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中午還沒到便進門的客人在青樓里面還是很少見的。畢竟青樓正常的營業時間是在太陽落山之后,這是眾人皆知的常識。可是當連鈺拉著嚴莫寒走進門時一旁的老鴇立刻迎了上來,顯見是早有準備一樣,立刻讓嚴莫寒皺起了眉頭。
連鈺還在奇怪呢,但還是趕緊問:“我們是來找千千姑娘。”
還沒來得及說話的老鴇明顯一愣,自顧自話的來了一句:“千千這個死丫頭怎么突然就這么受歡迎?早知道就不該就要那么幾兩銀子才對。”見連鈺奇怪地看著她,連忙揮揮手絹嬌軟了聲音,“爺啊,你要找千千……”
實在沒時間跟老鴇啰嗦,連鈺趕忙又加了一句:“是,我要為千千贖身。”嚴莫寒還在鬧脾氣,楊天賜還在等著對證,時間不多事情又多,咱們就什么廢話都別說,直奔主題吧。
“贖身?”老鴇驚異的瞪大了一雙眼睛,迅速轉兩轉,嫵媚一笑,“好啊,白銀一千兩。”不僅答應的異常爽快,就連價碼都訂好了。
這下就連連鈺自己都覺得有問題。先不說別的,這移風鎮雖說不小可也絕對不是豪華到一等一的城鎮。而這煙雨樓平日里也不見多大的名聲。現在贖一個姑娘居然要一千兩白銀,她以為自己是金陵秦淮舞三殤啊。
“媽媽你可真是財迷”
這聲音連鈺一聽便知道是當日那個衣冠不整、滿臉嬌憨的女孩子,抬頭一看,那女子翠綠衣衫搖晃著正在對自己擺手大嚷:“不要聽媽**,千千姐今日一回來就已經贖身了。”
已經贖身了?連鈺也管不上嚴莫寒會如何,急忙松了手往前走幾步:“贖身了?怎么會這么快?誰為她贖身的?那個人是誰?”
見連鈺急成了這樣,那女子對于樓下老鴇氣急敗壞的叫聲聽而不聞,只掩嘴笑的極為開心:“急什么啊,是姐姐自己贖身的,沒有人把她搶走。”
還沒容連鈺松一口氣,驕傲到響亮的聲音搶過話語權:“胡說,我是被我男人贖出來的。”瑪瑙紅玉手鐲重新帶回手腕,細長彎眉,紅艷雙唇,一雙眼眸轉動間靈氣萬千,千千手里只一個包裹輕輕巧巧的走出房間,身邊圍了好大一圈姐妹。
那個女子轉回身叫起來怪聲怪氣的:“千千你不會要告訴我,今天一早你帶回來的那個男人當真是將你贖出來的人吧。他不是你找來騙媽媽開低價,你好贖身出來找的幌子嗎?”一想起今天來的那個人就渾身打哆嗦,“不要吧又老又丑”手往樓下一指,“你還不如讓這個小少爺把你贖出來,當個丫鬟也是好的啊”
“我千千今生就是餓死也不要當有錢人的丫鬟,沒得去受委屈做什么。”千千伸手一戳那女子的額頭,“秋棋你現在去求求這位小少爺,說不定他愿意將你贖回去做個丫鬟。”
秋棋連忙搖頭擺手:“不要不要我這人自由慣了,去了沒三天不被打死也被限制死。”
一旁的姐妹沒耐心聽她們打趣,緊追著問:“千千你既然說那男人不是你找回來的幌子,那你倒是說說那人是誰啊你怎么遇上他的?”
“就是”另一人插進來,“那人一看就是個外鄉人還整個一個活土匪又兇又窮他哪來的銀子贖你?又怎么會愿意贖你?”伸手一掐,“快招跟那個男人勾搭上多久了?”
千千嘻嘻哈哈的笑,伸出手指得意萬分道:“就是今天才勾搭上,勾搭上就來為姑奶奶我贖身了,怎么樣?羨慕吧嫉妒吧姑奶奶我就是有這種本錢。”
拽緊了千千不讓她緊著下樓,秋棋雙眼直冒光:“說說,怎么就撞上這種好運氣?教教我們姐妹以后也好為從良打基礎啊。”
被姐妹們纏的沒有辦法,千千干脆站住了好好說清楚:“這件事情要真是說清楚了可還真是因為不知道是不是我祖墳被燒了高香,那個男人我是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加重了聲音道,“不認識”
“胡說”眾姐妹異口同聲的不相信
好無奈啊,好無奈千千攤開手:“那我說什么你們也不會信了。可是那男人我確實從沒見過也從來不認識。我就是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撞見了他,然后他讓我指路,我讓他帶我進城,在馬上沒說幾句……”好好回想了一番,“真的忘記怎么說的他哈哈笑著就說那我給你贖身吧,然后就來了。”
“然后就肯花大把的銀子為你贖身?”眾姐妹又是異口同聲,“不相信”
千千說到這里簡直都要跺腳:“我說的是真的真真正正的再真的沒有了”被自己的姐妹們都不相信,這感覺也太差了突然想到樓下站著的連鈺,急忙伸手一指,“吶,我跟他認識也不過兩面,他不是也要為我贖身。今年姑奶奶我走桃花運,你們啊,就認了吧”
“切”鄙視啊鄙視“兩個男人,你小心桃花運變桃花劫”
“不可能”千千說的這叫一個自信,“我已經被我男人贖了,現在就是我男人的私有物。別的男人?”手指著姐妹們點點點,“姐妹們拿去好好享受吧”
“切”反點回去,“誰要你剩下的男人”
再不愿被人耽擱,千千息事寧人一般的連連安撫:“我的好姐妹,你們饒了我吧。這件事我當真是說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鄭重其事的板直了臉。
“是什么?”煙雨樓里的姑娘們都很好奇。
“老娘現在要去找我的男人了全都給老娘讓開”作勢連連左踢右打,千千沖出包圍圈幾步便從樓上跑了下來,轉回身對著眾姐妹揮手作別,“找到我男人后,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后會有期”
秋棋連忙幾步跑到樓梯邊大喊:“傻瓜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這種地方永生永世都別再回來了”聲音里面終于透出了一絲哽咽。
“我會回來的。”千千絲毫不認為這句話會給她今后的生活帶來何種不良影響,只是說的堅定,“煙雨樓還在,煙雨樓的姐妹們還在,千千就永遠會在,一定會回來。”
連鈺卻突然反應過來:“千千。”趕忙將最重要的人叫住,“我有事情找你。”
千千無奈的一聳肩,走過去將連鈺的手臂挽住:“走吧小少爺,我就知道你找我絕對沒好事。”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嚴莫寒,“小少爺,你身邊的人是誰?長得很好看。”說到這里有了疑問,“我說小少爺,你為什么總要找比你英俊好看的人跟你走在一起?你難道不知道這對男人來說是一件很郁悶人的事情嗎?”
原本是不知道的。連鈺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撞墻。畢竟在人前撞墻確實是更加丟臉的一件事。“我以后會注意的,還有,你就真的不能叫我鈺兒嗎?那叫我的名字也比叫小少爺好聽。”
考慮了片刻,千千突然停步:“那個,小少爺啊。我好像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究竟叫什么。”重重的點頭,這可絕對是真的哦
“我我”連鈺這次可真的是想要用頭去撞墻了,“我叫連鈺……”垂頭喪氣外加無精打采,連家尊貴又驕傲的小少爺還真的是第一次被人無視到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步。
嚴莫寒此時卻將話插了進來:“千千姑娘,這么多天你居然連連鈺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認為現在才撇清與連鈺的關系會不會晚了些?”
千千被完全說愣了:“撇清關系?”看了看連鈺尷尬到幾乎無地自容的囧臉,善解人意的一笑,“哦,小少爺再怎么說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跟我這種人自然是能分多清便多清。不過我說這位漂亮公子……”松開連鈺的胳膊轉攙扶住嚴莫寒,“你是誰啊?我與連鈺是什么關系你很在意是嗎?”自作主張的猜測,“該不會你是連鈺的哥哥,擔心我這煙花女子會纏上你家這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吧。”
想想這是唯一的可能,千千搖晃著嚴莫寒的手臂撒嬌:“哎呀我說大少爺,我現在有了自己的男人,絕對不會糾纏你的弟弟的,放心放心啦。”
“那么你的男人在哪?”嚴莫寒聽了半天,千千動不動便是一句我男人、我男人,可是卻又聽說她要自己去找,這天底下哪里有有男人又需要自己去找的,自說自話自矛盾。
聽了嚴莫寒的話,千千不自在的咳了一聲,聲音嬌軟了一分:“大男人不要打探別人的隱私。反正我就是有。”擺擺手把話題岔開,“不要說這個了,說正事吧。連鈺你找有什么事?”
連鈺把前因后果細細說了一遍,卻越說越是覺得千千那眼里算計的光芒越閃越亮。連忙用手連連比劃,又是割喉又是求饒,小姑奶奶,這事態已經夠亂的了。指向嚴莫寒,這位大神真的得罪不得,你就不要在里面游戲搗亂好不好?
連鈺這么鄭重其事的哀求,千千也不是不看人臉色的天生搗亂王,無奈的點點頭。一切聽你的就是了。
來到客棧,見過楊天賜,認過尸首,便聽楊天賜板肅了聲音問道:“千千姑娘,請問這采花賊是不是你面前的這位連鈺打死?”原本連鈺下手一向是極有分寸的,只是這一次一個采花賊被百姓群毆致死,一個又不明不白的死在山洞。楊天賜很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么。
連鈺的汗卻都要下來了。上天啊,這個采花賊可是千千殺死的。若是千千說了實話,自己的這一份賞銀又要飛到天外去了。這樣就只能再賴在嚴莫寒的身邊,再住在嚴家吃軟飯,不要吧,說出去太難聽了
沒有料到楊天賜會這么問,千千眨眨眼睛,誰殺死的?這個能是問題嗎?搖搖頭,說出很是無辜的模樣:“回大人,千千當時險遭采花賊羞辱,多虧連鈺和蕭然兩人趕到將民女救出。但是,當時太害怕了,采花賊是怎么死的我沒看清。”將功勞推的一干二凈還不說,還將這功勞讓出的對象不明,誰也不得罪,實在是脫身大法修煉的爐火純青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