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鬧得這麼大,不見何夫人那是肯定不可能。而且這件事情的影響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恐怕就連何夫人都沒有想到。嚴家最是皮相風流,實則什麼狀況都沒有出過的二少爺最有實證的風流債居然會與家中最是守禮的大少奶奶牽連在一起。
翠玉鐲叮噹亂響著萬分的歡快,嚴芊站在何夫人身邊很明顯的幸災樂禍,絲毫不顧忌跪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二哥。“太太,您看這事可怎麼辦啊?”嚴陽家裡正在招待馬亦遠那些狐朋狗友,就連夏木晚發瘋這件事都沒敢驚動在那裡忙碌的衆人。所以嚴陽不在,嚴芊立刻將那個位置補了上去,非常歡欣的補了上去。
怎麼辦?何夫人緊抿著脣,看著眼前手還在流血的嚴莫楚和呆滯如木偶的夏木晚實在是頭疼的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發生這麼荒謬的事故?嚴莫楚和夏木晚?一個非禮一個反擊?
呵,不要怪她心裡暗笑。嚴莫楚就算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這個嚴家的二少爺有些什麼本事,自己這個作爲嚴家的當家主母,多多少少還是清楚的。嚴莫楚如果存心要做些什麼,就憑夏木晚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連求救的機會也都不會給她半分。
反擊?根本就是嚴莫楚有意退讓的結果吧。
“太太。”見何夫人半天都沒有做聲,嚴芊壓低了聲音很是好奇,“太太難道不認爲這件事情是二哥和大嫂之間有些什麼事情嗎?”說得這麼委婉,但是明眼人一聽就明白,嚴芊根本就沒有說是嚴莫楚意圖對夏木晚非禮。她的真正意思,根本就是嚴莫楚與夏木晚私通。
何夫人立刻便皺緊了眉頭,嚴芊是怎麼回事?她似乎很高興嚴莫楚出現問題的樣子。那畢竟也是她的親哥哥。“你很高興看到你的二哥是個私通嫂子的禽獸不如之人?”就算只是表面上給人看,也不能連最爲基本的親情都不存一二吧。
嚴芊一愣,立刻低下了頭。實在是得意忘形太過,完全忘記了出事的另一方是自己的二哥。狠狠瞪了一眼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夏木晚,心裡的怒火越發隱忍不住。真是可惡!這個女人出現問題怎麼會還拽上了她的二哥!
真真是個禍水!
“太太。”嚴莫楚對嚴芊的態度早已習以爲常,嫵媚細長的眼梢向上挑起,笑出三月春暉幾分悠閒,“先說我什麼都沒有做過,再說我已經受了傷。”擡手舉向何夫人,“好歹是不是先給我上藥包紮一下。”
閉眼唸了一聲佛,何夫人心裡哀嘆這個家怎麼這麼不給自己省事,東一檔子西一檔子,就沒有三天的太平日子。看著嚴莫楚手上的鮮血淋漓,不管這傷嚴不嚴重,也不能幹看著讓人說出話來。開口剛想叫蕭然,才反應過來蕭然正在嚴陽的院中幫忙。這倒也難怪旁人都沒有這個機靈,竟讓二少爺傷了這麼久還未包紮。
“洛塵,你先給二少爺的傷口處理一下。”
自打大少爺聽到消息急趕過來後,洛塵才隨後匆匆忙忙的闖進門。幸而只因一時的混亂,無人對嚴莫寒身邊的青玉產生任何疑問。而嚴莫寒雖然心裡奇怪洛塵的來遲,現在又不能問,只聽得他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是”,這疑問便暫存了下來。
旁人不知道夏木晚出了何事,洛塵卻如何不知。藉著趁嚴莫楚包紮手掌的機會不住的打量夏木晚。見她雙目平睜半點兒神采皆無,對屋中衆人與何夫人的態度更是絲毫不加理會。心中只有更加驚懼,只是看到了那一幕,大少奶奶何至於這樣,這……這若是所猜不錯……這是禍事啊!
臉上瞬間慘白,洛塵的手止也止不住的輕顫。蕭然,蕭然對自己……難不成……
“洛塵好兄弟,我的傷沒有那麼嚴重,你的反應是不是誇張了一些。”嚴莫楚直盯著洛塵那雙驚慌如幼獸受傷的眼眸,笑容加深,興趣加濃,看來夏木晚會變成這幅樣子,這個小書童是知道些什麼的。
有趣,當真是有趣。
洛塵將頭縮起來,怯怯的誰也不敢看:“洛塵怕血。”
聽得一愣,嚴莫楚好好回憶了一下。這個,好像洛塵出手打馬亦遠的時候……哎呀,沒看太清,應該是沒打得吐血,聽說是皮外傷居多。這樣說的話,這個藉口不錯。趁洛塵起身的時候沒有注意,傷手手指染血玉纖細長,迅疾在他脣上一抹:“樓外月黃昏,口脂聞暗香。洛塵面如凝脂,脣染硃紅,果是個絕代佳人。”
看著洛塵瞬間怔愣,慌不迭的趕忙用衣服擦嘴。嚴莫楚的心情這叫一個大好,哈哈笑著用沒有受傷的手捶地面:“怎樣?爺血的滋味很不錯吧。”無緣無故的招惹上禍事一件,終於舒心了幾分,痛快!
“二弟。”一直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嚴莫寒終於隱忍不住的皺眉開口,“你這是怎麼回事?下人間傳的沸沸揚揚的,都說是你對木晚無禮,導致被她所傷。”偏是這些渾話傳得快,只來的這一路就聽得夠夠的。
嚴莫楚立刻坐在地上喊冤枉:“大哥你還不知道我,房裡面那麼多的丫鬟個個等著我寵愛。沒事我招惹大嫂做什麼。”詳細介紹起事發經過,“我不過是在樹上休息,看見大嫂神色很差的站在樹下一動不動,好奇就上去問了,結果……”展示了兩下手掌,“被傷的好慘。”什麼叫做無妄之災,這就是!
唉,想起來了!
“你們只問我做什麼,大嫂不是已經帶過來了。難道不應該關心她一下嗎?”手指向夏木晚,嚴莫楚覺得只有自己被圍觀這種狀況奇怪太過。身爲這件事件的另一位最爲主要的當事人,爲啥沒有人先去質問她。
屋中又是一陣的沉默。
何夫人真是要被氣的嘴角抽筋,問夏木晚?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的足足的。就夏木晚那個精神狀態,去問她?還不如去問事件發生地的那棵皁角樹比較靠譜。
嚴莫寒從一開始就沒有聽到夏木晚的聲音,不過因爲她一貫的沉默不語,想來應屬正常。洛塵的姍姍來遲,青玉的不夠交心,致使他對夏木晚現在的狀態沒有半分的瞭解。“木晚?”輕輕叫著站起身,嚴莫寒思索著向嚴莫楚的身邊走過去,“木晚?你現在怎樣?”
我的天爺,這個大哥真的是眼盲不視物嗎!嚴莫楚萬分驚異的看著嚴莫寒動作稍慢卻絕對筆直的走到夏木晚的面前,眼看著就要碰到夏木晚,趕忙一聲喊:“大哥止步。千萬不能碰大嫂!”
已經來到木晚身前了嗎?嚴莫寒心中疑惑更深,緩緩蹲下,摸索著伸出手:“木晚?你怎麼了?”從來沒有過被夏木晚這麼公然的冷落,心中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的嚴莫寒還是想將她拉到懷中細細的低聲問。
不若然,完全感覺不到她,這種虛空,令人驚恐。
一直將神經繃到極點的嚴莫楚眼看著嚴莫寒的手接觸到夏木晚的領口,光芒閃過,不及細想連忙撲到嚴莫寒身上。兩兄弟幾個翻滾,直撞到何夫人的腳才停住。
如此奇變立刻便將何夫人七魂嚇丟了三魄,驚呼一聲:“我的兒!”慌忙著將嚴莫寒扶住,手指一顫,迅疾另一手抓住嚴莫楚的胳膊,“莫楚,你沒事吧。”
果真是面面俱到的何夫人。傷手又被壓到的嚴莫楚疼的呲牙咧嘴之餘還真的不能不欽佩自己這個大媽。這種情況下還想的起他,誰又能說嚴家主母心中有所偏向。
“你敢傷我大哥!”這裡還是一團的亂,嚴芊卻已經立刻衝到夏木晚的面前,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不要打小姐!”從始至終只關注著夏木晚的青玉迅速撲上來抱住自家的小姐。
這幾番動作,只慌得又怕夏木晚傷人的何夫人顧得了這裡顧不了那裡,真真是又氣又急,恨不得自己乾脆暈過去將這些荒唐事都扔給旁人。誰也制止不了也只能換的一聲哀嘆,真是老了,居然有力不從心想將掌權之事扔給別人的感嘆。
可是,莫寒的目不視物,自己怎麼可能放棄。
就在所有人揪心的看著青玉被夏木晚所傷,沒想到半天都不見青玉有任何的動作。靜靜的等待,就連青玉自己都有些膽戰心驚的鬆開手。小姐?居然沒有傷她的動作?
嚴芊就站在旁邊仔細地盯著夏木晚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死氣沉沉。皺起眉左右觀察,片刻心裡就有了數,一把拽開青玉,揚起手就是更狠的一掌!
“果然是在裝瘋!”
這一掌硬生生將夏木晚的頭抽得直撞到地上,“咚”的好大一聲響。青玉一聲痛喊,撕拽著將夏木晚扶坐起來,不過是轉眼的功夫,夏木晚的臉頰已經迅速紅腫,脣露一絲血紅,一眼便可看出方纔嚴芊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氣。
“小姐!小姐!”青玉抱著夏木晚就是一頓痛哭,“你怎麼了?你不要嚇青玉!”
嚴芊最是看不上這種婆婆媽媽的苦肉計:“裝什麼裝!”連拉帶拽的將青玉往後拖開了一點點。只因剛剛自己的手還在疼,這次倒學乖了,直接從頭上拔下一隻銀釵:“用釵子傷人是嗎!你以爲就你會!”居然對著夏木晚的臉兇狠一劃。
不及阻止,青玉只能伸手狠狠一推嚴芊,險險的令夏木晚躲過了毀容的危險。
“全都給我住手!”眼見鬧得越來越不像話,何夫人撕聲一聲喊。雖然不知道夏木晚爲什麼會突然發瘋,但是現在夏家可是與蘇家正式結爲了親家,什麼都沒弄清楚就先傷了夏木晚,若是被夏家知道……那個脾氣古怪卻看的出極爲愛護姐姐的夏木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滿是忐忑的走到夏木晚面前,小心翼翼伸出手擡起她的下巴,見其果然沒有半分反應,鬆了一口氣的何夫人手指掐著下巴左右打量。根本就沒有半分的改變,雙眼死氣沉沉,臉上已經透出了青紫……等等!再仔細看過去,果然臉上隱隱滲出血絲,看來方纔嚴芊那一下還是微微將夏木晚的臉傷到了。
看得清晰,記得那一瞬間她果然是動都沒有動的對嚴芊的銀釵毫無反應。把她拽進主屋的也都是那幾個老婆子。難道,竟是對女人的觸碰沒有反應嗎?
這是什麼病癥!
徹底被難住的何夫人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做,突然便聽到門外蕭然的聲音,一貫的沉穩,卻絕不是好消息。
“稟太太,姑爺突然又吐又瀉,已經請了郎中,怕是很不好。”