呢?!?
聽了夭夭的介紹,莫淵也非常詫異,扭頭重新打量懷中這個小囡囡,他當然不是覺得她哪里做得不好——她這個年紀、再加上她的特殊經歷,根本就分不清好壞的,在這方面苛責沒有意義,他更好奇的是她這一系列表現背后的邏輯。
蓁蓁同樣也很好奇,點了點小囡囡粉嫩嫩的小臉蛋,問道:“那她這樣的表現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夭夭道:“為了這事,我還專門咨詢了一位心理疏導老師,在了解了她的情況之后,對方的建議就是不要操之過急。她從小的生存環境,給她演繹的是最真實的叢林法則,哪怕環境已經改變,從叢林變成了人類世界,可她的這種認知卻沒有改變,人類社會,對她來說,是一片更加巨大、更加危險的叢林,除了寥寥無幾能夠讓她感覺到信任的人之外,她對其他一切的生命都是充滿了警惕和恐懼的……這種心理上的轉變,不是說改就能夠改的,得慢慢來。”
說到這里,夭夭看到藏在莫淵懷中的小囡囡怯怯弱弱的看著他,玩著她自己細細嫩嫩的手指頭,不時還吮吸幾下,偷偷的看著她,那小模樣,要多惹人心憐就多惹人心憐,她連忙改口,對她嘻嘻笑道:“好啦好啦,不說你啦,不說你啦?!?
小囡囡小嘴一抿,隱有笑意,將一張小臉蛋再次藏進莫淵的懷中。
夭夭對莫淵攤了攤手,無聲的努了努嘴,仿佛在說:“看吧,就是這么難伺候?!?
莫淵也感覺好笑,任由小囡囡躲在他懷里,暫時不去打擾她,問夭夭道:“那他哥莫野那個小家伙的情況呢?”
夭夭笑道:“這個讓人省心多了,最初來島上那幾天有點沉迷于繁華,不過,自從把他扔進戰隊里面,很快就將他骨子里原來的那股子野性、狼性給激發了出來。……其實,在戰隊最初的那段時間,他也有與小囡囡類似的毛病,對誰都不信任,對誰都不服,不過,大家對他可沒有我對小囡囡這么將息……他們炮制新丁的手段你還不知道,花樣百出,再是桀驁不馴的性子都得給莫平掉。他也不過只是堅持了半個月不到,就懂了戰隊里面的種種規矩,而且,他的實力、他的潛力都非??植溃昙o又那么小,有人甚至在暗中嘀咕,一頭小狼崽子怕是要蛻變成一匹頭狼了。”
小狼崽子變成頭狼。
在戰隊這個人人優秀、都有絕活,誰都不大服氣誰的地方,這個評價可不簡單。
久別重逢,有著說不完的話。
說完莫野、莫楠還有小猴子莫侯的狀況后,夭夭又介紹起自己的工作狀況,由此擴散發揮到整個飛魚島的武道推廣普及工作的進度情況,由此給整個島上一百多萬子民帶來的精、氣、神方面的變化,這幾個月由黎世釗領銜主攬的飛艇航線的籌備工作,包括各種宣傳口號……凡是她覺得值得一提的、哪怕是某些細節小事,她都會說一遍,很多事情莫淵在黎世釗口中都早有知悉,可此刻,從夭夭口中聽來,卻別有一番感悟。
黎世釗向他介紹的,要么是單純的、文字性的條款和意見,要么就是從極宏觀的角度客觀的闡述某些做法的優劣,可在夭夭口中,卻不是這樣,而是一件件具體的事,因為這些已經執行或者正在的執行的決策給飛魚島帶來的種種變化,更具體,更微觀,很多都是她所見、所聞的某些“故事”。
莫淵也給夭夭講述了許多自己在大夏洲的經歷,游歷大夏洲各處的見聞,經歷的種種趣事……
讓人感覺,休息閑暇的時間是如此短暫,轉瞬即逝。
經過兩日的修整,莫淵終于再次于黎世釗等人結伴,由他帶領,全面了解他這些日子集全島之力,完成的種種成果。
這次,蓁蓁和夭夭都未與他同行,兩人一起手挽著手去“視察”全島各校的中小學生的修行情況。
不過,莫淵也并不孤單,他把小囡囡帶在了身邊,他和夭夭的觀點一樣,讓小家伙和小猴子長時間待在一起,沒有好處,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情況允許,能帶出來轉轉自然要多帶出轉轉,只有這樣才能夠逐漸讓她消除對人類社會的恐懼。
大概,在她的眼中,除了被她接納的有限之人,其他所有人都是“危險的”甚至是“極端危險的”生物吧。
一行人上了馬車,向西而行。
飛魚島整體形象似一條從水中飛起的飛魚,頭在東,朝著大夏洲方向,尾在西,朝著大華洲方向。
莫淵他們居住的地方,也是一百多萬島民最重要的聚居地,位于魚兒的“眼珠”周圍。
因為整個飛魚島,也是東邊豐沃,物產豐富,越往西走,山石越加險峻嶙峋,土地也越加的貧瘠。
不過,那是天地巨變之前的觀念,天地巨變之后,整個世界的格局都發生了巨變,生命的力量變得更加強悍,“貧瘠的土地”都需要被重新定義,人們只是遵循習慣性的思維,也是為了生活更加輕松簡便,這才依然以定居在飛魚島東側為主。
因為道路難尋這個毛病,并沒有因為天地巨變而有所改善,反而更加的惡化。
數量馬車沿著一條小道往叢林更西部、更深處奔跑。
黎世釗坐在一旁介紹:“這條山道也是近幾個月開鑿出來的,不過,消耗并不大,現在也有不少人修行有成,一身力量正找不到地方發泄呢,我們這個任務一公布,許多人都積極報名,踴躍參加,我們調動了島上的‘閑置力量’,他們也因為這一行動抵消了部分‘債務’,算是多贏。通過這次嘗試吸收到的有益經驗,我們已經決定繼續將這種經驗擴大,以完成許多必須的基建項目?!?
莫淵坐在一旁,點頭聽著。
說完此事,黎世釗又介紹起別的事情來:“在老校長的幫助下,我們現在已經基本理解了輔助修行資源與修行之間的關系,因著這種思路,我們不僅能夠發現經過一定差異化變化,但與大華洲某些資源存在著某些共性的資源,更發現了許多在大華洲根本找不到對應資源、但確實具備輔助修行之用的資源,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資源,在初步探明情況之后,我已經叫停了所有準備立即動身開采的項目,等更進一步的確認了它們的效用和價值,并盡可能保證它們可持續性生長的可能性之后,這才繼續放開權限?!?
……
沒過多久,車隊終于緩緩停了下來。
停在一排巨大的廠區房面前。
遠處,隱隱能夠聽到轟隆隆的聲響。
飛魚島的“魚尾”是一片林立的、距離還海平面至少都有二三十米高的峭壁懸崖。
就在“魚尾”分叉最凹處,有一道終年不停的瀑布。
黎世釗向莫淵介紹道:“要建立一個這樣近似現代化的廠區,最大的困難就是持續不斷的巨大動力,冰海因為異化藍藻的關系,潮汐之力不能借用,蒸汽動力雖依然可用,可需要的金屬部件太多、不好解決,而且,相比于我們的需求來說,其能夠提供的動力也比較有限,好在這里有條巨大的、終年不停的瀑布,勉強能夠解決這方面的需求的?!?
這是廠區建在這里的直接原因。
再加上,這里遠離島嶼東面的繁華熱鬧,除了工作人員,其他人很少來——現在更是來不了,再加上三面臨著懸崖峭壁,懸崖峭壁之外是有著無數異化藍藻“潛伏”的冰海,非常方便守衛。
黎世釗將莫淵領進廠區中央最大的一間廠房,高挑,空敞,明亮。
廠房被半隔斷的墻壁分割成一個又一個的區域,在其中一個區域內,立著兩件奇怪的器物。
仿佛是由一節又一節粗短的圓柱體拼成的。
最下面一節柱體的半徑最大,與其說是一個圓柱體,說是一塊“金屬大餅”更恰當一些。
它上面那節柱體,高度一樣,圓心與下面那個重合,半徑卻變小了。
如此,柱體結構不斷往上,每節柱體的高度都一樣,圓心都重合在一條筆直的垂線上,唯一變化的就是柱體的半徑,越往上,半徑越小。
從任一方向,左右對半的一刀剖下去,都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神奇的函數曲線圖案,這本身就是每節柱體的半徑的變化函數。
此刻,一群工人正圍在這樣一個器物周邊,做著某種需要極度的細致、極度的專注的工作。
隨著柱體往上,半徑縮小,自然就會露出下方柱體邊緣一整圈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